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因为喊二姨的时候对你笑，喊二姐的时候就开始甩脸子，我更不会喊外公的时候就孝顺，喊爸的时候就不孝顺了。
我和云烨在一起，我们怎么喊都可以，我们甚至可以按照以前的习惯喊，我们不会觉得别扭。别扭的是你们。
我完全可以依着他的喊法来喊家里的每一个人，反正我以前也叫你们姐，又不是没叫过。
二姐。”辛甜硬着头皮喊了一声。
莫忧的脸都绿了！
云烨在桌下包住辛甜已经凉透的拳头。
“我喊你二姐，我没有心里不舒服，我觉得怎么都可以，我没有膈应，也没有不痛快，不痛快的是你。
你不痛快，不是因为我喊你二姐不痛快，你是怕我有一天在外面喊你二姐，外面的人看你笑话。
二姐。”辛甜又喊一声。
莫忧咬着牙，“别叫我！有本事出去找男人！别让我们莫家的人抬不起头来！”
莫忧真是气到了，她观念老旧得很，这一下子叫她接受，谈何容易。
莫锡山摁住云洁的手，不准她说话，也瞪了云烨一眼，不准她帮忙。
莫锡山心里清楚，这还是家里，如果这些话受不了，以后出去，怕有更多难听的等着他们。
莫菲的手在桌子上拍了拍，有点轻，但是大家还是听见了，“依我看，这是他们年轻人自己的事情，再难看，也没有我和传明难看。所以你们何必争得面红耳赤的。
他们愿意在一起，我看着这样子，也不会不在一起了。
你们说得那么多，他们又不会分开，还不如做个好人，送个顺水人情。
难不成你们以要老死不相往来吗？
现在说那么多，得罪了别人，过后人家还是在一起，你们见面了多尴尬。
要不然你们干脆个个都破釜沉舟的抱着以后跟他们老死不相往来的劲头跟他们斗一场好了，看看到最后谁赢！”
莫菲说得很淡，那口气，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姿态。
这姿态真是要把莫忧给气炸了！
但是她根本说不得什么，因为辛甜不是莫菲的亲女儿。心里火一上来，“辛传明，把你女儿带回你们辛家去！别来我们莫家乱晃！”
莫黎伸手扯了扯莫忧，莫忧甩开了莫黎的手，莫黎又用肩膀去撞莫希，让她劝劝，先别闹了。
莫希也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做到老死不相往来，这事情现在不能再这么闹下去，从长计议才是。
莫希走过来也被莫忧瞪开了，“你们两个在京都，什么都不管事是吧？反正没人知道你们家的事，你们无所谓是吧！可我在G城！你们想想我！我还要脸！”
莫菲站了起来，一直都那么冷漠，感觉她的脾气有点冷，有点古怪，家里人都习惯了，但辛传明知道，莫菲这时候一点也没有古怪。
“二妹，你是说让我们把阿甜带回去是吧？”
莫忧仗着莫锡山没有阻止，火焰更甚，“带走！马上带走！”
辛甜深吸一口气，云烨摁住她的手，示意她要平静，未来的路还长，还要崎岖。
莫菲把辛传明拉起来，也是以前的姿态，懒洋洋的，道，“听到没有？人家叫你把你女儿带走，你还不带走？
带回去，回去把你们辛家的财产盘算一下，准备嫁妆，过两天到莫家来提亲好了，要嫁女儿就嫁大方点，买个五万响的鞭炮放得人尽皆知好了。”
“走啊！”莫菲又瞪辛传明一眼，转身就要走。
莫忧气得跳脚，“莫菲！你是不是要把我们往死里整！”
“二妹。”莫菲顿步转身过来，“人家两个人关上门在家里好一下你难受，这下子我说让传明来提亲，你又说我要把你们往死里整。你到底要怎样啊？
我反正这么大顶绿帽子都戴了，总要当个大方的后妈，不然还说我虐待她，这点面子我是一定要挣回来的，你们同意不同意，我管不了，后妈送嫁妆这个面子，我是一定要撑起来的，我管她嫁谁呢。”……
莫菲那口气，俨然是一副后妈想当甩手掌柜的口气。
只觉得赶紧丢了辛甜这个包袱才好。
这样子的莫菲，莫家人是熟悉的。
而只有辛甜眼睛红了。
这是莫菲第一次这样在这么多人面前帮她，不动声色的帮她。
有时候她想，如果她是莫菲和邹起森的女儿会不会特别幸福。
母亲如此聪明，父亲又那般绅士儒雅。
若是那样，她还有机会到莫家长大吗？
还会认识云烨，在他的庇护下成长吗？
苗秀雅说，人生哪有那么多圆满，人怎么可能什么都想要？
那是多么不真实的人生。
辛甜认为此时的自己还是幸福的。
虽然母爱来得晚，但她的人生还有很长，很长，足够多她来填补曾经的遗憾。
莫忧被莫菲堵得一句话也回答不上，想找莫锡山这个救兵，哪知家里高堂上座的那个人根本就不管这么重要的事情一样。
“爸！您倒是说句话啊！”
莫忧急得跺脚。
而此时她发现母亲也闷不吭声，原本两个妹妹有点反对意思的也不吭声了。
“二妹，老五都说了，爸是同意的，你说吧，你让他老人家说什么？”莫菲隔着辛传明，站在莫忧面前，一派淡然。
今天绾着的发髻一丝不苟，还特地化了淡妆，显得比以前都要精神精致。
手臂往胸前一操的样子，倒是凛然得很。
只是眉眼间那分精亮，倒是这几十年都不曾出现过的光彩。
辛甜终于相信，原来她的母亲真如别人说的一样，年轻时候美得很，那些气质总是在的。
邹起森和父亲大概都迷那个时候的莫菲吧？
所以当初那时候的莫菲要嫁入辛家作妾的时候，才会那么伤透莫老爷子的心吧？
“二妹，依我说，这皇帝都不急，太监们就不要急了，说真的，爸不介意他们怎么喊，我也和传明也不介意他们怎么喊，他们见你们的次数一年到头也数不上几回，你们急什么啊？
阿甜的公司在C城，我想着她以后也不会怎么回来，回来给你们丢脸的时候，真是少之又少。
拿今年来说，现在算勤了，那么大个公司摆在那边，事业根基都在那边，我是不同意她把工作扔了回来孝顺我的。
所以你们也别指着她有那个空回来丢你们的脸，或者让别人议论她。”
莫菲看了辛甜一眼，“以后你的事业还是放在C城吧，别回来发展了。”
那表情也有点冷，每个人看到的都是绝情。
辛甜哭了。
捂着嘴，点头。
另一手被云烨握在手心里包着，在被他收紧。
她想，此时只有云烨懂她在哭什么。
她在哭她的母亲终于在三十多年后，给她找归宿，给她找台阶，还给她兜着那些流言蜚语。
忍着别人说她嫁进辛家做妾还被戴那么大顶绿帽子的羞辱。
莫菲不是不想辛甜留在G城的，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好不容易体会到家庭的重要，怎么舍得女儿在外面而不回家。
只是这个时候，没有办法。
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圆满。
如果他们留在G城，或者公然在一起，外面就会把矛头指向莫家，莫家这些姊妹会觉得她们的颜面受到了伤害。
为了消除家里人的愤怒和不满，莫菲只能第一个站出来，把这个“私生女”赶出G城，让其他人无话可说。
家里人同意了，才不会有内讧，这样才可以平静。
莫菲看着辛甜流泪，心里也跟着揪着，但她目光依旧冷漠，“哭什么哭啊？还嫌我这个当后妈的不够好？我比你这几个叫了姐叫了姨的这几个人顾情份吧？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但我没有像他们一样为难你吧？
你的存在对我的伤害那么大，她们有过什么伤害。
你还嫌我为难你？
我仁至义尽，你要是觉得不回G城委屈，你跟他们闹去，我懒得管。”
莫锡山瞪了莫菲一眼，“阿菲，你够了！辛传明惹的事！你怪到阿甜头上做什么。”
莫菲扯了下嘴角，表示自己错了。
辛甜怕莫锡山骂莫菲，马上道，“外公，我C城的事业不会放弃的。”
“嗯。”莫锡山应了一声。
莫忧几次欲要开口，都没有办法出声。
莫菲那些话，堵死了她所有想要发泄的出口。
莫忧冷“哼”一声，转身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心里想着她今天是没有把丈夫带来，所以才被打压成这样吧！
早知道是这样的事情！她应该把丈夫带过来！
莫忧难受得很，却得不到其他姊妹的再次声援。
其他几个哪还敢声援，老爷子一声不吭，再说话无疑是撞枪口上，怎么被打上一枪都不知道。
就像莫忧一样，被莫菲戗成那样，老爷子也没有制止一句。
而且正如莫菲说的那样，如果辛甜和云烨非要在一起，其他人反对，就是拉仇恨。
辛甜离异，带着一个孩子。
云烨退婚，至今单身。
辛甜和云烨都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他们身边一直不缺异性，从来不缺被人追逐，他们不是找不到伴侣的人，甚至不是找不到优秀伴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