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第一眼看见白小米靠着的床头属于简易宾馆那种,她还真的在外面,从背景看来,住在最普通的宾馆里。
--看到了没?我真的在外地。
白小米牵着狗,从上午走到下午,对她来说,走那么远的路,好歹也该到隔壁的城市了吧?
虽然,这里是郊外,从绕城高速过来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能路过这破旧的小旅社。
--小米,你在哪里?
苏若紧张起来,她怎么能到处乱走,这只小呆和高中生差不多,别看她网聊时天花乱坠,可其实对社会没什么经验,被骗被抢被劫色被绑架了怎么办?
--在外地。
白小米坚决认定自己已经出了市,虽然旅馆上的电话号码的区号还属于这个大都市。
--别开玩笑,告诉我具体地址。
苏若一边说,一边开始根据她的IP,查找位置。
他曾经是计算机系的高材生,毕业后做程序,自己做网站,慢慢的跟其他人合作,成立了这个文学网站,因为最初人手缺少,他就亲自跨职当主编,直到后面网站越来越成熟,他也开始调转工作方向。
--我没有开玩笑。
白小米关了视频,爱信不信,反正她决定逃离那一切,就要逃的远远的。
--小米,再把你的卡号发给我一次,银行卡号。
苏若怕她立刻下线,赶紧打过去一句话。
白小米翻找着笔记本包包,她什么行囊都没有带,只背着一个笔记本,半路还嫌重,把它给捆到小金宽厚的背上……
感觉自己就是一唐僧,小金就是白龙马,一路上不知道被围观多少次,不过她无所谓,反正被人多看几眼又不会少一块肉,只要继续面瘫的往前走,没人敢抢狗狗背上的包……
小金一看主人拿包,立刻兴奋的站起身,以为又要出去。
“坐下。”白小米对它轻声呵斥,它那毛茸茸的尾巴摇的都快掉了下来。
将银行卡卡号又输入一次,白小米突然又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这里好像没有自动取款机那种东西。
白小米真的郁闷了,她的“闯荡计划”很糟糕,明天还得原路返回寻找银行。
不过自从离婚后,她郁闷的事情多了去了,比如想换一种心情,独自一个人弄烛光晚餐,结果蜡烛把桌布给烧了,让弟弟以为她想不开要自焚,硬是找个心理老师给她上两天课;天天做噩梦,不是秦怀玉,就是她被禽兽给强暴了,或者强暴了一禽兽不如的东西……
总之,就像全天下都在和自己作对,做什么都不顺心,连呼吸都会卡壳,喝水也呛到眼泪只飙,吃饭没胃口就加辣椒,然后上火拉肚子,菊/花就跟被爆了一样火辣辣的疼,在卫生间折腾的自己快挂掉了……
白小米的伟大出行计划快要泡汤了,如果没有钱的话。
早上六点多,白小米刚刚睡着没一会,就被小金舔醒。
大狗热乎乎的鼻息喷在她的脸上,湿嗒嗒的舔了她满脸的口水——和她曾经亲某人时一样一样的热情。
白小米困难的睁开眼睛,她又梦到秦怀玉,背对着她穿衣服,然后拉开门离开的场景。
真想找个催眠师抹掉关于那个人的记忆,这么不分白天黑夜的折磨着她,白小米都不知道自己应该逃到哪里才能逃过爱和恨。
早早的离开旅社,白小米牵着狗,又开始漫无目的的走。
她在离开时,询问了旅社老板,离这里最近的银行在什么地方。
旅社老板很热心的给她指了一条路,告诉她,顺着高速公路一直走,走三五个小时就能进入西四环路,那边会有银行。
顺着高速公路一直走……
白小米很认真的在走,入秋的清晨,还是很适宜散步遛狗的。
只是走了半个多小时,白小米就觉得脚疼,昨天走太久,腿酸的厉害。
好在前面有个加油站,她可以带着狗在那里小坐片刻。
白小米和金毛端端正正的坐在加油站超市门边的阶梯上,一人一狗像门神一样,端坐的姿势相同,表情也相同——天然呆。
风徐徐从小金身上拂过,狗毛像金色的波浪翻滚着,它岿然不动,直勾勾的盯着一辆等待加油的小轿车。
看来小金也累了,平时如果外出很远,都是白若羽开车载着它。现在看见那辆和自家车型差不多的轿车,小金很渴望的注视着,希望里面坐着白若羽……
白小米一直呆呆的注视着不远处翻滚的油价,想不通物价上涨这么厉害,为什么爸爸的公司还会遇到危机呢?
难道不是物价越上涨,人们赚钱越多吗?
唉,她这个金融白痴真羡慕那些做财经和股票的人,如果自己跟着子非鱼多学点财经知识,或许这次还能帮上爸爸的忙。
可惜,她从小到大都过着安逸的生活,在父母的庇护下成长,没有任何的危机意识。
小金突然站起来,屁颠屁颠的往面前的黑色轿车走过去,左闻闻右嗅嗅,甚至还立起前爪扒拉着车门——它会开所有的门,只要没被反锁住。
“这是谁家的狗,快点带走。”加油站的服务人员上前,将小金的牵引绳拉住,往一边拽。
白小米正盯着油价发呆,听到声音才发现身边端坐着的小金跑去别人的车边,正不心甘情愿的被拖走。
“对不起,这是我的狗……”白小米赶紧站起身,因为坐的时间有点久,猛然起身眼前就一黑,晕晕的闭着眼睛平衡一下,等到眼前慢慢恢复景象,她的狗已经被工作人员拖过来。
“小姐,请看好自己的狗,抓伤了别人的车,我们可不负责。”穿着工作服的小弟多看了几眼这雪白通透的小妞,是走丢的学生妹吗?不过看她的手指和肌肤,更像养尊处优书香门第的小姐。
“对不起对不起。”白小米一个劲的道歉,转头去看那辆车有没有被小金抓坏。
黑色轿车的门打开来,车主也下来检查自己的车。
白小米拉着狗,像是犯错的小学生,挪到车主身边,赔着笑脸:“对不起啊,我家狗狗没抓坏你的车吧?”
黑色轿车的油漆光可鉴人,映着白小米赔笑的脸,让舒清海觉得,一只猫牵着一只狗,在和他说话。
而且,她属于那种毛绒绒还没学会妖娆行走、卖弄神秘和风情的猫。
嗯,还是折耳猫。
舒清海脑中迅速浮现一个英国折耳猫的形象来,她就是那种圆圆的,毛茸茸的,天然呆的,耷拉着耳朵的未成年的猫,有着好奇而专注的懵懂眼神……
他不由想起了萱萱,也像猫一样的女人。
只是她是妩媚的,性/感的,独立的,心情阴晴不定的……
“好像这里的油漆被划伤了。”舒清海伸手一指,车门处果然有一道痕迹。
“对不起……”白小米微微眯起眼睛,顺着他的手指一看,然后看了看不停想对陌生男人示好的小金,恨不得把它赔给车主。
“那……这个怎么办?”白小米伸手小心的摸了摸被刮伤的地方,小金的爪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以前自家的车从没被它抓出痕迹过。
“要不把它赔给你,它的祖上拿过世界级比赛冠军,据说是百万美金的身价……”白小米看了看半天没说话的男人,尴尬的笑了笑,觉得自己的玩笑话并没有拉近两个人的距离,“开玩笑的,那个……你可以载我去银行,我取钱赔你怎么样?”
白小米真佩服自己能在这种情况下,想到搭顺风车的好理由。
“我不回市里。”舒清海微微一笑,说道。
“没关系,去其他市更好……我的意思是,只要你把我带到有银行的地方就行,我现在没钱赔你。”白小米说着说着,表情就变的楚楚可怜起来。
“那好吧。”舒清海轻轻叹了口气,她好像根本没认出自己来,也许那天在民政局门口太过伤心,所以没记住他这个“搭讪”失败的人吧。
白小米立刻拉着小金,快速无比的钻进后车厢,一人一狗默契的找到最舒服的位置坐好。
“你叫什么名字?”舒清海驱车上了高速,从后视镜看了眼白小米,问道。
“白……你叫我小米就好。”白小米突然想到弟弟会不会张贴寻人启事,所以想隐瞒一下全名,虽然……没隐瞒住。
“我姓舒,舒服的舒,舒清海。”舒清海唇角挑了挑,有些想笑。
“哦,你看着真眼熟。”白小米从后视镜里,看见那张儒雅的脸,套着近乎,“像我大学时的……教授。”
舒清海感觉脸上的肌肉又在抽筋,他以为白小米会说像同学或者学长,谁知道居然说教授,拜托,他有那么“成熟”吗?
“教我古典文学的那个教授人可好了,也是高高大大,斯文俊朗,系里很多女生都喜欢他。”白小米也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把舒清海的比喻有点老,赶紧弥补,“当时是许多女生和女老师的梦中情人呢。”
“这算是夸奖我吗?”舒清海保持礼貌的微笑,他终于了解秦怀玉为什么让他多多担待多多忍耐了。
“你长得确实不错……比我们教授年轻多了。”白小米见他终于搭话,立刻又夸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