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呼出一口烟雾,他的眼神迷离起来。
良久,三爷才告诉我些看不出门道的东西。女尸额头上的鬼符是个关键,若没有这道符,他早就发现这具尸体。
“每次经过村口,我都会有种怪怪的感觉,也查过几次都没找到根源,今天要不是老弟提醒,我还真面目把这事联想起来。可怜那女娃,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死后被贴上那种恶毒符咒,保得尸身不腐,却再也无法转世投胎再为人了。作孽啊!”
“末三爷担心这个也是多余,还是想想从她肚子里跑出来的东西吧。那玩意到底是死后怀上的,还是活着就有,死后跟着成为鬼胎。无论是哪种都不好对付,不过我倒是有个疑惑,那东西自己跑出来的话,为什么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干我们这行的,都明白一个理,鬼与人一样,行走奔跑都会留下足迹,但这些痕迹并没留下,所以这个鬼胎的消失,可能是人为的。”
有一点我很佩服秦修凯,他总能发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就着他这个调调我想起昨晚的事,忍不住插嘴问道:“如果真是人为的,那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昨晚在后墙搞破坏的那个人呢!”
三爷点点头,难得他认可我这个想法,于是我有壮着胆子说道:“不过这偷走胎儿,破坏我们阵法的家伙,到底是人是鬼呢?我觉得鬼吧都怕阵法符咒,所以也有可能是两个人哦,但我们还是要把这两件事联系来想,比较好。”
秦修凯冲着我翻了个白眼。“你当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怀胎四年也没给妊娠反应啊!那女人的胎儿早在几十年前就被人拿走了,三爷挖土的时候,地面可一点都没有被破坏过,小傻妞,以后能不能有点观察力啊,就你这样子,还想当什么‘言灵师’,趁着回家绣花织布得了。”
妈的,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呛死人!
我嘟起嘴,上前冲着他的小腿用力踹了下去,看着他赤牙咧嘴的样子,我就爽到极点。“秦先生是高人,你说啥就是啥,但请您解释下,既然是几十年前就被开膛破肚了,怎么这血还是热乎的呢?”
“这个你问道我了,要不你去问问那尸体看,也许会有答案哦!”
“秦修凯,你找死是不是?”
“丫头,别闹了,听老弟把话说完。”三爷心烦的冲着我一声吼,我立马就歇了菜。“老弟,你的看为题比较独特,我想听听你的说法,不过辛丫头说的也没错。”
“能取出鬼胎而不死的人,道行一定不浅,当时的他应该有点年纪。干我们这行的人,泄天机是要折寿的,所以通常寿命都不长,所以这个人不太可能是昨晚破坏我们阵法的人。两者不能混为奇谈,但也不能下定论,当时取走鬼胎的是人而不是鬼。”
好嘛,兜来兜去,我已经被这个家伙给绕晕了,什么人啊鬼啊,反正就是谁都不是,谁都有可能是。
“不管怎么说,这村子里一定有知情人,我们只有弄清楚这女人生前遭遇了什么,才能化解他的怨念,让她早点去投胎转世才行。”
听秦修凯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山坡上的老头,冲口而出叫起来:“啊,我想起来一个人,他好像叫什么秦四爷的,今年有九十七了吧!”
“哎呀,你真是个瓜娃子,怎么不早说!”
我喏喏的说道:“没人问我啊!”
三爷叼着烟斗冲出了院子,大概是去找那个秦四爷了,他就像是阵风眨眼的功夫院门口就没了人影。
秦修凯从凳子上跳下来,他拍拍裤腿跟着走了出去。
“喂,臭小子,你要去哪?”
“告诉你,你懂吗?小傻妞,乖乖在家看门,就你那点智商,我真替你着急啊!”
一下子走了两个,现在整个院子就剩下我一个人,奶奶早就回了屋子,大概是觉得堂屋里摆着具尸体晦气的很,所以连个人影都看不到。盯着那具开膛破肚的尸体,大太阳下,我寒毛直竖,打从心里发憷着。
“辛娘娘,这个秦修凯,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你还是莫要与他深交,此人不可深信。”黑无常慎重其事的冲我低声说道。
秦修凯确实疯疯癫癫了些,但我没觉得他哪里不对劲啊,这个家伙出现的确实有些突然,而且他的道行应该在三爷之上,如此年轻却比活了半辈子的人知道的还多,确实有些诡异。
黑兄是好心提醒我,但我并不想在别人背后说坏话,所以我没有吭声。
轰!
天空中响起一声雷鸣,好端端的大晴天一下子被乌云遮盖,狂风肆虐而起,卷起落月与尘土抛向空中。
黑白无常警觉起来,他们将我护在中间。
乌云压顶,平天响雷,这有悖于大自然的现象,来的邪乎!
强风吹起了白布,垂落女尸头上的符咒落在地上,那具活灵活现的尸体迅速失去水分,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她已经变成黑褐色的干尸,我呆呆的盯着她不知所措起来。
“乖宝,快进来!”奶奶打开门冲着我大喊一声。
我哇了声,才响起呼吸,空气中慢慢的腐蚀味全都钻进了我的鼻子里,呼吸比不呼吸跟难忍受。
“发什么楞啊,快点进来。”
我应了声就往屋里走,四周响起婴儿哭声,尖锐刺耳,声声到心坎中。
噹!噹噹!
铃铛在屋里响彻不已,我连忙捂住耳朵,这铃铛声仿佛带着魔力般,让人听得浑身难受想死。
黑白无常一前一后护着我,退回屋内。眼瞅着就要到奶奶身边时,眼前虚影一闪,多了个小孩。
猩红的双唇,稚嫩的小脸惨白透明,他冲着我在咯咯的笑着
我离这个小孩仅有一指的距离,吓得尖叫着倒退两步跌在地上,黑白无常再次挡在了我的跟前,紧张的盯着面前这个小婴儿。
“吃的,好多吃的,妈妈,你想吃哪一个?”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那婴儿被一个虚影抱着,从轮廓来看,抱着他的人应该就是那地主的女儿,她的肉身已经腐烂,留下这缕幽魂。
女人仿佛没有听到婴儿在说什么,她呆滞的盯着前方,反反复复的说着一句话:“我可以投胎了,我能投胎了!”
听到女人喋喋不休的叫声,婴儿忽然恼羞成怒起来。
“蠢货,去地府一样是魂飞魄散,没有活路!你只有听我的,才能吃好喝好,乖乖的做我好妈妈,不然我让你现在就死哦!”
地主的女儿像个奴隶似得抱着婴儿,我难以想象,眼前的场景。脑袋一片混乱,想不出个所以来。
乌云不断聚集在屋顶的上空,雷声阵阵,四周黑压压的一片,几乎看不到光。
我恐惧瞪着面前怪异的母子,想着如何逃离。
奶奶隐藏在这对母子身后的屋子里,她一只手背到身后,不知道在摸索什么,我用眼神示意她不要乱来,但显然我的警告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只听得她怒喝一声,从屋里冲出来,手里拿着鬼符往女人额头上贴去。
婴儿怪叫一声,他伸出两只小短手,隔空一捏,奶奶的身体腾空而去撞向一边的墙头,砰的一声落在地上。
我惊呼一声,飞快的跑了过去,将她扶起来,她一大把岁数,哪里经得起这么摔打。
奶奶扶着腰发出痛苦的叫声,嘴里还喋喋不休的叫骂着。
黑无常大惊失色,推开身边的白无常喝道:“快去禀报魅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