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婆婆还要追究那件事情,自己是不是给公公的甲鱼汤里下过毒。
便不好执意地走了。
这事,必须得讲清楚。尽管,在公公的病因还没有明朗化之前,这个问题是讲不清楚的。
“妈妈,真的不是我…….”
“暖暖,别说那个。暖暖啊,我知道,你对我和云泽的关系一定很好奇,普天下,怕是再也找不到比我们这样更糟的母子关系了吧?”
没想到,婆婆竟然提起这个话题。
沐暖暖呆呆地望着婆婆。
郝静静斜倚在实木大床的靠背上,也许太过疲劳了,腮帮子深陷,连眼袋都特别明显,在灯光的映射下,脸上的肤色也显得特别蜡黄,就像顶着一张黄纸似的。
没错,沐暖暖对婆婆与慕容云泽的关系,确实很惊奇,很纳闷,也很有一股探知的渴望。但她知道,有些事情可以问,有些事情必须得装作无视。
“妈妈,天都亮了,您还是好好睡上一觉吧?”
“不想睡,”郝静雅拿着那把丝绸面的杭扇,随意地摇了摇,说:“话不说出来,我憋得慌。”
既然这样,
“嗯,那我就陪妈妈说会话,”沐暖暖站起来,从暖壶里倒了一杯温水,双手递给婆婆:“妈妈先喝口水。”
郝静雅接过,捧在心里,侧过脸,望着沐暖暖红润精致的面孔,叹了一口气,“暖暖,你真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沐暖暖淡淡一笑,回想起和公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当时,公公慕容成峰也表现出猛见熟人的那付惊讶。
“可能我就是长着一付大众的脸谱吧?”
郝静雅摇了摇头,轻轻地啜了一小口水,轻轻地说:“那不对,我们家的暖暖可是百里挑一的大美人。”
沐暖暖又是那样抿嘴地笑了笑,温温柔柔的。
“这个人在哪呢?我见过吗?”沐暖暖随口问。
“你肯定没见过,她呀,二十多年前就去世了。”
啊…….
“自从那天在婚礼上第一次见到你以后,我这个朋友啊,她就在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了。”
沐暖暖心想,是个什么样的朋友,让婆婆这么多年都忘不了?
“妈妈,我和你这个朋友,哪像啊,是面孔像,还是身材像?”
沐暖暖有些好奇了。
“我也说不清楚,说你们的脸型和五官像吧?仔细对照,似乎又不像;身材吧?你比她高挑,她比你纤弱。可是,很奇怪,一看到你,我就会想起她。可能是,你的神态与风韵跟她相像吧?”
这是有可能的。
“妈妈的这位朋友怎么这么早就去世了?是生病去世的吗?”
“唉,不是。”
“是-”
“自杀,从五楼一个纵身跃下,当时就没气了。造孽啊,血肉模糊,连个模样都认不出来了。”
啊!
沐暖暖的后脊梁上,渗出了冰冷的冷汗。
是因为什么原因,使一个妙龄的女子选择这样一个极端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是为了什么?”
冥冥中,沐暖暖觉得有一条无形的绳索,将自己与那位从未谋面的女人给牵在一起了,这种感觉太神奇了。
“在说我和云泽关系之前,我跟你说说我的这位朋友吧?也许,用这种叙述的方式,能更好地把我和云泽之间的恩怨说清楚。”
沐暖暖不明白了。难道,那位自杀的女子,跟慕容云泽与婆婆的关系有关吗?
嗯。
沐暖暖不便把心内的疑惑说出来,她看到,婆婆已经被一抹浓郁的痛苦给笼罩住了。
“这个女子,叫林月,她是你公公的好战友,韩家栋的妻子。”
“我和你公公结婚的第二年,韩家栋就和林月结婚了,当时,他们就住在我们家的隔壁。你公公和韩家栋是同年从省武警指挥学校毕业,同时进入一个县消防中队任参谋、干事,也同时提拨,你公公是中队长,而韩家栋是中队指导员。几年后,中队升格为大队,你公公是大队长,而他则是大队教导员。”
“有人说,这世上最铁的关系,一是学生,二是知青,三是战友。像爸爸和韩叔叔这样的关系,那真是铁上加铁了。”
沐暖暖评价了一句。
“是的,他们的关系很好,比亲兄弟还要好,自然,我和你林月阿姨的关系也处得很不错。平时家里偶尔改善生活,总得把另外一家叫上。你韩叔叔对你公公,那是没说的,只是你公公,”
说到这,郝静雅停顿了下来,面露一丝羞窘,掉过头去,望着墙上的那道倒影,自已的影子。
沐暖暖的好奇心被彻底地激发了出来。
“爸爸对韩叔叔有意见吗?”
这样也挺正常的,像公公和韩家栋是大队的两把手,一个主抓业务,一个主抓行政,这两者之间,一定会有矛盾。
“不是因为工作,”郝静雅支吾了一声,突然,她好似下定什么决心似的,转过头,眼里流泻出一股坚定,“因为我!”
“因为妈妈?”
聪明的沐暖暖一下子便联想到,这一定是男女之间的问题。
“没错。因为,我在嫁给你公公之前,是韩家栋的女朋友。”
沐暖暖笑了笑,点了点头,表示她已经想到了。
“是因为不喜欢韩叔叔,所以妈妈嫁给了爸爸?”
“不是,”郝静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是命运促弄人啊........要不是发生了那件事情,今天,你林月阿姨不会死,你韩叔叔也不会受尽磨难而早早地离世啊…….”
“什么,韩叔叔也死了吗?”
“也死了多年了。”
沐暖暖的心,一下子紧揪了起来,她不觉地抓紧了婆婆的手,急切地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郝静雅缓缓地说完,已是满脸的泪痕。
沐暖暖从浴室拿来了温湿的毛巾,细心体贴地替婆婆试干了泪水,心疼地说:“妈妈别难过了,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别再想了。”
郝静雅长叹了一声:“我也不想想啊……是云泽,他死死地揪住当年的事情不放。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一个孩子的心灵,是最纯洁的,他爱他的父亲,自然容不得他的母亲背叛他的父亲。尽管,这整件事情不是他想像的那样。”
“那件事情,慕容云泽也知道吗?”
沐暖暖纳闷了,按时间推算,韩叔叔在监狱用钉子割腕自尽的时候,慕容云泽才四、五岁啊,一个那么小的孩子,他懂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