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眸底深处透露出来的无法撼动的坚毅,青狐顿时气得咬牙,直到这一刻它才发现,什么少尊,不过是一个畏首畏尾的伪君子!

有胆贪图阎七的美色,却不敢承认自己与她的关系。

大难当前,宁可抛弃七七,如此少尊,它不屑,相信阎七若还有记忆也会不屑。

“那你没有资格碰她。”御长兴冷冷道了句,快如闪电从陌祁煊手中夺回昏迷的阎七,轻蔑地瞥了眼陌祁煊,抱着昏迷的阎七扬长而去。

“帅!御大仙帅呆了!”青狐双眼发亮,屁颠屁颠追上去,走了两步,又不忘回头瞪了眼陌祁煊,碍于他能看到自己,它不敢太过放肆,随便放了个臭屁,就追着御长兴跑了。

陌祁煊仍单膝蹲在地上,看着御长兴抱着阎七消失在天际的方向,眸底深处染上无可奈何的痛殇。

凡间

青狐蹲坐在床头,静静地看着熟睡的阎七。

从妖界回来后,她就一直睡着,温恬安静,有日月精华的滋润,脸色也恢复了粉扑的精神状。

御长兴把她抱回来后,他脸色一阵苍白如纸一阵阴沉如黑锅,然后就离开了。

它虽然好奇他带着愤怒离去,打算做什么,但是,它还是想守着阎七。

想起阎七那个彷徨无措的痛苦样子,它心里就格外难受,仿佛心头被割了一块肉。

让它禁不住想起,那天阎七被墨之阙打晕带回隽雍宫时,在睡梦中哭得撕心裂肺的画面。

莫非,她梦到的就是少尊陌祁煊?

想到此处,它心里就恨得牙痒痒的,实在想不通,这少尊为什么非要抹去阎七的记忆。

估计如他所说,无能为力吧。

他是九重天少尊,而她只是来历不明的游仙,尽管她很优秀,可在众仙眼中恐怕也是门不当户不对的。

所以他明明深爱七七,却不敢承认这段敢情。

可是,他是少尊又如何,凭什么把痛苦加在七七的身上呢?

既然不敢大大方方的爱,又何必鬼鬼祟祟地抹掉她的记忆?

当她好欺负呢?还是当她玩物?

还敢摆出一副忍辱负重的样子,恶心透顶!

最可恨的是,竟然用高于加在妖王身上的百倍法术强压在七七身上,害她精神错乱,神情恍惚!

丫的,七七那么聪明,万一就这样被他烧坏了脑子,怎么办?

嗬!什么少尊!狗屁少尊!

幸亏御大仙及时出现,否则七七又被他占便宜了!

想着它就怒火攻心,收回思绪看了眼阎七温恬的睡脸,压在胸中的恼怒跟着烟消云散。

“七七,你要快点醒来。”它低喃了句,用尾巴轻轻扫过她的脸庞。

虽然希望她快点醒来,但也不敢用力,生怕惊动了她。

许久,阎七缓慢睁开眼眸,或者久睡的缘故,脑袋似乎有些混沌。

青狐凝视着她懵惺的眸子,翘起尾巴,欣喜道:“七七,你醒啦!”

阎七看它乖巧的模样,浅笑不语,轻提指尖扶着则额,试图整理记忆。

“你醒了。”

忽然传来一个温婉的女声。

青狐不由得怔了怔,差点忘了屋里还有一个来历不明的魔女!

闻声,阎七微讶,抬眸看向坐在桌子旁烟紫色衣裳的女子,忙掀起被子坐起来,微笑道:“桑歌,你怎么来呢?”

三哥?青狐纳闷撅起眉头瞥向那魔女-如此标致的姑娘,不是女的?

此女一袭烟紫色长裙,气质与凌华仙子相似,娴静温婉,五官标致,与魔界其他女子一般,轮廓独特分明。

身上的魔气却与御长兴相似,清逸中透着淡雅。

看着并无恶意,它便少了警惕的心眼,时间长了,竟差点忘记她的存在。

被称作桑歌的女子站起来,温柔的目光带点忧衷,双手覆在腰前慢步来到床边。

青狐连忙让了个位置,蹿到阎七的肩膀上去。

桑歌坐到床边来,轻蹙眉心,看着阎七澄澈却带点伤悲的眸子,黯然道:“知道了凌华的事情,特意来看看你,你可还好吗?”

阎七低垂眼帘,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回应道:“我很好。”

桑歌指尖轻动,迟疑了会,还是忍不住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凌华可是九重天的仙女呀,怎么说没就没呢?她已香消玉陨,又如何跟妖王成亲?我去了妖界,想找妖王问个明白,可是,他又没了踪影。”

阎七缓慢抬起眼眸来,看她迫切的神情,别有意味道:“这都是凌华姐姐的选择。”

虽然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但她相信阎七,既然她不愿意多说,她也不再追问。

沉默了会,桑歌下意识握住阎七的手心。

阎七眸色微变,正想躲开,却还是被她握紧了。

“为何这么冷?”桑歌把她冰凉的手捂在手心,抬眸看她恬静的神情,略带疑惑问道,“是许久不见的缘故吗?为何觉得你的肌肤冰凉了许多?”

闻言,青狐侧了侧脑袋,看向阎七,的确,虽然她天生体谅,可它察觉自从凌华仙子去世后,她的体温似乎又下降了些。

“许久不见罢了。”阎七莞尔笑道,正欲缩回手,却又被她添了力度握紧。

桑歌加了三分力度握住她的手心,直视她的眸子,目光变得有几分复杂,郑重低念:“外边都在传,你乃域魔的心脏。”

“喔?”阎七平淡应了声,笑而不语。

“你还笑。”桑歌瞪了她一眼,忧心忡忡道,“这可不是寻常的罪名,仙界驱逐,魔界不容,妖界滋事,六界围剿吖!”

“嗬……”阎七不以为然轻嗤,指尖轻撩发鬓,戏谑道,“围剿我阎大仙?谁怕谁呀!阎大仙我最喜欢以一敌百了。”

青狐侧眼瞥她——大言不惭,可别忘了自己正在渡劫!

看她这副风轻云淡的神情,桑歌顿时放下心头大石,嗤笑道:“就你最厉害。”

阎七抓住她的衣袖,笑问:“我若真的是域魔的心脏呢?”

“那我们就成一个道上的了,如此更好。”桑歌欢喜笑道。

阎七侧目瞪了瞪她,不以为然道:“怎的,仙魔就不能是一个道上的?莫不成,现在我们是两个道上的?”

“倒是惹我们阎大仙不高兴了。”桑歌拍了拍她的手背笑说,温和的目光透着半分凌厉,沉声道,“域魔心脏之事一出,魔界人心惶惶,你没事便好,我得回格桑城主持。”

顿了顿,她凝视着阎七的目光,郑重道:“记着,不管发生什么事,格桑城的大门,永远为你阎大仙打开。”

说罢,她便挽袖而起,转身离开。

“桑歌!”阎七迫切喊了声,快手扯住她的衣袖。

桑歌止住脚步,迟疑了会,才勾起一抹浅笑侧头看她问:“怎么呢?”

阎七勾住她烟紫色的衣袖,别有意味道:“你不跟御长兴见一面吗?”

桑歌的眸底瞬间掠过一丝黯然的忧思,下意识握紧拳头,苦涩低笑道:“你是知道的,我与他,不能相见。他若安好,便是晴天。”

话音未落,她便抽回衣袖,匆匆离去。

“嗯?”青狐迷惑的目光在她俩之间徘徊,这位“三哥”跟御大仙有猫腻?

阎七没有再拦着她,只是无奈叹了口气。

这桑歌是魔界格桑城的城主,跟御长兴相知相恋,只可惜,八百年前,为了救一对妖界夫妇,他俩触动了鬼海经纶。

那是最后一个神下的诅咒——相爱之人不得见面,否则,生生世世,生死永隔。

打那以后,他俩便再也没有见过面。

“七七,这三哥跟御大仙有一腿?”青狐扬起八卦的眸子,迫切问道。

阎七没有回应它的话,把它放到被褥上,穿上鞋子往屋外走去。

“七七,你去哪?”青狐喊了声,快步追上去。

出了房间,沿着回廊转过墙壁,就看到独自靠在墙壁下的御长兴,此刻的他双手紧握,呼吸还有些紊乱,像是虚脱了似的,仿佛在竭尽全身的力气在压制。

“御大仙……”尾随在后的青狐小声嘀咕了声。

阎七扶墙看向御长兴,并没有走过去,轻声低念:“桑歌……回去了。”

在跟桑歌说话的时候,她就察觉到御长兴的气息,知晓他就在附近。

也许桑歌也发现了,才会走得匆匆。

“嗯。”御长兴怅然应了声,目无焦距抬眸看着天空,并无后话。

“你们真的打算……一辈子都不见面吗?”阎七慢步走过去,试探问道。

御长兴莞尔低笑,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目露坚毅,一字一顿道:“会见面的,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话音刚落,他瞬间变了脸色,肃冷的表情,让墙角的花草跟着惊怯颤动。

阎七心下咯噔颤跳,低垂眼帘,下意识握紧拳头。

“七七……”这股气场有点可怕,青狐快速窜到阎七的肩膀上,小心翼翼问道,“御大仙怎么呢?”

“怎么回事?”御长兴竭力低声问道,犀利的眸子目无焦距盯着前方。

阎七不由得怔了怔,想要躲避,却迈不出脚步,动了动嘴唇,没能说上话来。

御长兴快步来到她跟前,呼吸逐渐变得急促,绷紧的脸萦绕着忧急,迫切低声问道:“你不是三千年没流过血了吗?为什么冷了?谁伤了你?谁动了你的血液!”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咆哮出来。

吓得青狐一脸打了两个激灵。

阎七沉默不语。

“什么时候的事?”御长兴疾手抓住她凉凉的手腕,心急如焚说道,“上一次……被铭衫逮到无为山,是不是……”

“散魂”二字,哽咽在喉咙,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