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命寄相思莲(1/1)

三百名大夫的到来,大幅度减轻了慕容霜的负担,起码,她可以稍微眯一会儿觉,可以安安静静研究药方。

死亡人数一直在持续上升,百姓的恐慌情绪也越来越严重,慕容霜听说,昨晚有几人想趁着夜色入城求生,被守城侍卫当场箭杀。

慕容霜不怪那几人,也不怪守城的侍卫,那些人想逃,是为了活命,侍卫杀死他们,也是为了更多人可以活命,这件事没有谁对谁错,谁不怕死?

人生只有单程,生命没有重来,短短数十年光阴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财富,对慕容霜来说是,对那些苦苦挣扎在病痛中的人来说,也是,对那些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人来说,更是无比珍贵。

在死神面前,即使再心静如水的人也会变得癫狂,即使再胆大勇敢的人也会变得惊恐,明明一步之外就是生,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始终无法逃离死神的魔掌。

自西唐皇城来的大夫中,有几人医术很是高超,虽然无法找出杀死鼠疫的药,可却尽了最大努力延续百姓的生命。

“慕大夫,老朽曾经听闻,南夏国有一种药草毒性极强,可却生长在老鼠窝边上,据记载,老鼠偶尔也会进食那种药草,却不会死亡,你说,这种药草能不能…”深夜,众人纷纷查阅医书药典,忽然有一名老大夫开口说道。

慕容霜闻言抬起头,眼神发亮,“您可知那是什么药草吗?又有什么毒?西唐国有这种药草吗?”

那老大夫摇了摇头,半晌,语气中满是不确定,“我也是许多年前和我师父采药时,听他说的,那药,似乎叫什么…相思莲?我隐约记得师父曾说过,此药虽然毒性极强,可却也能救命,至于治什么病,他倒也没说。”

慕容霜一遍又一遍重复着“相思莲”这个植物的名字,这位老大夫所提到的相思莲药理,她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对了,医典!慕容霜忽然想起医典里有一种毒药的解法,解药里就有相思莲,因相思莲毒性过猛烈,又配以落翘和地熏缓解毒性。

老鼠食用相思莲,只怕是相思莲能治愈它们身体的某种疾病,若是老鼠都不会死,那么,是不是可以用相思莲来给人服用,再配以其他解毒药物,也许…也许…

慕容霜大喜,霍然站起身来往外奔去,早已忘记了此时已经是深夜,叶子炎等人也已回府,如今,她的脑海里,只有相思莲。

城墙上站岗的侍卫被慕容霜如此焦急的神情吓住,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也不敢懈怠,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叶子炎已经出现在城楼上。

“无双,发生什么事了?”虽然已是深夜,叶子炎的衣衫整齐,头发也是束起,显然,他也是整夜未眠。

慕容霜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她几乎是颤抖着声音说道,“子炎,也许,也许我找到了解除鼠疫的方法。”

叶子炎听罢精神大振,原本疲惫的眼中顿时闪烁着无法掩饰的喜悦,“真的吗?无双,你找到解药了?”

慕容霜冷静下来,沉声说道,“我没有见到药材之前不敢确定,只是,子炎,这种草药我也没有见过,更不知可以在哪里买到。”

叶子炎说道,“什么药,你告诉我,我想办法尽快寻找,宣城没有,我就去别处寻,若是西唐没有,我就去他国找,总会找到的。”

慕容霜微微一笑,将脸上散乱的发丝别在脑后,“相思莲,我听说南夏有这种草药,只是路途遥远,你…”

“我可以给你相思莲!”慕容霜话音未落,城楼上忽然传来云惊鸿淡淡清冷的声音,不知何时,他也站在城楼上,此刻正看着下面的慕容霜,眼中神色复杂。

慕容霜有那么一瞬间的兴奋,随即却淡漠了笑容,声音全然不似刚才和叶子炎交谈时的兴奋,“既然云大人有,那还请赐给民女些许,我也好尽快研制出解药来。”

云惊鸿目光如炬,看着灯火阑珊处的慕容霜,多日不见,他不知道,她竟然憔悴成这样,干裂的嘴唇,凹陷的双眸,发丝枯黄散乱,那双纤纤玉手更是如同老妪一般满是裂痕粗茧。

“你何必要这么拼命,你以为,你能拯救世间万民吗?”云惊鸿冷冷说道,眼中却带着一丝慕容霜看不到的心痛。

连日的疲惫使得慕容霜憔悴不已,早已没有了精力和云惊鸿争论什么,她的身躯微颤,嘶哑着声音说道,“我只是尽医者应尽的责任而已,不知大人何时能将相思莲给我?”

云惊鸿闭眼,没有再看慕容霜的脸,半晌,他才开口说道,“最晚三天之后,不过只有少量,七日之后我会想办法购买大批相思莲运到宣城。”

叶子炎听罢更是大喜,急忙作揖谢过云惊鸿,“多谢宰相大人相助,我代无双和宣城百姓谢谢您!”

云惊鸿没有理会叶子炎,只是定定注视着越行越远的慕容霜,直到她清瘦的身影消失在灯火尽头。

“你代她谢我?你还没这个资格!”半晌,云惊鸿扫过叶子炎的脸,淡淡说了句,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叶子炎直起身,在城楼上站了许久,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宰相大人看着慕容霜的眼神里有许多道不清的思绪。

仿佛有无奈,有恼怒,又有些心疼和相思,难道,他们二人曾经相识?不知为何,叶子炎的心中忽然涌上一阵空虚,似乎他最重要的宝贝即将被别人夺走。

弹指流年,抚歌尘散,思念为谁断?绕指情愫,半生眷恋,寂寞谁人怨!叶子炎十年戎马,儿女情长于他从无牵绊,可是此刻,他竟然想,想将慕容霜纳入自己怀中。

云断,疏影横斜;雁过,寂寞无声。情爱如同潮水,一夕之间涌上叶子炎的心海,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不断蔓延,蔓延,漫过了他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