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弦一早到如今虽然偶尔也因为局势问题锁眉,但总体来说心情都是大好,所以一直都不温不火,他人调侃时亦是莞尔应对。
可面对楚峻北这一番说辞和口气之时,裴锦弦条件反射似的猛拍一把楚峻北座椅的后背,震声道,“快点过去!”……
白立军到达申青的房间外时,申青刚刚回到自己房间,换了衣服,绾了发,这几天都要穿得稍显正式,好应对突如其来的饭局。
从猫眼里便看到了白立军,原不想开门,却还是挺了背,开了门。
“白厅长,你好。”申青寒暄之时,并不伸手请握。
白立军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四个人,申青不熟,没见过。
白立军看着申青,开门见山,“你想拿信息部这块牌照?”
“对。”申青原本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抬起,抱住了自己的双臂,显得闲散清傲了起来,明眸里,一圈圈荡起的是意味不明的自信。
这个动作,于白立军来说,看起来极不尊重,一个地位不如他的人,绝不可以站在他的面前以这样姿态与他对视!当官的向来都比经商的有优越感,特别是像他这样有实权的官。
虽是心里这样想着,但他却并不表露出来,而是道,“申小姐不让我进去坐坐?”
申青哂然一笑,“恐怕有些不方便,如果白厅长需要和申青谈些要事,不如我们去酒店的商务应酬厅,怎么样?”
白立军道,“那就请申小姐移步吧。”
申青大方的点头微笑,转身去房里拿了手提包,关上门后,走到了隔壁房间,摁了门铃,江钊出来开门,申青虽是穿得正式还绾着髻,但一脸的笑,是邻家女孩才有的味道,“江大哥,我哥醒的时候跟他说一声,我在18层和G城的白厅长一起喝茶,若要找我,直接过来就是了。”
江钊的身材比裴锦弦略显宽厚,从房里出来,一下子就感觉一堵墙推了出来,“哦?”看到白立军,江钊便噙笑走了过去,“久仰久仰,原来是白厅长。”
白立军心下微怔,只查了申青为了牌照的事情到了北京,昨天晚上和裴锦弦在一起,倒不想江州的市委书记也过来了?这消息倒是锁得紧!
朝着江钊伸了手,“哎呀,江-书记!没想到在北京咱们也能碰上,真是有缘啊!”
江钊的手跟白立军的握在一起,对后面跟过来的申青道,“小五,去把你哥叫醒,中午咱们跟白厅长吃个饭,真是难得一聚,得喝几杯才行!”
明明都是不相熟的人,却要做出一副比跟谁都熟的样子,那就只有像他们这样虚伪的人才做得出来。
申青按照江钊的话,去叫了申凯。
白立军不料申青搬出救兵,而且江钊于他来说,就是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
江州虽跟G城不搭边,但是像江钊这种青年贵胄也不是谁都去碰的,整个东部,一个江家立在那里,即使江钊在海城做市长的时候,海城的人照样要给江家面子,白立军又怎会不明白江家在东部军政商界的势力?这个江州的市委书记,比G城那个后台强硬多了,自是不敢怠慢。
而申凯和江钊走得这么近,难道江钊以后还要回海城?做Z省的省长?
若是如此,申凯有了那么强的合作伙伴,以后高升也不在话下了。白立军想到此处,不由深深的看了一眼申青,当初他在裴家说,申家帮不了裴家什么忙,但如果申凯有朝一日入了省委,申家又岂会是现如今的模样?
申凯是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白家和裴家什么关系,他清楚得很,而且也一直注意白立军的神情,对方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落到申青身上。
坐在商务茶吧里,申青心不在焉,她在G城的时候,白立军可从未给过她好话,昨夜她又和裴锦弦在一起,白珊也到了北京,这一大早的兴师动众,必然没有好事。
白立军看着申凯,道,“牌照的事,申家落实得如何了?”
申青适时抬起头来,赶紧抬手轻轻一晃,“白厅长,我哥和江大哥毕竟是走仕途的,谈论这种事情,万一教别人听去,还以为要干什么呢,牌照这么公开透明的事,还是别这样议论了,我说过不让我哥管公司里的事,白厅长有兴趣的话,还是打电话跟我聊吧。”
申青说完,从手提包里拿出名片夹,取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白立军,显得极有分寸和礼貌。
白立军脸色一沉,申凯和江钊是走仕途不方便议论商业秘密,难道他不是吗?这申青分明就是在捏他的话,不让他的话题步入正题。
申青自然不会让白立军进行他想进行的话题,若是谈牌照,没得谈!申家必定全力以赴,是赢是输都要到最后见分晓,不想退缩,不想被威胁。
若是谈私事,没得谈!她已经堕落至此,定不能让哥哥知道。白立军又不是裴家爷爷,他对她无恩无情,凭什么要听他的威胁?
申凯看了一眼申青,她这个妹妹,从小到大那点花花肠子就没逃过他的眼睛,裴锦弦现在就在北京,算了,他不想管她,更不想去左右她的思想,人怎么活都是一辈子,能让自已作主的,又有多少年?
至少他现在相信,这个妹妹就算再任性,也不会像四年前一样了,她一定会权衡考虑,若非到了不愿克制的时候,她必然会把握好自己。
申凯看了一下表,“白厅长,实在抱歉,本来江-书记说中午一起吃饭,我估计是没时间同你们一起了,还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处理,你们慢用。”
江钊看一眼申凯,垂睫看着桌上茶杯之时,他心里就在盘算,果然这兄妹俩跟白立军这条线是不同路的,他马上看申凯,“那你的事什么时间能弄好?赶得上和我去三环的时间吗?”
申凯眸中精光与江钊轻轻一撞,已经明白江钊是在同他演双簧,便道,“恐怕再回来接你是来不行,要不然你和白厅长约个离我办事近的地方吃饭,到时候方便?”
“这样啊?”江钊浅锁一双英眉,轻“啧”一声道,“这个办法倒是好得很,只是你办事的地方都出了外环了,北京这堵车的情况有些严重的。”
白立军怎会没听出江钊的话外之音,且不说自己有没有闲心跟他们一起玩这种文字游戏,单说到外环往返的时间,他也耽搁不起,只怪自己那侄女半点不争气,若是再这么继续下去,白家哪里还能指望上她?看来不管是李沁儿还是申青,都留不得!
“你们忙,我也有事,这顿饭,咱们移到改天,江-书记,申市长到时候可别不给白某面子啊。”
“那好那好,白厅长,到时候咱们一定得聚聚。”江钊站了起来,主动向白立军伸了手,以示歉意,白立军马上也站起一和江钊握了手,又与申凯握了手,三个人将一通虚情假意的话说得眉开眼笑。
这个场面上的过场,他们一天不知道要应付多少,简直就是信手拈来,等打发走了白立军,江钊便又上了楼,申凯坐在位置上,沉默许久,淡淡的问了一句申青,“以后出了事,会不会跟我哭鼻子?”
申青被看破,顿感窘迫,“不会。”
“你以前也跟我说不会。”
“哥!”
“小五,你这么大了,本不想管你什么,更不想去干涉你要跟什么样的人交往,可我自己也是男人,男人都喜欢漂亮女人,是一种野兽对猎物的追逐,这是天性,但你们女人就喜欢动不动往感情里陷,你已经吃过一次亏了,还想怎么样?”
“哥,我想再试一次。”
“你26了,你以为还是22岁吗?再过四年,你就三十了。”申凯原本打定主意不管申青的事,可事到如今,他不得不相信沉进感情里的女人是傻子,白家的人都找上门了!他的妹妹怎么会卑微至此?
申青一听申凯这句“再过四年,你就三十了”,突然间觉得伤感,辛甜昨天那句话真的刺得她心疼,短信里的字,像活着的人一样,流着满面的泪,扑在她的怀里,一句句悲怆凄咽,“阿青,我已经三十岁了,我感觉我只能活到三十一岁。我生日快到了,我快死了。”
对爱情求而不得的女人,感觉死期就在眼前,死过一次了,她想求生。
捏紧桌下的秀拳,眼睛紧紧的看着杯上升着的水雾,那水雾跟袅袅入耳的迷音一样,控制着她的意识,“哥,别让我放弃,好不好。”
申凯终是一叹,“你好自为之,我并不迂腐,但是别让两边的老人难过。”
申青点头。
楚峻北的车子在收到电话后,调转方向,“那边江钊和申凯处理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而就在他们的车子刚刚转头前行之时,前方的汽车突然爆炸,前方升腾起一团火云,紧接着离他们近的一辆车接着爆炸,震耳欲聋的声响,强大的爆破气流冲得周边车流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