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里不知道是谁大吼了一声够了,领头的男生回头看了一眼,便安静下来。
不出沈文所料,我们不过走了三个小时就到了山顶,此时也只是五六点的模样,大家安安静静地扎营。山顶这里没有野味,自然也拿出干粮对付一下。
本来大家约好到了山顶的时候开个篝火晚会,拿出肉干和其他东西一起庆祝。但是这会谁都没提,小如更是吃完干粮后说自己困了,钻进帐篷里。
沈文看到不远处有一条小溪,问谁和他一起去捉鱼。没有人应声,我便站起来跟着他一起到了溪边。
这里的鱼看起来和平时市场里的不太一样,基本上是透明的,若不是那双眼睛和水流的波动,还真的不好辨认。
沈文一脚踩在鹅卵石上,用衣服捞起两条,带着我回去。可能这里没什么人来,鱼都有点呆呆的,根本不会躲人。
将鱼清理后,用带来的锅煮了吃。只是放了点盐,鱼的香味就十分浓郁。就连小如都露出头来蹭了一碗鱼汤。
吃完之后也差不多该休息了,领头的男生提议一起看星星,但是被我们果断拒绝。我和小如是因为这两个晚上诡异的经历,而其他两人则是累了。
我和小如两人躺在一起,小如在我耳边悄悄说,她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对此只能笑了笑没有回答。
入了夜我们两个还是睡不着,起身拿出牌来玩了一会,突然沈文来拍帐篷,说是领头的男生失踪了。
小如看起来很害怕,我便让她呆在帐篷里,跟着沈文两个去找人。
山里的夜晚是真的黑,跟城市里即使入了夜还是灯火通明不太一样。靠着微弱的月光和一把手电筒,我们把这附近找了一个遍都没有找到人。
“不会失踪了吧。”沈文皱着眉头。
另一个跟着我们找人的男生是个比较大大咧咧的,摆摆手说不可能。
这样找下去也没有结果,而且山里也没有信号,根本找不到人。沈文让我先回去,他和男生再找找。
我也觉得有些累了,回到帐篷发现小如把自己缩在睡袋里瑟瑟发抖。当我掀开睡袋的时候,小如猛地尖叫起来。
“是我是我,别喊了。”我有些无奈道。
小如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外面,悄声跟我说,刚才她看到领头的男生了,就在帐篷外坐着。
可是我进来的时候什么人都没有看到。既然知道领头的人没失踪那就好了,侧身躺回去我闭上眼睛打算休息,突然小如拍着我的肩膀让我快看。
看什么?我下意识地往帐篷顶看去。
我们现在用的帐篷顶部是透明的,为了方便大家看夜空。可是那透明的地方居然趴着一个人,仔细一看正是那个领头的男生。
他的脸对着我们,露出诡异的微笑来。小如紧紧抓着我的手,那指甲嵌入我的皮里有些疼。
我让她不要急,然后试探着喊那男生的名字:“李刚?”
他没有回应我,甚至没有动弹一下。我只好大喊沈文两人快点过来。
沈文两人也是刚刚回到营地,他们在外头就看到了李刚的异样。我让他们先把帐篷掀开,把我和小如带出去。
小如出去的时候居然需要两个人搀扶着,双腿已经软的不能走动了,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李刚,头上豆大的汗珠一直流。
“他到底怎么了。”另一个男生有点懊恼地挠了挠头发,盯着李刚看。
李刚像是没有意识一般,就爬在帐篷顶部,根本没有发现身后有三双眼睛看着他。
还是沈文开口了,让我和小如一起先进他们的帐篷睡,他和男生轮流守着李刚。
夜间的山里还是很冷的,我从背包里掏出冲锋衣让沈文穿上,然后让小如回去睡觉,我和他们一起守着。
上半夜是沈文和那个男生,下半夜则是我和沈文。等到男生呼呼大睡的时候,我坐在沈文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突然李刚动了,他缓缓地转过身来,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跳下帐篷,那模样就像是家里养着的狗。我和沈文对视一眼,看着李刚慢慢站起来向树林里走去,我两人便跟了上去。
李刚带着我们来到一颗参天大树前面,直勾勾地盯着树上安眠的松鼠看。那眼神就跟要吃人的动物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只看到李刚猛地手脚并用爬上了树,一把将还没反应过来的松鼠塞进嘴里,透着月光我看到松鼠的血滴落在地上,一点一点绽开。
如果,被咬的是人的脖子呢?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可是却也不能放弃李刚自己逃跑。
沈文对我打了个手势,两人慢慢靠近树旁边,就在树下看着。李刚把松鼠吃完以后显得有点满足了,就这么横躺在树枝上闭上眼睛。这个树枝比较细,一般来说是撑不住一个成年男子重量的,我也不知道李刚是怎么做到的。
沈文让我在这里守着,他回去让另一个男生一起来。我虽然有些害怕,却想着李刚吃完松鼠应该短时间内不会动了,便点了点头。
随着沈文脚步声的远去,我才发现自己不是有点害怕,是非常怕。沈文带走了唯一的手电筒,我站在黑暗里面听着风呼呼地吹着树叶。想想头顶上还有一个行动诡异的李刚,我心里面就瘆得慌。
好在沈文没让我等多久就来了,同行的还有小如和那个男生。在所有人里面,小如和李刚是最熟悉的,沈文和这个男生则是高中时候的同学。
男生来了之后先是观察一下,便让我们等着自己爬上了树。沈文招呼着我和小如拉开背包,把打算用来捕猎的网撑开挡在下面。
只看到男生先是推了推李刚,李刚的身体纹丝不动,就跟长在树上一般。小如那头的网抖了抖,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我以为是小如害怕了,想要说两句安慰一下,谁知道一看过去,就看到小如的眼神也是直勾勾的,跟李刚简直一模一样!
沈文也注意到了小如的异常,我问他怎么办,沈文让我不要慌,等男生把李刚扔下来再说。
李刚被推了下来,不过因为有网拉着,只是受了点皮外伤。男生也哧溜一声跑下来,就看到小如的模样。
现在好了,队里两个人都变白痴了。沈文将网撕成两半,分别捆在李刚和小如身上,带着回了帐篷旁。
把他两一起绑在帐篷旁边,沈文拍拍手说可以睡了。我站在他们面前,这两人的眼神一致地盯着某个方向看,我顿时觉得有点不放心。
但是沈文保证自己会守着这两人到天亮,那我也只好回帐篷里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我看到小如蹲在帐篷前面低低地哭泣着,李刚在旁边安慰她,而沈文和那个男生却不知所踪。
我愣了一下,问他们沈文呢。李刚告诉我,快要天亮的时候我们的帐篷周围突然站着两只怪物,把沈文和那个男生给叼走了。而他和小如都被捆着,根本没办法帮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我问他们身上的网怎么不见了,李刚说是挣脱松了。
这么低劣的谎言我当然不会相信,瞥了一眼小如,我没有做声。心里面却想着沈文两人是怎么消失的。
李刚看起来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可是具体哪里不同我却又说不上来。倒是小如,还是那么胆小。
简单收拾了东西,原本是三个男生背着重物现在轮到了我和小如的肩膀上,还好一路上把食物吃的差不多了,可以减少一点负担。
我的想法是先下山再说,可是李刚却执意要在山里寻找消失的沈文两人。小如一直哭哭啼啼的没完没了,根本没有任何意见可言。
我放心不下小如,便跟着李刚一起在山里头瞎转。
这里很多地方都没有人经过,所以我们走的很艰难。一路上我发现了沈文手上戴着的腕表落在地上,但我没有告诉李刚,而是悄悄收了起来。
转悠了许久还是没有找到人,我提议让李刚先在原来扎营的地方等着,我和小如下山找人。李刚看了看小如,说她腿脚不好,让我自己下山。
自己下就自己下。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感觉李刚有点不一样了,他今早以来一直都没有和以前一样多话,有时候表现的十分谨慎,不像是原来那个大咧的男生。
小如对于李刚的安排没有意见,我只好放下背包拿了点吃的,叮嘱他们千万不要私自行动后就下了山。
从昨晚开始我的手机就已经彻底没电,之前上山的时候开过的路还在,又是我一个人,所以速度快了不少。
等到差不多八九点的时候我就已经到了山脚下,第一件事就是去报警。
当地的警察局里有我家的亲戚,虽然沈文没有失踪超过二十四小时不可以立案,但还是有几个警察带好装备跟着我一起进山。
晚上进山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但是我只要一想到表现奇怪的李刚跟小如待在一起就不放心。
顺着路找到山顶,警察是开着像车一样的工具来的,底盘很高可以防止被路上的枝桠拦住,所以不过几个小时就到了。
在原本扎营的地方居然一个人都没有,更别说有帐篷了。我顿时奇怪起来,不是让李刚和小如等在这里吗。李刚不说了,那小如这么胆小怎么敢随处乱跑?
带着这样的心情,大家开始分头找人。这一次准备非常充足,我们都带了强光的手电筒,一打开可以照亮一片。
跟着我一起行动的小警察突然惊呼一声,我连忙凑过去一看,也呆住了。
小如躺在地上,她的肚子上盖了一件衣服。小警察已经把衣服先开了,就看到小如的肚子被人家给破开,肠子和器脏全部落出来。
小警察估计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扶着树就吐了起来。我却慢慢走进,仔细看了看小如的身体,没有任何挣扎过的迹象,除了肚子那里其他地方连淤青都没有。也就是说,小如要么是被下了药昏迷的情况下死掉的,要么就是根本没有挣扎过。
肚子上的伤痕看起来像是利器割过的一般,所以绝对不是原来李刚说的山里有狼。狼绝对不会这么浪费。
小警察哆嗦着拿开讲话器让人一起把小如的尸体搬回去,然后继续搜索。
我想了想,跟着小如的尸体一起回了警察局。面对局里人的疑惑,我出示原本周警官给我办的证后,经过审讯这才可以观察小如的尸体。
像我们这种小城市是没有专门解剖的法医的,只能等到明天请人来。而我又是一起进山的人之一,所以不能参与案件调查。
仔细观察了一下小如掉出来的内脏,我发现她的器官几乎都完好,只是心脏被掏出来了。掏心脏的人非常有技巧,先是破开肚子,把内脏全部摆在外头,才把心脏捞出来。
要知道山里头并没有什么器械可用,如果凶手想要通过肋骨来取心脏,有可能会破坏心脏。
看了一会后,随从的小警察提醒我应该出去了。没办法,现在案子没有破谁都有嫌疑。不过我还是做了一份简单的记录,让小警察拿给明天的法医看。
这一晚上注定要在警察局里度过,我借地方冲了个电给我妈打电话报平安后,就坐在椅子上等着搜救的结果。
到了差不多天亮的时候,沈文也被带了下来,同时一起下山的还有李刚和另外一个男生的尸体。
沈文显得有些神志不清,说话也是颠三倒四的。出于人道考虑,在破案之前让沈文和我一起呆在当地的一个部队医院里先住着。法医来了之后,小警察通知我一起去看看,沈文还在病床上喃喃自语,便不带去了。
我没有想到来人会是周警官和穆老,他们看到我的时候也愣了一下,还是周警官无奈的对我道:“白玲啊白玲,看来你就是一个灾难体。”
对于周警官的话我也只能苦笑一声,谁说不是,从我读大学到现在,身边的人总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
也许是穆老和周警官的关系,我被允许在解剖的时候旁观。穆老只要一来到解剖台前就特别严肃。对了,这个解剖台其实就是两块铁板被放在一起,而且还是穆老等人带来的。
穆老先是看了我的记录后,问道:“当时你们在一起露营的时候,他们有没有什么异常?”
说到异常,那可多了去了。我让穆老先解剖尸体,具体的情形我们稍后再说。
我这样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所有真相几乎都在尸体身上,而如果拖的时间太长,有些证据会随着时间流逝,例如血液里含着的药剂。
看着穆老像是解剖动物一样麻利地将小如身体解开,我头皮就是一阵发麻。下意识的,我突然觉得杀害小如三人的凶手应该是一个懂一些医学的,至少学过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