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叹息了一声,神色染上了哀伤,“我们顾家的诅咒,注定了没有办法同相爱的另一半共度此生。你母亲年轻的时候心性高傲,从不肯认输的……”

姥姥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再也没有说下去,我似乎听明白了,又好像没有明白。

这一场大雨下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渐渐的变小了,到了傍晚竟然停了。

鉴于昨天晚上差一点被掐死,我麻溜的摆了阵,圆滚滚的胡三在旁边砸吧着嘴,估计在回味今天晚上我妈专门给他做的小酥鱼。

我把阵摆好了他才笑嘻嘻的说,“这个阵不行,挡不住那只女鬼了!”

“怎么会,之前一直都挡得住的!”我有点不相信胡三的话,胡三白了我一眼说,“你要硬是这么摆,我也没有意见,晚上被吓死了,变成鬼以后不要来找我!”

琢磨着胡三的话,我觉着不能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立即拽着圆滚滚的胡三去了书库,赶紧找了一个升级版的阵型用一用。

好在我们家什么东西都齐全,在书库待到快十二点,又去库房找了些能用的法器,回到房间赶紧摆了刚学的阵型。

胡三只会在一边一惊一乍的吓我说,“你这样的阵行不行啊,要是那只女鬼进来,我可打不过!你也知道,我能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逃的!”

我心里发虚,哆嗦着说,“大概行吧?”

“要不你去把你姥姥叫醒,给你摆一个好一点的阵,晚上我睡在这里也安心一点。”

“滚犊子,我要是能告诉姥姥,还能提心吊胆的到现在?”我一手叉腰,一手提溜着胡三毛茸茸的耳朵,恶声恶气的说。

“切,姥姥和咱妈是不担心了!但是你一回来,我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得提心吊胆!”

“什么叫咱妈,我妈什么时候变成你妈了?”我拽着胡三的耳朵质问,“你说,我妈什么时候变成咱妈了?”

“你不在家的时候,姥姥和咱妈已经认下我这个干儿子了,以后你要是被女鬼什么的给掐死了,还有我这个乖儿子给咱妈和姥姥养老呢!”

我就冷笑了,“什么叫你给姥姥和我妈养老,我会健健康康的陪着姥姥和我妈好吗,哪里凉快你哪里待着去,一只狐狸还要跟我抢姥姥和我妈,真是稀奇了!”

“切,明天你去问问姥姥,是不是认下我做孙子!臭丫头,我还告诉你了,以后你必须叫我大哥,不然我天天跟姥姥告状!”

我懒得搭理他,直接爬上床,拽着被子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的,耳朵一直竖着,仔细听着外头的一切动静。

隐隐的似乎又听到了婴儿的嚎哭声,我心里一惊,这哭声就跟寒假的时候听到的一样!

我小声的叫着,“胡三,你有没有听到?”

“别叫了,我听的听清楚的!还以为跟着你去学校了,老实好一阵了,怎么又出现了?”胡三咕咕嚷嚷。

“什么叫跟我去学校了?难道我去上学以后,这个婴儿的哭声就没有响起来过?”我疑惑的问。

“岂止是你上学后没有响过,昨天晚上也没有响啊!我觉着这只小恶魔一定是能察觉到你,所以你一回来就开始嚎哭,好把你引诱出去,一口吞了!”

我被胡三吓得一个激灵,摸起床头柜上的小闹钟就朝着胡三砸去,虽然胡三是个大肉球,但是不能否认他是个灵活的胖子。

短短的爪子接住了我扔的闹钟,不满的说,“要不是我接到,就你这架势,还能不把窗户给砸出个洞啊!要是女鬼今晚顺着砸破的玻璃进来,把你给掐死了,你说你得多亏的慌!”

“得了,胡三,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比你更会说的狐狸了!”我赶紧举双手投降。

“那倒是,我们家族,就属于我最能言善辩!”胡三一脸的洋洋自得,丝毫没有觉得我是在嘲笑他。

突然间听到外面有敲窗户的声音,我看到肉团子胡三身上的毛都炸了,我也哆哆嗦嗦的缩在被子里,眼睛一直盯着飘出的方向。

窗户外面黑漆漆的,完全看不到外面的状况。

“臭丫头,关灯!”胡三朝我哆嗦着大吼,跟炸了毛的猫一样。

听了胡三的话,我立即关了灯!

今天晚上外面还出了月亮,可是窗户外面却看不到月光,而是黑的跟浓墨一样。

窗户被敲得砰砰响,我担心会不会吵醒姥姥和我妈,心里祈祷着姥姥和我妈千万不要过来,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黑漆漆的窗户。

“臭丫头,我咋啥都看不见?”

听了胡三的话,我心里更慌了,抖抖索索的说,“胡三,我也看不见,窗户外头究竟是啥玩意儿?”

敲窗户的声音突然停了,外头似乎起了大风,刮的呼呼的响,夹杂着婴儿的或远或近的嚎哭声,别提多阴森恐怖了。

肉团子胡三突然跳到了我的床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虽然盯着窗户,可是胖身子却往我的方向钻,“臭……臭丫头啊,你到底惹了什么东西啊,好可怕!”

看着胡三这样,吓的我四肢发软,直想哭。哆嗦了半天才小声的说,“胡三,你别吓我,我胆儿小……”

“呸,你还好意思说你是阴阳师后人,碰到一只鬼就吓成这样,你还有什么出息!”

“你还是狐妖呢,怎么也吓成这德行!”我戳了戳他,因为太肥了,手感不错,不免多摸了几把。

虽然肉团子胡三摸起来手感不错,但是也减轻不了心里的恐惧好吗?!

摆的阵用的法器都在轻颤,好像随时都会移动位置,胡三哆嗦着问,“臭……臭丫头,你摆的阵能撑得住吗?我说让姥姥来摆阵,你非要打肿脸充胖子!”

我趴在床上,在床底摸了半天,摸出了一把桃木剑,握着桃木剑的手还在不轻的抖,结结巴巴的说,“我怎么知道这只鬼突然强大成这样子?这才多久啊,怎么就成了这样子!”

外面风雨大作,似乎要把房子给掀起来,而婴儿的哭声竟然没有被这狂风暴雨所掩盖!

我抱着胡三,一人一狐哆哆嗦嗦的听着外面狂风大作中夹杂着婴儿的哭声,房子里面法器叮咚作响,好像随时都要移位。

姥姥和我妈似乎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也庆幸姥姥和我妈没有来,姥姥再也没有能力对抗这些鬼怪,而我妈的能力我不确定。要是姥姥和我妈因为我受伤,我想我会恨自己一辈子!

我和胡三简直就是度秒如年,身上的冷汗一波接着一波,睡衣已经湿漉漉的,额头上还不断的往下流冷汗,手脚已经开始没有了知觉。

这么大的动静似乎持续了一个小时,也或许是两个小时,谁知道呢,当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我和胡三虚脱的躺在床上……

“臭丫头,你的阵还好没有破,要是破了咱俩今晚差不多也就完了!”胡三心有余悸的说,说话还带着颤音。

我没忍住,眼泪一直往下掉。

我TM是招谁惹谁了,睡个觉还要提心吊胆的防着不要被女鬼将我在睡梦里给掐死了,越想越伤心,眼泪一直不停的往下掉。

胡三用爪子在我脸上糊了糊,估计顺便当是报仇了,用爪子在我脸上用力的拍了拍,“别没出息了,擦擦眼泪收拾一下,快点睡觉。”

哆哆嗦嗦去洗了个澡,扑到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婴儿的嚎哭声又响了起来。

一开始哭声又远又小声,后来慢慢的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嚎哭声。抓起枕头把脑袋盖在下面,可是根本压不住那一阵一阵的嚎哭声。

“臭丫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不要想,不要看,不要听。”胡三躺在飘窗上缓缓的说,好像刚才吓得直哆嗦的根本就不是他!

第二天实在爬不起来,一直睡到中午才迷迷糊糊的起床,脑袋里头嗡嗡的疼,疼的我直想挠墙。

起床的时候依旧没有忘记用丝巾把我脖子上的淤青给遮盖好。

“小沫,可算是起来了,叫了你好几遍都没有叫醒你,昨晚去山里打狼了?”我妈笑着打趣,我倒想是去山里打狼呢,可比晚上等着被鬼来掐死的好啊!

“就是太困了!”我揉了揉我的颈脖子,姥姥叹了一口气说,“快坐下来吃饭吧!”

我刚坐下来,姥姥就说,“交给小金的事情办妥了。”

“啊?”我茫然的看着姥姥,姥姥给我把乱糟糟的头发往头上拢了拢,“叫高桦的那个孩子找到了。”

我心里一紧,我妈把饭和筷子搁在我跟前,说,“妈,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赶紧扒拉两口,我妈却敲着我的头说,“吃饭别着急,小心噎着!”说着给我碗里夹了菜,“别光吃饭,多吃点菜。你看胡三,什么都吃,长得多好啊!”

“他已经长成球了,还好?”我诧异的看着我妈,又瞟了一眼把脸埋在碗里的胡三,“我要是长成他那样,我都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是一只狐狸!”

胡三竖着的耳朵动了动,随即又专心吃饭,没有搭理我,大概是懒得跟我一般见识。

吃完饭,扶着姥姥去长廊下坐着,昨天还下过雨,不过一夜,地上的水就干了。

我妈端了一盘水果和几个青团过来,也坐了下来,姥姥叹了一口气说,“在高速公路下找到了车子的残骸,还有很多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小金带着我介绍的人去了一趟,说是鬼打墙。普通人进去了,根本就出不来,那些尸体想要弄出来,还得费一番功夫。”

“是在我们回来的高速公路上吗,那可是一大片树林啊,高速公路上怎么会有那样的一个地方?”

姥姥叹了一口气,“那是妖怪们幻化出来的,让那些鬼以为自己在那个地方。要破除那些障眼法,还需要点时间,我打算让你妈明天跟着小金去一趟,把事情处理一下。”

我点了点头,“找到就好,也省的高桦她们被妖怪吃掉了。”

“对了,高桦的父母也联系上了,那位叫季晴的也跟她的家里人联系上了,你只管安心上课就行了。”姥姥摸了摸我的头,“以后出门当心,该带的护身符可不要弄丢了!”

“我知道了姥姥。”

“虽然你现在的体质带着护身符已经没什么用了,带着总有个心理安慰嘛。”姥姥又在后面补了这么一句,差一点让我被吞下去的青团给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