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这样的。”我说道。“我也犹豫过要不要救人，如今的境地，和萧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和这些无辜的人无关，而且既然能够办到又为什么不做呢？我的确是可以和将离两个人直接逃出基地，但是我觉得这样就没有什么意义了。神使阁这样的组织，少一个是一个，今后对我来说也是少一个麻烦。”

楚茵听我把话说完，依旧笑笑，接着说道：“你不过是嘴硬罢了，我们都是如此，知道应该拯救，有时偏偏又有私心，可是有了私心，却又没有那个狠心下手。所以从这一点上来看，你仍旧是个善良的人。”

“你曾问过我是要选萧郎还是要选择帮助你，其实我也在考虑，考虑你到底是不是真心，我未曾想过你会为了救其他困在地洞里的普通人这么拼命，所以我能看出来，你在本性之中，仍旧是善良的。”

这难道是在夸我？我在心里吐槽，但是却没有出声打断她的话。

楚茵回过身去，挪动步子，在一片空白的场景中踱步，一边走一边继续和我说道：“人这一生，若是没机会成仙成佛，便都逃不出轮回的命运。其实最开始我被困在灵境里的时候，因为根本没办法出去，也因此有过哀怨，因此变得沉寂与绝望过。

但是之后我领悟到了一件事，而且一直在考虑。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老天才惩戒于我，毕竟我生前也害过很多人，对萧郎的举动，更是因为感情而盲目的相信和支持。就这样害过了多少人，我甚至都记不清了。

或许是为了让我改变，是对我还有的其他的安排。虽然现在看起来是我想错了，可是我却依旧觉得自己该做的事情没变。这几千年间，我除了研习术法，也做了一些领悟。千年了，这世间翻天覆地，但是变来变去，我曾亏待过的人心，依旧是善的。”她看着我，眼神里似乎很是欣慰。

所以你才打算救人吗？我问道，你难道就不想复活吗？楚茵听了我的问话，出乎意料的，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还记得吗？我已经活得够久了。”楚茵说道，脸上是一片的平静：“你能够在紧要关头带我出了灵境，我已经心满意足，而且除此之外，我还有其他的任务要去完成。”

“我不敢说自己是为了天下苍生，这么宏大的志愿，我一介女流实在也担待不起，只是我觉得，我们犯下的错，总该有个人来终结，而既然萧郎想不通，那就让我来阻止他。”楚茵一脸冷静的说出这句话，

她说的很认真，我愣愣的看着她。我其实早已经相信了她，毕竟这么久的一同战斗，我的戒心也在一点点的消失着，只是听见她说要与萧策把这件事情了结，我却仍然有些心疼，虽然我知道这样只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既然她已经决定要这么做，那么我就应该帮她。

而且楚茵自己能够和我说这些，估计也是知道我一定会支持她的吧。接着又转过头来望向我，继续说道：“我在灵境里研习多年，我相信人的灵魂之间都是有联系的。你还记得将离的妻子吗？我想你们今生遇到可能并不是巧合。

千年之前你我有一面之缘，千年之后，我也等到你再次和我相遇，用千年换并肩作战一回，倒也是挺有趣的。”楚茵笑着说道：“也许将离并未说过，但是我相信他也明白这些。”

她说完我也笑了，也许吧，也许她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但是这也足够让我忧心，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该伤心还是难过，但是人生本就艰难，我们也不能求这一切都十全十美，有些折磨和坎坷，似乎才让生命更加真实了起来。

也许是真的吧。我笑着说道。楚茵微笑着，把刚才她一直拿着的花环戴在了自己的头上：“我们这些人，也就能够走到这里了，我们毕竟都是千年前的故人。”楚茵看着我，依旧微笑着。

“现在的萧郎，不过是一段历史中的两个字罢了，而我可能连个陪衬都算不上。”她说道，似乎并不是因为心有不甘，才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说的是事实，真相也的确如此，这样渺小的心情，与她所说的天下苍生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说完楚茵转身便走了，一直往白色天地之间的最远处走去。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有喊住她，就只是看着她慢慢远离了我的身边，最终和白色的景色融合在了一起。

白色的天地慢慢开始发亮，在很短的一瞬间中，我仿佛瞬间穿越了黑暗和光明，昏昏沉沉之中，又再一次睁开了眼睛。我果然还身处于地洞之中，虽然四周一片漆黑，但是就算是凭着气味，我也能感觉到自己周围的环境。

潮湿阴暗的，阴气的味道。我试着张嘴，空气里的潮湿气味从鼻腔和喉咙里钻进来，我还能呼吸，不过胸口的疼痛却依旧还在，我忍着疼痛，呻*吟着移动四肢，但是它们都仿佛不再是我身上的部件了一样，好不容易像是木偶一样，我费劲的将自己的四肢，集中起来。

我爬了起来，但是却只能支起上半身，眼前仍然一片漆黑，但是我知道自己是安全的，周围没有任何可疑的声音，灵识里也没有反应。知觉敏感了一些之后，我的身上却依旧疼痛不止，试着呼唤楚茵，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刚刚还在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实的环境中见过一面，她似乎是在和我道别，但是我却根本没有当真，现在她没了反应，我这才感觉到事情不妙起来，连忙忍住疼痛静下心来感受她的存在，但是不管是丹田还是其他地方，都没有了她的踪影。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而且在黑暗之中，我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在意识中搜寻楚茵无果，我稍微调整了一下身体，慢慢的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而后我尝试着，在手心点起了火光。

随着光芒亮起，洞穴被慢慢照亮了，我眯着眼睛适应着灯火的亮度，往前看去。我还在被人偶围堵的那个洞穴中间，就在原地没有动过，而那些僵硬可怖的人偶，却已经都不动了。

我用火光照去，只看见他们的假脸就在眼前，手臂都还保持着前伸的姿势，但是现在他们却一点都移动不了了，只能歪歪斜斜的卡在洞口里。他们已经不动了，可是却依旧都在洞口死死的堵着，回去的路是肯定不用想了，我记得在昏迷之前感觉到后方追上来的人偶要比我眼前的人偶多很多。

于是我回过了头去看身后，前方的包围圈已经被我破坏的差不多了，我忍着身上的伤痛，捡起地上的长棍，跛着脚就向前走去。身后的人偶们也是一样，但是却明显另一边那样多。

我抡起手里的长棍向前砸去，敲在面前人偶身上，虽然他们的身体在失去体内符咒的控制之后，已经变得比之前脆弱很多，但是我手里的长棍砸在他们身上，反馈回来的振动和打击感还是让我的整个手臂都跟着疼痛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受了多重的伤，只是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楚茵偏偏在这个时候根本不回答我，仿佛她已经从我身体中脱离出去了一般。难道楚茵为了救我，才牺牲了自己吗？我喘着气，虽然对心中的这个问题感到非常恐慌，但是我却没有时间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