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可惜天妒红颜,那一道丑陋的疤痕如同蜥蜴的唾液一样爬在她的脸上,让人不忍直视她那半张脸。
“谢谢。我现在去。”
乔柳一点都不觉得那是一件羞耻或者是自卑的事情,相反她非常的骄傲,她故意不让那道疤消失,就要让它暴露在太阳下,恨不得告诉每一个人这是她爱殷颢的铁证。
到了后院,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药膏涂在伤疤上,拿到陈旧的白色伤疤竟然有点微微发红……
“二叔,二婶。”她亲昵地唤道,笑容大方,“这是酒庄里新进的一批酒,喝过它的叔叔阿姨都说这酒促进血液循环的功能很强,应该会对二婶的身体好。”
殷舟点点头,收起眼中的戒备,“阿柳有心了,来,快坐,陪你二婶晒晒太阳,你二婶她好久没见你也许认不得了呢。”
乔柳抿唇,看向吕眉,“二婶,你还认得我吗?我是阿柳。”
“你当二婶老糊涂了,当然认得啊,阿柳嘛,小时候非要嫁给小颢做媳妇的阿柳嘛。”吕眉笑眯眯地说道。
她低头,三小姐喜欢二少的事情在殷家本来就是众所周知、家长默许的,而她从小也理所当然地把自己当成殷颢的未来的妻子,谁知道……
“二婶说笑了。”她计算着时间,脸上的伤疤开始痒了起来,怎么爷爷奶奶还没有来。
殷舟又说了些他们小时候的事情,她都是以一贯淡笑应对,而脸上却越来越痒,她放在膝盖上的手也躁动不安,裙子都被她捏的发皱了,就在她快忍不住想要去抓的时候,殷勇带着花醉过来了。
这药膏的效用好强,她舒了一口气。
“爷爷,奶奶。”乔柳唤道,笑意加深。
殷勇看到她心情就好,露出了难得的笑容,“阿柳今天过来了,太阳都暖洋洋的。”
“臭老头子,哪天太阳不是暖洋洋的。”花醉知道他话里有话,不悦地呛声道,“不过阿柳一来,咱们家里热闹了很多倒是。”
“爷爷奶奶就别开我玩笑了。”乔柳把目光放在离他们所坐的位置不远的游泳池里,蓝色的水泛着波光,她真的忍不住了。
殷勇和花醉还在斗嘴,殷舟和吕眉也在说笑……
“啊,我的脸,好痒……”她忽然叫到,双手成爪状,伸手就要去抓脸上的伤疤。
殷勇先发现她的不对劲,“阿柳,你怎么了?哪里痒。”
“爷爷,我的脸好痒,还好痛。”她秀眉蹙起,眼中含泪,那种极力忍耐、楚楚可怜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同情不已。
“快去叫医生,阿柳,不能挠,先忍着。”殷勇扶着她,花醉也看得不忍过来扶住她另一边,殷舟跑得快去叫医生了,吕眉跟在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足足半个小时,医生又是用药、又是打针,然而躺在殷颢房间的乔柳就是止不住痒和痛,那叫声,叫的大家心里犹如刀割。
殷勇更是气愤地走来走去,神情阴沉严肃地可怕,“叫小颢那个混小子给我回来,都是因为他,阿柳的脸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快叫他给我回来。”
殷舟好久没见过父亲发火,他偷偷给儿子打了个电话让他赶紧回来。
放下手头上的工作,利落地赶回家,刚进门就听到了乔柳的惨叫声,那声音直直穿入殷颢的心中,勾起一块块血肉模糊的记忆,是,都是因为他一个好好的女孩子才会落到这般田地。
“混小子,你看看阿柳都疼成什么样了,你现在才回来。”要不是殷勇老了,踹不动了,不然殷颢肯定免不了一顿踹。
他没吭声,走进房间,似乎都没注意到她躺的是他的房间,“阿柳?还有哪里疼?”
冷汗直流的乔柳看到他来了,眼角的泪缓缓落下,“小颢……不,二哥,我不疼,就是痒。”
“不能抓,脸抓破了就不好看了。”他轻声安慰着,像小时候一样。
“可是阿柳现在也不好看啊。”乔柳捧着自己的脸,指甲就在离伤口处的分毫,可她却不敢抓,像在等待着什么。
殷颢拉过她的手,不忍地看着那道红肿不堪的伤疤,“阿柳是好看的,谁说不好看了二哥去揍他。”
似曾相识的回忆在两人的脑海里拉扯,还记得她最初受伤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温柔地呵护她,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可是现在,她竟然要故意把自己折磨成这样才能得到他一点点怜悯。
乔柳,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可悲了。
“二哥真好。”她把头放到他的腿上,累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二哥吹吹就不痒了。”
殷颢没有把她推开,捧起她的脸吹了吹,生怕弄痛了她。
医生摇摇头叹了口气,“二少,三小姐的这伤怕是好不了了,要不就切了它再植皮吧,这样三小姐也少受罪。”
“不,不,我不切。”乔柳惊恐地瞪大眼睛,抓着殷颢的手拼命摇头。
殷颢赶忙安抚道:“好,我们不切,不切。”
“可是三小姐这是旧疾,一年四季一不小心就会发痒发痛,今天应该是涂了的过敏药膏跟游泳池引进的海水发生了反应,才会弄成这样的。”医生还不放弃,“生活中不可控的因素那么多,难道就让三小姐如此年轻的生命每天躲在房间里生活吗?”
他说得很对,殷勇冲了进来。
“阿柳这伤要是好不了,小颢你就该照顾她一辈子!”
花醉不乐意了,“老头子你乱说什么,小颢已经结婚了,小简现在都怀孕了。”
乔柳默默垂下眸子,把胜利的喜悦滴水不漏的藏在心底,面子上却是一副懂事的模样,“奶奶说的对,二哥有自己的家庭,他应该以家庭为重,我没关系的,忍忍就过去了。”
“什么忍忍就过去了,小颢你看看,阿柳多漂亮标志的一个丫头,她是为了你才挨了斯蒂芬的飞镖,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是不是有责任该照顾她?!”殷勇指着她对他说。
殷颢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是。”
乔柳心里一道惊喜划过,忙抬眸看向他,“二哥……”
“医生,你先好好治疗阿柳,让她不要再那么痛苦了。”殷颢不忍地看着她的脸,想去摸又怕把细菌带给她,他看向殷勇,“爷爷,你放心,阿柳的事情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医生抽了一阵止痛安眠的药替她打了下去,众人也都退了出去,独留两人在房间,一人躺着一人坐着。
“二哥,你能坐过来陪我睡吗?我害怕。”她伸出那只柔弱无骨、苍白冰冷的手。
殷颢应了一声,抓着她的手坐在床头,这是他的责任,是他应该为她做的,可他心里最清楚,她要的感情他给不了,也不能给。
乔柳痛在脸上甜在心里,只要结果是能得到他,过程怎么艰难痛苦都没关系。
时间静谧,她时而提起小时候的事情,时而喊两声痒,殷颢应她两声她就笑出了声。
叮咚,一条信息发到了他的手机上,是一个匿名的号码,信息内容只有一张照片,而这张照片足以让殷颢震怒。
“二哥,你怎么了?”乔柳感受他的僵硬,试探着问道。
殷颢不语,深邃的双眸紧盯屏幕,上面一男一女都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从拍摄角度望过去,男人靠女人靠的很近,大有亲吻之感,男人的脸在上面,他一眼就看出来了,除了兰顿,谁还会留着那么长的头发,长一张那么妖孽的脸。
而那个靠着的女人,他根本不用认,因为她身上穿的衣服,她脑后轻巧的马尾,都是出自他的手。
乔柳探头瞄了一眼,“这个男人不是兰顿吗?这是哪里来的照片?”
她的一句话正好提醒了他,殷颢立刻给林岩打了个电话,电话还没接通他就挂断了,差点忘记了林岩现在正在休假。
殷颢重新拨了一个号码,“帮我查这张电话卡是谁在用。”
他虽然生气,但还没有到那种失去理智的地步,兰顿是什么目的他不是很清楚,但是他明白的是,小简绝不会那么轻佻。
“二哥,你怎么了?兰顿跟你有什么关系吗?我之前去美国的时候见过他,也许我可以帮你。”她努力把自己推到他的眼前,只盼能得到他些许的垂青。
殷颢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喜怒不形于色,就算是心里再生气,面子上也要维持该有的风度,尤其是对待敌人和家人。
对敌人是因为不让别人看出他的内心,对家人是因为不能因为自己的脾气秉性伤害自家人之间的感情。
“等你伤好了再说,快睡吧,二哥自己能处理好。”他道。
乔柳抚上他的手,冰凉的手往他手心里钻,“你就是这样,什么都往自己身上背,你还记得又一次斯蒂芬故意诋毁你,惹你生气,你都不反抗,我站在旁边都看不下去了,硬是要为你出气,可你都不让……”
她絮絮叨叨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在安神药物的作用下,她迷迷糊糊的,“飞镖来了,我吓坏了,想都没想就跑到了你的面前,原本它是要射进你胸膛里的,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