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桃和乔安没说多久的话,小翠便来请他们进屋。
乔安扫了他大哥一眼,见他眉眼间多了几分坚定神色,唇角满意的抿了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什么事,还是出去再商量吧。”
“来不及了,安知远今天已经下聘,夏家连聘礼都收了,说是三天后就抬娜娜过门,便是死的,他也一定要抬过去。”
乔平双手紧握成拳,认真的看着乔安的眼睛:“你向来聪明,可能有什么法子阻止?便是先妥些时日也成!”
便是死人他也要抬,那装病肯定是不成了。
乔安的眉头紧皱成山,拳头也攥了起来:“官府的解婚文书还没下来,他这是要强抢不成?”
杨桃也是生气:“既然婚还没有退成,夏小姐就不能另许人家。安知远猖狂,夏老爷也同意?”
夏娜坐在一旁垂泪:“我爹同意了,他巴不得能攀上门贵人,好帮着他看顾州府的生意。何况安知远还带来了盐引。”
有了盐引就能做食盐生意,怪不得夏家那么积极的想要退婚。
“他不仁,就怪不得旁人不义了。”杨桃轻挑了下眉,转头去看乔平:“你跪到夏家大门口去求,求夏老爷别拿你的未婚妻去攀附权贵。”
乔安也点头赞许:“咱们将事情闹大,即便不能逼着夏家履行婚约,也能阻止了他三天后抬夏娜过门。有了时间,或许就能想出更好的办法。”
他敛眉想了片刻,又补充道:“我回去拖住爹娘,不让他们将婚书还给夏家。只要婚书还在手里,闹到哪里,咱们也不理亏。”
“那就这么办。”乔平转身捏了夏娜的手,坚定了眉眼道:“你信我,我绝不会让你给那畜生当妾。”
夏娜深情款款的点头,眉眼间却是藏不住的担忧:“可你这样一闹,就真将姓安的给得罪透了。他要是报复起来……”
“别怕!”乔平把住她的肩膀,用坚定的语气给她力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真到了没有回转的余地,大不了鱼死网破。”
当天下午,乔平就跪在了夏家门前,谁劝都不起来,围观的百姓裹了一圈又一圈,气得夏老爷直接黑了脸。
“退婚是早就说好的,你现在来闹是什么意思?”
乔平便冲他重重磕了个响头:“婚书还在手里,旁人就要来抬我未婚妻,我乔家丢不起这个脸。您便是急着要送闺女去伺候知府家公子,也该再等些日子不是?”
夏老爷觑了眼围观百姓,脸色青了又紫:“简直是胡说八道。”
说着又吩咐护院:“将这个满嘴胡话,污蔑夏家的畜生撵远些。他若再敢来闹,打断他的腿给乔家送回去。”
“你敢!”
护院拎着棍棒出来撵人,急得乔平扯着嗓门大吼:“你若敢动我一下,我铁定拿了婚书去官府告状。县里不行就去州府,州府不行就是省城,省城不行就告御状。有能耐你现在就弄死我,若是不然,你休想将我未婚妻送与旁人为妾。”
围观百姓开始窃窃私语,偶尔还会对着夏老爷指指点点。
护院停在原地没敢动,铁青了一张脸的夏老爷恼羞成怒:“这等胡说八道的畜生还不撵走,是等老爷我亲自动手?”
七八个护院一哄而上,抬着乔平往远处扔去。
夏老爷铁青着脸看了看围观百姓,猛一摔袖子吩咐道:“套了车去乔家,退了亲他儿子还来胡闹诽谤,不给我夏某人一个交代,今天这事铁定过不去。”
他说得硬气,一转弯却先擦了额上冷汗。婚书没拿到手,到底心虚。
离开大伙儿的视线后,夏老爷亲自备了份厚礼给乔家送去,寒暄两句后就开门见山:“乔兄该明白我家的处境,安家我得罪不起,他就是现在要抬了我闺女,我也不敢言语不是?
乔平重情重义固然很好,可那般行事,终究会招来祸端,引来灾难。说我卖女求荣不打紧,说他和我闺女还有婚约在身,这不是在说安家强抢人妻?这事要传出去,安家能善罢甘休?”
“出了什么事这么严重?”乔康成放了手中茶盏,皱眉朝夏老爷看去:“乔平向来稳重,不是能做出格事的性子,这当中会不会有误会?”
夏老爷便把先前的事情说了,而后拱手一叹:“为防生出事端,乔兄不如现在就将婚书还我?衙门的留底文书求安公子出面去要,想来这两天也该下来了。”
乔康成气怒交加,他做梦都想不到乔平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只为了个女人,他这样去闹,还要不要脸?
“让夏老弟看笑话了,犬子胡闹,等他回来我一定好生教训他。”说着又吩咐王婶:“去将婚书取来交给夏老弟。”
王婶也气得发懵,可更懵的还在后头。
她去立柜里拿婚书,却根本就没见到婚书的影子。仔仔细细的将所有箱柜都翻了个遍,依旧没见婚书的踪影。
乔康成等不及自己来拿,一进门见家里跟遭了贼一样,气更不打一处来:“这是要拆房子不成?”
“婚书不见了!”王婶急得满头是汗:“我明明锁在立柜里面,可到处都找不到。”
乔康成立马就想到了乔安。
“你是不是让乔安进了你的屋?”他怒声一喝,气得头晕:“肯定是那兔崽子偷了,他心来不憋着坏,能那么乖巧的哄你开心?”
王婶也反应过来了,脸色刹那一白,一巴掌拍床上:“他想干嘛?想干嘛?”
“不管他想做什么,婚书都必须赶忙拿回来。三天后安家纳妾,绝不能出一丁点意外。”
乔康成寻着借口打发了夏老爷,套了车就朝私塾追去。
可到了私塾,根本就没找见乔安。他满书院的打听,也没问出来乔安去了哪里。
“这个天杀的畜生,若惹出什么祸端,看我不打死你。”
骂了一阵,乔康成又去寻乔平。
他只要将乔平关起来,只要他和王婶承认已经退婚,他乔安就是拿着婚书又能如何?
可他连乔平都找不到,他几乎将整个小镇都翻了个遍,却连那兄弟俩的影子都没摸着。
于是,他有了强烈的预感:要出事了,要出大事了!
他腆着脸去找杨桃,避着人的时候对杨桃软了语气:“乔叔没亏待过你吧,虽然以前有些事做得不妥当,可没有要害你的心吧!眼见着乔家要有大难,你可不能眼睁睁看着。”
杨桃一脸无辜,满脸真诚的看着乔康成道:“我真不知道乔安在哪里。”
“你可不能不说,这次的事非同小可,我不能由着他胡闹。杨桃,你要真是为乔安好,该拦着他才对。”
“我也想拦,可我是真的找不到他啊。”看着乔叔,杨桃很无奈:“要不然我发誓,若我是故意不告诉你,就让我天……”
“算了!”乔康成颓然打断,转身走了。
杨桃看着他突然苍老憔悴下来的背影,心被揪了一下。
后来,她问乔安:“真的要那么做吗?这么惨烈的摊牌,会不会连累了你家人?”
乔安抿唇想了半天,还是坚定的点了头:“安家难道就真的能只手遮天?”
三天很快,转眼便过。
这一天,夏娜出嫁。
杨桃作为指定的大夫,早早就住在了夏府,以备不时之需。
她手里捧着药箱,背心里却全是冷汗。
躲在窗户后头,她看见梳妆婆子被撵了出来,看见小丫鬟们被撵了出来,又看见喜婆也被撵了出来……
没一会儿,夏老爷和夏夫人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来的怎么是他们?”杨桃的心揪成一团,转头去看扮着药童跟过来的乔安:“只怕要坏事。”
乔安脸色也有些白发,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夏娜的房间,盯着夏老爷和夏夫人的身影。
夏老爷拂开丫鬟抬脚要踹房门的时候,乔安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
杨桃抱着药箱冲了出去,慌慌张张的挡在了夏老爷面前:“夏小姐可能在药浴,老爷您不能进去。”
“今天,药浴?”夏老爷一耳光扇在杨桃脸上,厉声呵斥:“敢在我夏府弄幺蛾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小姐真的在药浴,她身子不好,不提前做了准备只怕受不住安公子的恩宠。老爷现在生闯进去,若撞见小姐……”
杨桃话还没有说完,有小厮欢天喜地的来回禀:“禀老爷,二姑爷接亲来了。”
小二的话才刚落地,一身大红喜袍的安知远已经快步过来,朝夏老爷吊儿郎当的行了个礼:“本公子来接新妾,我的小美人可穿戴妥当了?”
安知远从来就没将夏老爷放在眼里,自然无心留意他的脸色。敷衍的一礼之后,他便猴急的踹了夏娜房门:“小美人,你男人来接你来了,快上轿回府,咱们生儿子去。”
话才刚刚说完,他脸就黑了下来。
“你们在做什么?你个贱人,你竟然敢当着我的面偷男人……”
夏老爷和夫人对望一眼,软着腿冲了进去。
这个时候让安知远抓了奸,可怎么收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平安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