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年轻男子,下楼,他们似乎已经办好了全部手续,虽然我仍然穿着病号服,但是一路上并没有任何人前来阻拦。医院楼下,已经有两辆车在等了。年轻男子走在前面,走到第一辆车前,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看他一眼,低头坐了进去。过了一会,另一侧的车门被人打开,他竟然做到了我的旁边,我有些抵触,微微向一旁坐了坐,没想到这个小动作居然被他发现了。年轻男人轻笑了一声,说道:“白小姐不必这么抵触,我现在,暂时不会伤你。”
他这话当然不会起什么效果,我挺直脊背,张口问道:“我们现在去哪?”“程家山啊。”他回答,放松地靠着椅背,看都不看我一眼:“您不是想见将离嘛。”
听到将离的名字,我心里一紧,忙问他将离到底怎么样了,他却只是微微笑着不回答,我焦急的样子,在他眼里似乎都很可笑。我恼怒的看着他,真是想立即一拳揍上去,但是现在人在屋檐下,也只得收了拳头忍住。
于是车子很快发动,朝着程家山的方向直直开去。
我住的医院在市中心,要从这里开去程家山郊外,可能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想着身边坐着个疯子,我的心里就有点不寒而栗,只能贴着窗子,侧头装作看外面的风景。
在病房里,我本来是想着,就算自己人被抓走了,也能用录音笔留下一些线索,如果小王来看我的话,被他看见,也许还有点用处。可是看如今这个状况,是不太可能实现了,我身上什么通讯工具都没有,只能听天由命了。
也不知道身边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从最开始进了病房,看见他开始,我就用灵识探查过他身上的气息。没有灵气,也没有邪气,但感觉上又不像是一个普通人,他身上的气息很不平稳,起起伏伏仿佛海潮一般不可捉摸。
其实按照常理来说,这样的人一般不是体弱多病,就是濒临死亡,可是看他的样子,一脸笑容,明明健康的很。
我想着现在的情况,依然是一片迷茫,怎么想怎么没有出路,又想起之前案子卷宗里,那些经历过仪式的人,以及老道士口中,梅红悲惨的下场,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如果真的无法脱身的话,我是不是也会像他们一样呢。
作为一个心理正常的人,我也是怕死的,虽然经历过几次生死的场面,但这样像是死刑犯一般的心情,还真是第一次有。
我望着窗外,表情平静,其实心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紧张的有点手心发冷,正在这个时候,我却突然听见了打呼噜的声音。
声音是从身边传来的,第一声的时候我被吓了一跳,也许是最近受到的刺激太多,神经敏感了很多,第二声的时候,我才真的确定是打呼噜的声音,然而却没有突然回头,依然看着窗外。
这人也太没有防备了吧,我心里想,但随后也怀疑起他是不是装睡,可是这个时候我都已经在车上了,想出也出不去,用这个方法试探我,也真是有点太无聊了。那难道他是真的睡了?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微微低下头,慢慢的转过头,小心地朝另一边瞄了一眼,那个年轻男子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轻轻的打着酣,看起来好像是真的睡着了。
他要是真的睡着了,那简直就是给足了机会让我下手,我默默地摸着口袋里的符纸,转过头,装作若无其事地看了司机那里的前视镜一眼,司机在专心开车,似乎不太容易注意到我们这里的动静。
我侧头,看着年轻男子的侧脸,心里盘算着,这人看着好像很有心计,其实却这么大意。难道不知道我查案能力再怎么不济,好歹也是个受过训练的警察吗,上次留下的符纸正好用在他身上。
下定了决心,我不露痕迹的调整了一下坐姿,右手掏出符纸,轻轻的把它折成一个小小的三角形,又小心的咬破了舌尖。为了能在控制他的时候不遭到反抗,我用的是重新改良过的符纸,现在需要的就是耐心,等待时机了。
很快车子开到近郊,下了高速路,地面变得有些崎岖,车子也跟着颠簸起来,谢天谢地,青年男人还是没有醒,我已经偷偷的在符纸上沾上了自己的血,随后,就趁着司机一个急转弯的时候,装作没坐稳的样子,把符纸贴进了他的领子后面。
手指一掐,我能感觉到,符纸已经开始起作用了,不过还需要一点时间,随后的五秒之后,他果然慢慢的在我的控制下,睁开了眼睛。
我以为大功告成,却突然感觉到灵识里一阵波动,一种不安瞬间涌来,男子这时回过头来看我,睁着的双眼里,竟然一片苍白,我倒吸一口凉气,手指一松,便瞬间丧失了对他身体的控制,与此同时,我竟然在他身上感觉到了那时在洞穴中,感受到的那种强大到恐怖的威压。
我手脚顿时一软,却只见他一歪头,两只苍白没有眼仁的眼睛直直的盯住我,随后飞速的伸出手,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呼吸的能力被夺走,我立刻伸出手去掰他的手指,却只觉得那双手像钳子一般,不管我怎么用力,都没有一丝松动的迹象。
在我正在挣扎的时候,却只听见咣的一声巨响,我身后的车门居然开了,车子正在飞速前进当中,车门一开,呼啸的风立刻如猛兽一般窜进车子里来。他却全然不顾,只顾着手中用力,竟然把我一点点地往车门外推去。
我们两个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直到车门开了,司机才反应过来,在我几乎就要昏迷的时候,停下了车。
那个年轻男人,直到车子停下来,还依然死死地掐着我的脖子。直到他的手下赶过来拉开他,我才终于重新获得自由,躺在车座位下面,拼命地喘气,狠狠地咳嗽着,脑子里嗡鸣一片。
另一边,年轻男子似乎很快就恢复了神志,他推开扶着他的手下,从地上站起来站起来,扯掉脖子后面被我贴上的符纸,随手把它甩到一边,回到车上,一把把我从地上拎起来,摔在车座上。
“他妈的,”他似乎也很难受的样子,脸色铁青,对着我恶狠狠地骂着:“臭女人,我真是太小看你了,竟敢在我身上打主意。你知不知道你要是死了,我们得再费多少心思找下一个容器,嗯?!”
我披头散发地躺在车座上,缩成一团,疲惫地喘气,没有再去听他骂了些什么,灵识里那阵恐怖的威压渐渐弱了下去,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刚才就是因为符纸的力量触动了年轻男人身体的控制权,那股威压才突然出现的。
他骂完,让几个保镖走上前来,反绑住了我的手脚,这才摔上车门,留下我一个人,到另外一辆车上去了。
这还真是弄巧成拙啊,我在心里叹气,依然不断咳嗽着,脖子上火辣辣的,我狼狈的靠着椅背,听着自己一呼一吸间,喉咙里拉风箱一样嘶哑的声音。
可是我想控制那个男人,为什么会触动那股威压呢,难不成这个男人和那只还没被放出的凶兽有什么密切的关系吗?
这里面未知的情况实在太多了,看来那个男人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情急之下做出这样的选择,失败了,也是我自己判断失误,想到这里我扭动了一下身体,刚才那些人也没收了我口袋里的符纸,这下子,我可能真的是要等死了。
很快,我们乘坐的车子开进了程家山,路上还路过了之前陈松所说,调查过的村子。这里一片宁静,路上只看见了几个老人,还有一只大黄狗。我看着路边那些乘凉老人的脸,意识到不久之后他们都会死掉,心里就一阵恶寒。
进到程家山中之后,我们停了车,我被强迫着戴上了黑色的头套,又换了其他的车子,接着继续向前走。
这之后又过了一个小时,我被人押着重新下了车,跌跌撞撞地往前又走了很久,石子路,石砖路,之后是大理石,当最后我被摘下头套的时候,已经是在一个类似植物园的地方了,我自己正站在一个全部由白色大理石铺就的台子上。
我眨了眨眼睛适应阳光,身边依旧有人押着我的肩膀,不让我随意动弹。
眼前石台上,有两张高高的木椅,分别被漆成了黑白两色,上面坐着两个人,而这两张椅子周围,是手持各种生活用品的人,他们都穿着黑白的衣服,用布制的面罩遮着脸。
我打量着四周,植物园里一片欣欣向荣的样子,不时还有鸟鸣,还真是和我想象里的不太一样。
这时,身后那个年轻男人走了上来,在我身侧前方站住,恭敬地对着对面椅子上坐着的那两个人说了一些客套话,并说已经把容器安全带来了,还请两位神使下达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