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白睿轩没有催促我，他给我了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其实我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苏苹已经说了要见我，我不能拒绝，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不管苏苹是否需要我，我都不能离开，我就算不能解决事情，也不能再逃避事情。

“你可以无情一点。”白睿轩没有放开我，他的声音在我头顶缓缓响起。

“其实你早就为我做出了选择，学长。”

白睿轩还是没有放开我，他知道这个时候放开我，我还是会整个人发软，坐在地上，他几乎是夹着我离开我了机场，我听不到任何声音，感觉不到任何事情，心里只有一个绝望的声音在不断重复，苏苹没有了孩子，苏苹没有了孩子，苏苹没有了孩子……

我的离开已经没有了一半的意义，我的成全成了残缺。

我们从机场回来的路上，一直都是沉默，我不想说话，白睿轩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们回到他的家，见到苏荟已经在等着我们，白睿轩在机场已经告诉我，苏荟在他家等着我们。

苏荟靠着门在抽烟，和以往见到的风度翩翩不同，他身上的西装已经是处处皱褶，他的头发也有点凌乱，白净的脸上也有了胡茬，见到我和白睿轩出现，他扔下手里的烟，向着我就冲了过来，举起拳头就想砸在我的脸上，白睿轩及时把我拉到身后，握住了苏荟的拳头。

“苏荟，这里不是你家，苏苹的孩子没有了也不是小朵的意思，你想找人发泄，不是发泄在小朵身上，你要想打架，可以，我奉陪。”白睿轩被我哥哥砸到后脑的地方还没有完全好，但是他为了我，用坚定的眼神告诉苏荟，就算是打架也在所不惜。

苏荟也是等到急了，也是气了，他真的挥舞着拳头和白睿轩打起来，白睿轩避开两次，见到苏荟还是想打人，他把我推到一边，也开始对着苏荟挥舞起拳头，两个大男人纠结在一起，抱在一起，看不清楚是谁打谁，拳头不时砸中他们的身躯。

“停下，你们给我停下！”我想拉开他们，无奈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我连一个男人都搞不开，还是两个气红了眼的男人，他们也听不到我的呼唤，两个人的手下都不留情，拳拳都是实打实的下去，等到我把他们两个因为无力而分开，两个人的脸上都挂了彩。

看到他们打到没有气力坐在地上，我拿了白睿轩的钥匙开了门，从里面拿出医药箱，为他们两个消毒止血，白睿轩很听话，只有苏荟，他冷冷瞪着我，不给我机会，他不是推开我的手，而是把我的手丢开，他是刻意在表示对我的不满。

“你要是不愿意接受我的治疗，我也不会听你说话，你来到这里，要是只是为了和白睿轩打架，你打完了，可以走了。”我也是毫不客气，我谅解他的心情，但是我不能原谅他的无礼，白睿轩说得对，要是我能无情一点，我们早就离开了。

“你要去见小苹。”苏荟见到我从来没有过的强硬，他的态度稍微松了一点，他也放开手，让我为他被白睿轩打肿的脸上擦上消毒水。

“我回来就是为了见她，苏荟，如果不是为了苏苹，我不会回来，你要是再在这里无理取闹，我不会去见苏苹。”我望着苏荟，眼里没有任何感情，这件事对我的冲击太大，我自己的感情都没有来得及整理，也不想去理会别人的感情。

苏荟欲言又止，他见到也是一脸伤痕的白睿轩瞪着他，明显在警告他不要再说伤害我的话，他才没有说出来，见到我站起来也没有说出来。

白睿轩自己走进去，苏荟想了想还是跟着我们进去，坐在沙发里，他一脸的严肃，看着我，就要把我吞下去的感觉。我没有开口，还是白睿轩开口，要求苏荟告诉我们，到底怎么回事，他发给白睿轩的信息里面也没有说清楚。

苏荟极不情愿地开口告诉我们事情的经过，听他说完，我也感觉好心疼，心里也原谅了苏荟，心爱的妹妹受到这种打击，对于他来说，真的是承受不了。

苏苹在早上受到了快递，打开快递，里面都是我和孟楚然在一起的照片，然后还有孟亦然和孟依然的叙述……多达十几样的证据，使苏苹不得不相信，我和孟楚然在一起，苏苹受到刺激，在厕所滑倒，孩子没有了，苏苹万念俱灰，她提出要见我一面。

苏荟打我的手机不通，只有打给白睿轩，要是迟一个小时，我和白睿轩就离开这里，前往美国了。

“快递是谁发出的？”我敢肯定这个人和上次那个人是同样的人，能拿到孟亦然和孟依然的叙述的人，不是一般人，一定是和他们有联系的人。

“不知道，送快递的不是快递公司的人，是扮作快递公司的人，监控看到这个人戴着帽子，看不清楚样子。”苏荟不是那种坐着等结果的人，他也去查了，结果是一场空.

“我先去见见苏苹。”没有时间去想更多的事情，我见到苏荟在压制他的怒火，是因为白睿轩在一边警告的眼神，白睿轩和他都以为我没有听到在进来以前，白睿轩对苏荟说出的警告的话：“如果你敢对小朵有半点无礼，我就算是拼了命，也不会让小朵去见苏苹。”

苏苹是苏荟的软肋，也是苏荟的致命弱点，为了自己的妹妹，他不能冒险。

我在心里感激白睿轩对我的细心，也感到无奈，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我拒绝了白睿轩要陪我过去的好意，我自己一个人来到苏苹的病房，我犹豫了一会，才轻轻敲门，没有回应，苏荟对我点点头，我自己轻轻打开门进去。

和上次见到的轻松氛围不同，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一种说不出的压抑中，苏苹坐在病床的中间，她的手里抱着一个枕头，头微微侧着，长发垂落在一边，看起来很凌乱，嘴里在喃喃自语着什么，仿佛在唱歌，又好像在说话。

我心里发酸，苏苹的心情我完全了解明白，特别是苏苹对这个孩子寄予的希望比我知道的要大很多，如今孩子没有了，她的希望也没有了，按照她的想法，就算孟楚然会娶她，也是一年的事情，一年以后，孟楚然就会离开她，就会抛弃她。

也许，这个才是对她最大的打击。

“苏苹。”我缓缓走到她的身边，轻轻呼唤她，我的叫声没有唤醒她，她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想推推她，见到她的样子，还是不忍心，在她的身边站着，拿起一边的梳子，为她梳理长长的头发，她的头发很柔软，看到的凌乱是她用自己的手指在头上乱抓造成。

我一边为她整理头发，一边听到她在轻声唱歌，那是摇篮曲，很久很久以前的摇篮曲，此刻从苏苹的嘴里唱出来，感觉分外心酸。

“苏苹，我来了，你看看我。”我轻声呼唤苏苹，希望她能听到我的呼唤，她听到我的声音，回头看着我，眼神茫然，没有焦距，她明明是看着我，却看不到我，她的眼神越过我，望着远方，她看着我，却没有看到我。

我心里暗叫不好，再叫了好几次苏苹的名字，苏苹还是毫无反应，她嘴里在轻轻唱着摇篮曲，她已经完全陷入了自我意识里，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把自己封闭在她的世界里来逃避伤害，她患上了自闭症。

“云朵，云朵，我们是好朋友，你一定不会伤害我，对不对，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要我的命，我都可以给你，你不要拿走楚然哥哥，你不要，不要……”

“云朵，不要过去，小心，文熙熙是坏人，她会伤害你，我要保护你，我会……”

苏苹忽然跳起来抓住我的手，嘴里不断重复这几句话，我开始以为她是认出我了，过了好一会，她不断的重复才使我知道，她并没有清醒过来，而是下意识地说出来自己的心里话，她并不知道我就在她面前，她在对她臆想里的云朵说话。

“苏苹，不要说了，云朵知道，云朵都知道，她不想让你难过，她不想，她真的不想。”苏苹的反应使我心如刀割，想不到她就算是意识模糊，还是惦记着我，她对我的真心，真是令我更加惭愧，恨不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认识过孟楚然。

在这一刻，我甚至想到，要是可以挽回苏苹，我宁愿放弃所有，苏苹说到文熙熙，我不是文熙熙，也不会对苏苹做出文熙熙对我做出的事情，前几天，白睿轩已经说过我和文熙熙的情况和苏苹和我的情况不同，但是我总是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情，有文熙熙的影子。

苏苹的话使我更加内疚，苏苹是不是潜意识里也把我当做了文熙熙？

我心里充满了自责，苏苹在我被文熙熙伤害的时候给予了我最温暖的关怀，我回报她的只能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