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米正揉着周彦的脸,突然看见他眼神往后一掠,然后脸色一变,正觉得奇怪,刚要回头,就被周彦一把抱住腰。
“姐……我们回家。”周彦见她要回头,情急之下,神使鬼差的就抱住了她。
他是羞涩的人,虽然后来去了西方国家,可骨子里还是传统的东方文化,从没和女孩这么亲密的接触过。
不知是因为什么,他在轻轻的颤抖,心里没来由的害怕,害怕表姐看到她的前夫。
“小彦,你怎么了?”白小米被他搂住,愣了愣,她差点就条件反射的踹了过去,好在周彦有一张乖巧无害的娃娃脸,让她忍住了踹,伸手摸他的头,发烧了?水土不服?被神仙点了?
“我……头疼。”周彦看到漆着红色朱砂的廊柱边,那个眼神锐利的英俊男人,他绝对不会看错,那个人肯定是秦怀玉,虽然以前不曾见过面。
“那我们回去。”白小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彦拽着手腕,往台阶下飞奔。
“小彦,你慢一点……”白小米差点被他拽的摔倒,一边飞奔一边说道,“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啊?别怕,这里是文昌庙,你看到的都是幻觉,幻觉……”
她以为周彦阴气重,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一些东西,因为时常泡在论坛里,白小米虽然不那么迷信,可是对灵魂什么的,还是很敬畏,加上以前暑假回农村的老家,经常听到大人们说什么撞邪,什么鬼打墙……
所以看见周彦刚才还有说有笑,下一秒就像见了鬼,她就在心里嘀咕是不是庙堂太大,气场不对,让他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想到这里,白小米也打了个激灵,虽然青天白日,可周围的老树太高,松柏也阴阴的挡住了阳光,今天不是什么节日假期,游客很少,感觉是冷飕飕的。
赶紧跑吧,司机大哥煞气重,跑到他身边,准保就没事了。
秦怀玉站在粗大的朱漆廊柱边,看着牵着手飞奔离开的两个人,佛珠在他越来越用力攥着的手中突然断开,叮叮咚咚散落一地。
他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只是因为强迫症越来越控制不住,所以听从安泽明的建议,来到这座本市最有名的千年古庙修行,看看做几天清心寡欲的居士,读读佛经,听听诵经声,能不能战胜心魔,让情绪回归平静。
只是没想到神佛都不让他找回宁静,居然在这个地方,也能碰到自己的前妻。
远远的看见她站在台阶上,摸着周彦的脸,和他有说有笑,那么开心,他的心里就升起戾气——见不得她那么开心的笑。
凭什么她离开自己还那么开心?而他却在强迫症里痛苦难眠?
他是一个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幸福的偏执狂,他的幸福就在于看着别人的一切都不如自己……
秦怀玉硬生生的收住想追上去的脚步,他必须克制,否则,再好的医生都无法医治他那可怕的控制欲。
“咣,咣,咣”……
洪亮浑厚的钟鼓声敲响,意味着僧人和居士开始用餐,可是秦怀玉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飞檐下的廊柱边,像是老僧入了定。
“呼……呼……”白小米被拽着一阵狂奔,跑到司机大哥那里,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扶着车门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气。
周彦这个书呆子跑起来这么快……哦,她怎么忘了,周彦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书呆子……
“小米,你还好吧?”周彦飞快的看了眼后面,没人追上来……那个比照片里要凌厉百倍的可怕男人,没追来。
白小米摇手,不行了,她常年不运动,这么一跑快断了气,喉咙直泛甜味,想晕过去……
“小米,现在好点了吗?”周彦把她扶到车里,给她揉着合谷穴,担心的问道。
“呼……呼……喊我……姐……”快累死了还不忘占便宜,白小米喘着气说道。
“姐……你要不要喝点水?”周彦哭笑不得,这个时候还要让他喊姐。
“要喝……葡萄……糖……”
白小米想到自己学生生涯里的长跑,她最怕跑步,每次都是装病,后来每周都对体育老师说自己大姨妈来了,体育老师怒了,告诉她不要以为男老师就不懂女人生理周期,要不就给他换个好点的借口,要不他就罚她跑的每周都来大姨妈!
白小米想到单纯又美好的学生时代,突然咧出一个笑容来,她怎么没发现以前自己过得那么幸福啊?
“那我们先去医院。”周彦见她喘着喘着就笑了起来,跟中了邪一样,急忙说道。
白小米又摆了摆手,顺势捏了捏周彦的脸蛋,一副倚老卖老的模样:“姐开玩笑,回家吧,我要吃饭。”
周彦松了口气,又看了眼外面,他没想到在这里会看到秦怀玉,幸好看到白若羽藏起来的那些结婚照,否则,他不一定能那么快认出那个男人。
虽然没人说白小米为什么会离婚,只有媒体报告什么“无性婚姻”,可他看到秦怀玉本人,多多少少有点明白离婚的原因——这两个人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如果只看被艺术化的照片,好像白小米和秦怀玉还算般配,才女帅哥,相得益彰。
可是放在现实里,骨子里有着浓浓文化气息的白小米,和一个眼神冷酷无情的商人,怎么看怎么别扭。
在他的心里,白小米是艺术基因组成的可爱女人,她的另一半,也应该是懂得艺术的人,就算不是从事文学创作的人,至少也该热爱艺术,而不是冷酷的商人。
秦怀玉蹲下身,一颗颗捡起地上散落的佛珠。
突然,一只白净的手也伸了过来,帮他捡着地上的佛珠。
罗芊芊发现要走到他的身边,需要花上很多很多的勇气。
好在他一直没有注意到自己,只是看着前妻离开的方向,过了很久才蹲下身捡佛珠。
她的手尽量保持着稳定,可心跳还是很快……这个男人有着太摄人的气场和英俊,让她的心不停的在颤抖。
她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见到这么英气逼人、也杀气逼人的男人。
秦怀玉抬起眼,看见一张白皙的温柔的单纯的脸,穿着简单,好像只是个跑来求学的大学生。
罗芊芊被他的眼神扫到,目光不由自主的躲闪,他的眼神又冷又锐利,仿佛一下看穿了她的灵魂。
罗芊芊很紧张的伸出手,捧着佛珠想还给他。
可秦怀玉只是看了她一眼之后,站起身,没有接她手里的佛珠,转过头往另一侧走去。
路过垃圾桶,他微微顿足,将手里的佛珠全都扔进了里面,然后沉默的,毫无表情的继续往前走。
“哎……”罗芊芊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来,她还没从刚才的那一眼中回过神,等回神的时候,秦怀玉已经离开。
失落的站起来,罗芊芊错过了一个搭讪的最好机会,而下一个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
舒清海坐在沙发上,看着烟灰缸里的烟头。
楼上的另一间卧室是萱萱住的,正敞着门,传来男女欢爱的声音。
他就这么一次次的被萱萱逼到悬崖边,忍受着深渊里席卷上来的寒风。
从萱萱回来的第一天开始,她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出门,凌晨四五点才会回来,然后睡到第二天下午,就和她曾经夜店驻唱的生活规律一样。
无论他怎么耐心的对待,萱萱依旧我行我素,直到现在,干脆将男人带回家来胡搞。
舒清海觉得曾经那么刻骨铭心的爱,都是一场年少的梦……
楼上的男人拿了钱,穿好裤子,礼貌和床上的女人告别,请她下次多多关照。
当那个男人下了楼,看见大厅的沙发上坐着的舒清海时,微微一愣,随即又露出职业性的笑容,匆匆往外走去。
舒清海没有拦他,冷静的有些超乎寻常。
不多时,萱萱随便披了一件大衣,扶着楼梯,手指间夹着一支烟,用漫不经心的神情走了下来。
“你回来了?”萱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懒懒的问道。
“我希望我们能回到从前,而不是你那乱七八糟的人生回到从前!”舒清海深了口气,他已经失去了愤怒的动力。
萱萱在认识他之前,生活是糜烂颓废的,只有他们在一起的那几年,她才学会专一。
可现在……她的生活还是那么糜烂,即便他已经有了很多很多的钱,她还是一副被生活所迫的模样,跟不同的男人上床……
只是换成了她付钱而已。
“我喜欢年轻男孩的身体。”萱萱坐到他的身边,吐了口烟雾,“他们会让我觉得自己还年轻。”
“你到底要我怎么办?”舒清海突然一把将她按在沙发上,手指紧紧陷入她瘦削的肩膀,“为什么要一次次故意挑战我的容忍度?你知道我等你回来,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我只想和你安安静静的白头偕老;只想给你温暖的港湾,让你衣食无忧;我想尽量的满足你所有的需求,让你不再过着以前卖唱的生活,不再被其他人取笑辱骂,不再被别人看不起,让你站在百货商场里,能毫不心疼的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不是只看一看那美丽的衣服就转身离开……”
“是不是觉得自己的等待很不值?”萱萱将一口烟雾喷到舒清海的脸上,咯咯的笑了起来,“我还是喜欢你当年的模样,小男生,什么都不懂,让你在家等着我,就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等一天,天真又可爱,根本不知道,那时的我,只不过把你当成一个廉价的小白脸来包养,享受着你的青春和单纯。”
“不准胡说,你根本就是爱我的,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舒清海的眼神开始痛苦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萱萱要这么对待他,一定有什么隐情,才让萱萱变成这个样子。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可爱。”萱萱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用慵懒的口吻说道,“就是没了青涩,变得咄咄逼人起来,我不喜欢这样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