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发毛,和郁文景面面相觑,郁文景半天才笑着打岔,“没事,没事,是我眼花了!”
趁着表姑去忙,郁文景小声问我,“你也看到了?”
我拍着她的头打趣,“晓曼都没有看到,可不是你眼花吗?”
郁文景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李晓曼,特别费解的摇了摇头,然后去了郁妈妈身边小声的说了点什么。李晓曼走到我跟前,特小声的问,“你和小景真的看到那里有人了?”
“眼花!”
“顾小沫,刚才我听到表姑的女儿也在嚷嚷那里有个叔叔……”李晓曼皱着眉,眼睛一直盯着灵位的左边,那里站着个男人,穿着平常,正咧着嘴对我笑,虽然笑容阴恻恻的,但是却看不出来是鬼的迹象。
“晓曼,你别吓我!”我有点手脚发软,现在陆离不在,我不知道遇到这样的事情该怎么解决。
李晓曼大概觉得吓到我了,忙说,“大概是小孩子乱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我也不想放在心上,可是那里确实站着个男人,还TM对着我笑呢!
姨奶奶的丈夫表现的特别悲伤,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在姨奶奶家没有坐一会儿,郁妈妈就带着我们回去了,走在路上郁妈妈还在说,“横死的人怎么能在家摆灵位祭拜呢?”
我好奇的问,“阿姨,为什么横死的人不能在家摆灵位?”
“横死的人是有怨气的,肯定是不能在家里摆灵位的,对后代不好。在我们这里的乡下,只要是横死的人,连村子都是不让进的。”郁妈妈皱着眉,忧心忡忡。我可想不明白,看着穿着时尚的郁妈妈会迷信这个。
郁文景沉默了好久,挽着郁妈妈的手说,“妈,我们临走的时候,我看到表姑身后跟着一个男人,男人的脸跟抹了白粉一样,惨白惨白的……”
我背后一阵发凉,因为我没有看见,我不知道郁文景说的是不是真的。郁妈妈脸色一沉,“我也听你表姑的女儿嚷嚷来着,那个小丫头才七岁,大概是不会撒谎的。回家的时候你提醒我打个电话给你表姑,今晚让她们回自己家住。”
我和李晓曼相互看了一眼,并没有插话。
回到家后,郁妈妈一直给姨奶奶家座机打电话,可是电话不是被占线,就是没人接。我们都以为是姨奶奶家里的人太忙了,也顾不得接电话,都没有放在心上。
晚上我和李晓曼躺在客房的床上,李晓曼轻声问,“顾小沫,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我想了半天,觉得她可能因为今天郁文景和她妈妈的话让她有点害怕,忙说,“这种事信则有,不信则无的,你也别多想了。”
“今天你跟小景都看到了灵位旁边站着的男人了吧?”李晓曼愣了好久还是问了出来。
我思忖着该怎么回呢?假如我说真的有鬼,李晓曼肯定以为我神经病;假如我说没看见,今天在姨奶奶家郁文景问表姑的时候我就露馅了。脑子里搜刮着书上看到的,可是一想到李晓曼天天泡在图书馆,读的书涉猎甚广,我胡言乱语的,肯定能被她听出来。
“晓曼,你认为这个世界上有鬼吗?你……信吗?”
“顾小沫,你在转移话题!”李晓曼从床上坐起来看着我,我心里头一紧,也忙从被窝里爬着坐起来,关了灯的屋子里,月光从窗户透进来,并不算黑暗。我和李晓曼面对面的坐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最终还是我沉默不下去了,“晓曼,我今天确实看到姨奶奶灵位旁边站着一个男人,穿着普通,就像是一个正常人。”
“顾小沫,我一直都很想问问关于小景在学校洗手间里失踪的事情,可我知道你是不肯和我说真话的。最近我也查了查相关的事情,却没有太多眉目,你在学校打听李艳的事,可是所有人都说学校没有李艳这个人。原本我也不记得学校有李艳这个人,前段时间一直做梦,梦里总出现一个陌生的女人,现实里没有见过。”李晓曼转移话题的能力真是让我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这是李晓曼第一次跟我说这么多的话,我有点感动,又有点难过,不知道究竟要不要跟李艳说清楚真相。
“我在打听李艳,一点消息都没有,没有人记得她。”我捡着不重要的事情说了说。
“前两天我依稀想起来,我们宿舍四个人去王新宇教授的课堂上,似乎见过我梦里的那个女人,结合起你奇怪的言行,我觉着那是李艳。虽然我想不起太多的细节,可是我知道学校里真的有过这么一个人。”李晓曼很严肃,让我不得不认真对待起来。
“你们都不记得有李艳这么一个人,如果我无端端的说起来你们肯定以为我疯了。在树林的建筑里的事情你和赵琰都不记得,小景也不记得失踪后发生的事情,你让我跟你们说什么呢?”我字字反问,企图推脱瞒着她的责任。
“李艳是怎么做到同时消除那么多人记忆的?”
“我不知道。”我朝着李晓曼的方向摊了摊手。
“事后听说发现我们的那栋建筑里,有很多人类骸骨夹杂在建筑材料里,也就是说那栋房子是人的尸骨建造起来的,那么抓走小景,并把我们引过去的李艳到底是什么?”
“不生不死的妖怪,需要靠着人类的气血维持她的青春和容貌。”我觉得要骗李晓曼是不可能的事,不如把事实说出来,她信也好不信也好,都靠着她自己判断。
“我看过蔡元培的《妖怪学讲义》、也看过《聊斋》、《搜神记》等中国文学,也偶尔看过日本研究妖怪的书籍。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很多我们不能理解的东西存在。可是在这些书里,我没有看过不生不死需要靠着人类气血维持青春的妖怪。”借着月光,我看到李晓曼歪着头,说出的话好像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思考。
“晓曼,睡吧!”
李晓曼“嗯”了一声,就没有再说话,我也不知道她对我说的话究竟怎么想的,可是我知道事情说到这里就够了,没必要一下子给她说那么多没用的。大概是心里藏着的东西一下子跟别人说出来,轻松了很多,这一觉我睡得很沉。
第二天一早就听说姨奶奶家昨晚着了火,死了三个人,还有三个人现在躺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郁家比较重感情,郁奶奶在的时候就跟姨奶奶关系特别好,郁爸爸和郁妈妈对姨奶奶也很孝敬,后来郁奶奶去世,郁家对姨奶奶家还是很亲近的。
郁妈妈昨天就给郁爸爸打了电话,才知道郁爸爸前天因为工作的事情去了国外,一时半会也赶不回来。现在姨奶奶走了,家里昨晚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郁妈妈的心情更是不好,一直自责般念叨着:“昨天为什么没把电话打通呢?要是再去一趟叫他们回去住就好了……”
郁文景一直陪着、劝着,我和李晓曼也不好走开,毕竟谁也料不到昨天姨奶奶去了,昨天晚上她家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因为幸存的人都在重症监护室,我们也没有办法做什么,只好等到第二天一早,我们三个陪着郁妈妈母女去了医院探病。
到了医院我才知道前天晚上在火场里丧生的是姨奶奶的女婿、外孙女和儿媳妇,活下来的是姨奶奶的丈夫、儿子、女儿。其中女儿伤势最轻,已经从重症监护室出来了,住进了普通病房。
我站靠门口的地方,看着郁妈妈、郁文景在安慰表姑,可是让人遍体生寒的是表姑床边上站着昨天我看到的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好像知道我能看到他,突然抬起头朝着我诡异一笑,我看到他的身体迅速的碳化,就像是烧焦了一样,正这样想着,鼻子就好像闻到了火烧到肉的那种恶心的气味。我顾不了那么多,捂着鼻子就冲了出去,一直冲到楼梯口弯着腰干呕。
“怎么着,受不了了?叫你不要来,你拼了命的要来!”陆离揶揄的声音带着几分讥诮。
我一抬眼就看到了他那欠揍的样子,我想哭来着,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转,最后吸了吸鼻子又给吞回去了。突然发现,每次遇到鬼我什么都做不了,就知道哭,然后等着陆离来救我。
再这样下去,等到半年期限一过,我没爱上陆离。他跑了,我再遇到鬼,又有谁会来救我?
我闷闷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问完我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手上的戒指正微微发热,我在哪里,他当然知道!
“你不必害怕,那鬼虽然残暴,但是他也只是在霸占自己的住处。人还没有带完,它是不会走的。”陆离说的轻松,我却听得心惊肉跳,前天晚上已经死了三个人还不够,这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三个人还要丧命吗?
我揪着陆离的衣服问,“为什么?作为一只鬼就可以这么滥杀无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