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安顿好了,可是她知道,还有一个人是她不敢去面对的。
死死地捏着手中的东西,陈箐箐想着陈莫莫的脸,已经这么久了,他不知道陈莫莫是不是还在怪她。
可是,终归是她抛下了他,是她把他一个人留在国内,这一走就是五年。
回国后,他的一切都安顿好了,陈小西,自己还有住的地方,全都处理得完完整整,可是他还是没有勇气进到医院去看一下陈莫莫。
“妈妈,妈妈,叫了你好几声了,你怎么了?”陈小西摇晃着陈箐箐的衣服,陈箐箐这才反应过来。
她低下头看着陈小西,“没什么,妈妈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
陈小西了点头,然后,她坐到了陈青青的身边,“妈妈,我和你商量一件事情好吗?”
“什么事?”陈箐箐笑了笑,他的儿子,也会这样和自己商量事情了。
“妈妈,这个星期六你可不可以带我去你上班的地方看一看?”他的手,交织着,看得出来,他现在很紧张。
陈箐箐一愣,去公司看一看,为什么?
见陈箐箐不说话,陈小西连忙说道,“妈妈,你就带我去看好不好?我明天也是一个人在家,我就是觉得好孤单。”
他低着头,看起来无比的委屈,陈箐箐看着儿子的这个样子,她动摇了,可是……
公司里面存在着一个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直接爆炸了。
这样的危险,她不能轻易去冒。
“小西,为什么想去妈妈的公司,如果你去了,妈妈又要工作,又要照顾你,会很不方便的。”她直接拒绝了陈小西的要求。
可是陈小西已经是铁了心的要去,她又怎么可能阻止得了。
“妈妈,我会很乖的,你今天就带我出去吧,去你的公司看一看,我就呆在原地,不会乱动的。”
水汪汪的眼睛仿佛马上就要掉出泪来,陈箐箐看着一阵心疼,可是她真的不能冒险?
“小西……”
“妈妈!”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陈小西打断了。
看着陈小西的眼睛,她仿佛看见了自己,就是这样的自己,可是这张脸,如果让别人看到了,尤其是谭氏的员工,谁不怀疑?
可是今天的陈小西,似乎是不到南墙心不死。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或许有小西陪着,她也要有勇气些。
手放在陈小西的肩膀上,陈箐箐有些严肃的对着她说,“小西,今天妈妈带你去见一个人,你一定要乖乖的好不好?”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语气里带着丝丝的哀求,她,竟然在哀求自己的儿子。
陈小西的心智一定不止只是一个5岁的孩子,他听懂了陈箐箐话里的意思。
这个时候,陈小西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
“好,妈妈,我们去看谁呀!”他假装很开心的跳到了陈箐箐的腿上,陈箐箐的身体也在这一刻放松了下来。
她的眼睛看向窗外,有些惆怅,“去看一个,妈妈最对不起的人。”
五年的时间或许改变了很多,可是他们之间的亲情却永远都改变不了。
在家里犹豫了一个早上,陈箐箐才带着陈小西去到了医院。
这个医院没有太大的变化,病房还是那个病房,陈小西在这里住,就是五年。
她没有先去病房,而是先去了医生的办公室,这还是这么久以来,她有勇气进入这里。
“你是哪个病人的家属?还是来看病的?”医生看到陈箐箐拉着陈小西站在门口,他开口问道。
陈箐箐并没有说话,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走了进去。
“医生,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陈莫莫的病情怎么样了。”她坐下,艰难的吐出了这一句话。
医生本来没有抬头,但是听到陈箐箐说陈莫莫的名字,他忽然抬起头,看向陈箐箐的眼神变了。
医生放下手中的笔,对陈箐箐说道,“请问你是,陈莫莫的谁?”
陈莫莫在这个科室住了好几年,他的病情也是靠钱在养着,不然也坚持不了这么久,现在有人问他的病情,医生当然要重视。
她是不是他的谁?陈箐箐一愣,她是陈莫莫的姐姐啊,原来现在,已经有这么多人不记得她的存在了。
“医生,我,我是陈莫莫的姐姐。”她弱弱的说出了这一句话,就连底气都有一些不足。
“陈莫莫的姐姐,我不是记得陈莫莫的姐姐是安宁小姐吗?”
“不,我是他的另外一个姐姐,更加准确的来说,我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把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医生愣在了原地,他不知道陈箐箐说的话是真还是假,“麻烦你等一下,我打一个电话需要确认一下。”
陈箐箐点头,医生这才拿起电话,似乎是不是拨通了安宁的号码。
“安小姐,我是陈莫莫的主治医生,这里有一位小姐,说她是的亲姐姐,我想问一下你的意见。”
“如果她说她叫做陈箐箐的话,你就让她去看吧,她的确是莫莫的亲生姐姐。”安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电话的声音有些大,陈箐箐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话,她的时候青春的拉着陈小西。从头至尾的陈小西,都十分听话地没有动作,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陈小姐,请问你是叫做陈箐箐吗?”一声挂断了电话,直接来询问陈箐箐。
陈箐箐点头,医生看到了她的肯定,而后他站了起来,走到陈箐箐的面前,只是眼角之间带着丝丝不悦。
“走吧,我带你们去病房,他的病情才刚刚有所好转,尽量不要刺激到他。”医生的交待,陈箐箐连忙点头,生怕有一丝一毫的话是她给错过的。
“妈妈,我看他们好像不喜欢我们,要不然我们走吧!”
小孩子的感觉永远是最敏感的,陈小西看到医生这样的态度,他就已经猜到了这个医生对他们的印象并不好,所以他想要离开了。
陈箐箐摇了摇头,她又握紧了陈小西的手,说,“小西,你还记得妈妈曾经给你说过的小舅舅吗?现在我们要去见的人就是他,等一会儿你要乖乖的好吗?”
小舅舅?
陈小西微微回去了一下,他发现自己的记忆,妈妈好像提过很多次的小舅舅,只不过他给忘了而已。
不过,看妈妈对小舅舅这么在乎,陈小西也停了下来。
“我知道了,妈妈,我会很乖的。”
说话的时间,几个人已经来到了陈莫莫的房间。
医生却突然停下来,“陈小姐,在打开病房之前,我有必要告诉你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够了解情况。”
“医生,你说吧,我听着。”陈箐箐仿佛还没有意识到,医生接下来说的话会让她多么的崩溃。
医生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陈莫莫患的是白血病,之前本来已经找到了合适的骨髓,但是那个人不愿意捐献,所以我们要重新寻找新的骨髓,不过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
“你说什么!之前不是已经说换好了骨髓吗?”她激动地抓住了医生的衣服。
医生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反而,他拍了拍陈箐箐的肩膀,“因为没有合适的骨髓,这么久,我们都是给陈莫莫做的化疗,所以陈小姐你要有一个心理准备。”
“什么样的心理准备,是找不到骨髓?还是别的什么,医生,你直接告诉我。”她的身体差一点就要站不稳了,可是,想着里面的人是自己的弟弟,她又强行稳住了。
“初步估算,如果再没有合适的骨髓,陈莫莫的生命,应该会止步在,明年的春天。”
死亡通知书就这样降临在了陈莫莫的身上,可是,陈箐箐不会让他死的!
“我明白了,谢谢医生。”她艰难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医生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了看病房的门,“你们好好相处吧,我先走了。”
医生走后,陈箐箐颤抖的手终于还是把那道门给推开了。
她突然有一些想哭,可是,又在极力制止着自己,不让眼泪掉下来。
“妈妈,你怎么了?”陈小西摇了摇陈箐箐的手,陈箐箐这才把放在眼睛上的手更拿了下来。
“没什么,我们进去吧!”所谓的强颜欢笑,也不过如此。
这个病房里,只有一张病床,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是陈箐箐就五年以来,日思夜想的人。
身体颤抖着,他走了过去,陈箐箐的头纱,已经没有丝毫的头发,整个人看起来苍白得可怕。
她再也控制不住的,眼泪顺着脸庞不停的往下掉,陈小西看着病床上那个人,他也沉默了,沉默的小脸,有些扭曲。
“莫……莫莫……姐姐来了……”哽咽至极的声音,她希望陈莫莫可以听到,也希望,他听不到。
“妈妈,这就是小舅舅吗?他怎么睡在这里,不起来呢?”陈小西走上前去,他的手,轻轻的碰到了陈莫莫的手。
有些冰凉,有些僵硬,甚至,他可以感觉到这手上面带着死亡的感觉。
他急忙放开了手,转身跑向陈箐箐,“妈妈,小舅舅的手好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