看到朱元璋兴高采烈的的表情,众臣怕扫了他的兴都不敢出声质疑,齐声恭贺。
胡惟庸等人更是阿谀奉承,“难怪主上能收复汉室江山,获万民拥戴,原来是圣人之后!”
朱元璋哈哈大笑,回到王府就对马秀英和其他妃子说道:“想不到我竟然是圣人朱熹的后代。”
马秀英诧异道:“什么圣人朱熹的后代?”
“我祖上和圣人朱熹源出婺源茶院朱氏一支,我不是他的后代是谁的后代。”朱元璋把李善长查证的资料讲给马秀英等人听。
朱熹是唯一非孔子亲传弟子而享祀孔庙,位列大成殿十二哲者,受儒教祭祀。
众女皆有所闻,一听朱元璋源出他的宗族,顿时欢喜雀跃,特别是生育了子嗣的妃子更是惊喜地叫起来,“哎呀,原来王爷的血统这么高贵,那王爷的儿女也是高贵血统了。”
马秀英喝道:“胡说什么,王爷即将称帝,将来哪一个子女不是高贵血统?”
她的冷叱犹如一盆冰水淋醒了一屋子得意忘形的人,众人面面相窥,噤若寒蝉。
朱元璋满脸的笑容也凝结在脸上。
马秀英抬起头对朱元璋说道:“适才听王爷讲朱熹属于婺源一支,先祖属于句容一支,早出了五服,朱熹怎么能是王爷的祖先呢?”
朱元璋脸色微赫,但被愤怒掩盖住了,他想不明白,认个圣人当祖宗哪点不好,马秀英就非要打破锣、扫人兴。
不等朱元璋发怒,马秀英又说道:“王爷登基后就是身为万人之上的君王,其地位至尊无上,已比朱熹光彩得多,又何必还要硬去认一个地位比自己逊色的朱熹来做祖先,以犯数典忘祖之错呢?”
朱元璋闷闷不语,马秀英当着众人的面责备他犯了数典忘祖之错让他非常尴尬。他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他一走,众妃子自然留下无益。
郭惠瞟了一眼马秀英,心中冷笑,这女人还没坐上后位就得意忘形,最好再多顶撞朱元璋几次,让朱元璋愈发厌恶。
逊影劝道:“主子,您何必惹王爷生气,这天下都是王爷的,他愿意做圣人之后就让他做呗。”
“正因为天下都是他的,我才不能让他任意妄为,需知权势越高,责任越重,他的一言一行都是天下人的典范,我怎能看他做出错误的表率引人诟病?”马秀英叹了口气,想了想说道:“我记得应天府衙有个姓朱的教谕,你叫人传唤来。”
走出王府的朱元璋不知去哪里好,他十分矛盾,原先认朱熹为祖的喜悦都被马秀英的话冲散。但他心里不得不承认马秀英说的有道理,纵然朱熹是圣人,但他也只是一个臣子,自己却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比朱熹的地位高的多,岂能以君尊臣?这样胡思乱想了一天,最后还是闷闷不乐地回到府中。
走进府门,就见逊影垂手候在门口,见了他上前施礼,说道:“王妃请王爷到客厅一叙。”
“客厅?可是来了什么客人?”朱元璋随口问道。
逊影毫无保留地说道:“王爷走后,王妃召见了一位应天府的教谕,此人也姓朱。王妃说王爷若是要做圣人之后,不妨先问问朱姓人的感受。”
“哼!”朱元璋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来到客厅,他倒要听听这位朱教谕怎么说。
朱教谕见到朱元璋马上战战兢兢地磕头跪拜,他被马秀英请来坐了半天,也提心吊胆了半天,纵使心里又担心又害怕,却不敢问也不敢离开。
朱元璋直接问道:“你是否是朱熹的后代?”
朱教谕老老实实地回答:“学生虽然仰慕朱圣人,但朱圣人并不是学生的祖上,故学生不能乱认祖宗。”
朱元璋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见他眼神坦荡,默默点了点头,“你下去吧。”
朱教谕莫名其妙地退下去,马秀英和朱元璋传唤他来就为了问一句话,可没把他给吓死啊。
听了朱教谕的回答朱元璋很受刺激,连一个小小的教谕都不肯乱认祖先,何况自己这个一朝天子,马秀英说的对,自己确实犯了数典忘祖之错。他想明白后就打消了先前的想法,再也不讳言自己出身低微,言必称“淮右布衣”、“江左布衣”、“起自田亩”、“出身微寒”一类的字眼。
时时刻刻关注王府动静的李善长收到到消息暴跳如雷,叫来胡惟庸指派道:“那毒妇屡屡破坏我给王爷的建议,非要和我过不去,一定要给这个妇人一个教训!你让人在民间散布她的身世,她一个克父克母的扫把星,又天生一双大脚,实在不配母仪天下。”
胡惟庸领命下去,没过多久,坊间百姓就开始流传马秀英是个扫把星,牝鸡司晨,时常干扰朱元璋的政事,没有妇人该具有的品德,一双大脚尤为羞耻,不配当皇后。
甚至还有人画了许多羞辱马秀英的画像到处散发。
郭惠得了画像笑得乐不可支,马上领着一群与她交好的妃子来见马秀英,当众把画打开说道:“今日仆人出去采办,说应天府最近特别流行一幅画,小妹好奇,特地拿来与姐姐共赏。”
马秀英瞧过去,画上一个妇人怀里抱着一个西瓜,除了一目了然,也没什么出彩之处,特别是那妇人脸上一点神采都没有,显得十分呆板。这样的画有何值得推崇?
郭惠意有所指地说道:“你们瞧这个女人怀抱西瓜,一双大脚非常显眼,是不是很可笑?”
怀西大脚女人!马秀英听出味儿了,宿县属于淮西,怀西谐音淮西,这是在嘲讽她啊!
其他妃子也明白了画像的含义,她们可没有郭惠那么大胆,皆低头努力当个隐形人。
马秀英扫视一圈,看到郭惠含着挑衅的笑容毫不避讳地望过来,淡淡一笑,“这画像寓意不错,可惜不够传神。逊影,拿笔墨来。”
逊影拿来笔墨,马秀英立刻提笔在女子脸上勾描,歪头想了想,又在女子脚下画上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