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李孝川离开地牢以后,孟逸真坐在地上仰着头,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心中早已是波涛汹涌,虽然知道李孝川是为了救他的二哥,明面上看着似乎是心甘情愿的模样,但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悲伤,但他是她最爱的男人,为了他,她甘愿入虎口。

她知道这一去差不多自己也是凶多吉少了,她也相信凭借着李孝川的聪明才智,日后定也能够化险为夷。

想着,孟逸真忍不住又再次陷入了呆滞当中。

李孝川在孟逸真毫无察觉的时候,又折返了回来,站在暗处偷偷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她此时落寞孤寂的模样,让他也心如刀绞,但为了她,这次他必须要下定决定,就算她日后会恨自己也无妨!

想着,李孝川垂在身体两旁的手紧了紧,眸中闪过一丝暴戾的气息,努力的将对孟逸真的心疼压下,随后悄声无息的再次离开了地牢中。

“去拿些干净的被褥送进去,不要说是我让拿的。”李孝川来到地牢门口,低声朝着守门的侍卫吩咐道。

侍卫应了一声,随即李孝川才真正的离开。

剩余的两日,孟逸真过得有些恍惚,她总是时不时的仰起头看着窗外,当天色暗下来她便睡下,从李孝川离开后她便一个字都不愿意说。

转眼间便就到了第三日了,天色才刚刚灰蒙蒙的时候,侍卫便将孟逸真喊了起来,用铁链拷着孟逸真,朝外走去,离着老远,便就看到李孝川缓缓的走了过来。

孟逸真有几分落魄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爱人。

他似乎是瘦了点,显得下巴更加硬朗,眼角眉梢都染满了疲惫,却还强撑着,是不是近日又出现了什么烦心的事情?她的二哥就快要回来了,他应当要开心些才是。

两人四目相对时,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不舍,却相顾无言。

李孝川紧皱眉头,此时看着眼前心爱的女人,他多想把她紧紧地搂进自己的怀里,从此好好爱护她,不让她哭不让她受伤也不让她担心,但他不能,他只能看着她慢慢走过他的身旁,走上了那辆寒铁铸就的囚车,这是他最后给她的保护。

只是她那么瘦,似乎风一吹就要飘走一样,李孝川痛苦的握紧了拳头,然却抿了抿唇,让自己的情绪沉沉压下,不愿意流露出来。

再坚持一会,在坚持一会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孟逸真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李孝川,眼泪静静的淌,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她告诉自己,不能哭,她拼命想忍住,可眼泪还是不听话的流出来。

囚车越来越远,知道消失在路的尽头后,李孝川才缓慢的转身回府,迈着沉重的步伐。

炎跟在了李孝川身边,却被李孝川忽然制止的脚步顿住,对方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表情不言而喻。

炎欲言又止,沉了一口气犹豫道:“将军,您将身边人都调出去保护孟姑娘了,属下知道您爱孟姑娘,但孟姑娘同北疆比起来孰轻孰重,还请将军三思,至少将属下留在您的身边!”说着,炎朝着李孝川跪了下来。

李孝川双手悖于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跟着自己征战多年的兄弟,却毅然决然的坚定道:“我心里自有打算,你只要负责将她安全护送就行了,这一仗,我不会输!”

炎还想说什么,但却在面对着李孝川身上散发出来的暴戾气息以后,生生的将下面的话咽了下去。

战神王爷的称号并非是浪得虚名,他们主子怎么会输?

思及此,炎从地上站了起来,再次朝着李孝川行了一礼,驾马朝着孟逸真离开的方向追去。

第二天,李朝华派人送信到北疆来,李孝川打开信,只见信中只写着短短一句话,没有其他内容。

“忘归楼,只身前往,过时不候。”

李孝川看完信后,将信纸大力一握扔在了一旁,掷地有声的朝着门口大喝一声:“备马。”提起剑便往外走去。

李朝华斜躺在贵妃榻上,纤手中拿着的夜光杯中盛着的葡萄酒流光溢彩,婀娜多姿的舞女抬起芊芊玉手,举过头顶,丝竹声起,舞女们翩翩起舞,顿时一片衣香丽影在烛光中交错。

而就在此时,门口忽然传来“砰”地一声,随即门被从外大力推开,李孝川站在门口,如一尊煞神,丝竹声顿停,舞女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战战兢兢的躲到了一旁。

李朝华掩唇轻笑,素手轻轻一挥,丫鬟便在贵妃榻左边添了一张椅子。

李孝川一双厉眸环视一周,房内除了姿态撩人的舞女和缭绕的香气之外便什么都没有,看来这次,她确实是一个人过来的。

李朝华懒懒的伸了伸脚,婀娜万千的朝着李孝川摆了摆手道::“来就便就坐下来喝口酒吧,站着作甚。”说完李朝华便径直喝一口酒。

随即抬手让乐师舞女继续,美酒佳人,霎时间,这屋里又充斥着令人迷醉的气息。

“让我速来,就是让我来看这些莺莺燕燕跳舞的?”李孝川微眯星眸,全身都萦绕着怒气。

李朝华哈哈一笑道:“镇魂将军说笑了,朕像是这么无聊的人吗?今天请你来,自然是有要事相商,怎么,将军,还舍不得坐下吗?”

李孝川嘲讽一笑:“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今天请将军来,当然是为了将军的二哥,这四处人多眼杂的,自然不是请令兄回家的好地方,所以,朕今日,特邀将军前来商议,约个地方,朕明日就将令兄归还,将军认为如何?”李朝华垂眼,唇边牵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

李孝川知抿了抿唇,唇角却忽然挂起了一抹笑意,让人有些难以捉摸的语气道:“就在悦来客栈吧,你认为如何?”

李朝华听后阴鸷的眼神一闪而过,李孝川还真是会挑地方,悦来客栈地处闹市,人来人往,根本藏不了什么猫腻,呵,不过对于她来说也无所谓:“朕无异议!”

李孝川看着这满室的衣香鬓影,闻着浓烈的脂粉气,有些反感,便径直起身朝着李朝华说道:“既然该商议的议完了,我就先告辞。”说完,便就准备要走。

“此处美酒佳人,将军不玩会再走?”李朝华媚眼如斯,肩膀上的薄纱落下,露出白玉般的肩膀来,只一眼就让人难以挪开视线。

李孝川却只是瞥了一眼,随即冷笑了一声道:“恐无福消受!”

听后,李朝华微微一笑也不甚在意:“既如此,将军走好,不送。”

两人约定在北疆的最大的客栈悦来客栈的天字一号房交易,李孝川此行带了些精兵前往,他是不会相信李朝华会老老实实的放人的。

一行人快马加鞭,黄昏前赶到了悦来客栈,彼时,残阳如血,正是枯藤老树昏鸦的寂寥景象,街头人来人往,李孝川料李朝华不敢做什么大动作,便直接进客栈,往天字一号房走去。

此时,真在赶往京都路上的孟逸真,自从离开将军府以后,便就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心中慌乱的厉害,她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心中万分焦躁,在炎也跟着过来以后,孟逸真心中的那团火更加的旺盛了起来。

“叩叩叩……”

门口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李朝华身边的壮汉朝着斜躺在床榻上的李朝华,低声道了句:“主子,人来了。”

李朝华放下手中的茶杯,把玩自己涂着大红蔻丹的指甲,忽而诡异的笑起来:“这么快就来了啊,看来是很在乎他那位二哥,那就请他进来吧”

李孝川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打眼色让自己的兵四处散开,风微微吹过,带来一阵清爽,李孝川动动手脚,凌厉的眼神观察着四周的异样。

“吱呀”一声,门开了。

壮汉站在门内,眼神冷漠,语气还算恭敬的说:“镇魂将军,主子有请,不过,只能你一人进来。”他看了一眼旁边散开的兵卫,冷漠道。

李孝川看着半开的房门,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风过,屋内粉色的纱幔随风摇曳,梦幻无比,香炉中点着上好的沉香,悠悠的香气随风飘过鼻尖,使整个人慢慢放松下来,他打量房内摆设,红木茶桌上摆放着一壶还散着袅袅热气的香茶,桌上却只有一个茶杯。

视线尽头,是一副画着仕女图的屏风,阻隔了视线。

李孝川敛声屏气,抬脚刚踏进房中,壮汉立马就把门关上了,李孝川回头,壮汉手一指屏风后,就走去一旁的耳房了,屏风后隐约可见一个女人的身影,是李朝华。

李孝川的脚步声在这偌大的房里清晰可闻,李朝华看着李孝川越来越近,脸上的笑容就越来越灿烂。

当李孝川走在她面前时,李朝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道::“李孝川,你知道现如今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的原因是什么吗?身为王者你太顾及儿女情长了,然却又不甘放手隐居,你这人,有些贪心了。”

听及此,李孝川却罔若未闻一般,冷冷道:“我二哥在哪?”

而李朝华在听到李孝川的话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等到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容,嗤笑一声看着李朝华嘲讽道:“二哥?什么二哥?啊,那个不过是我为了孟逸真拿来钓你的饵,你竟然傻乎乎的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