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兮和听罢,笑道:“安乐县主是本妃的大表姐,在本妃的印象里,她是一个天然去雕饰的大美人,断不会用发套这种东西。”

当日,在城门口目睹一切的人也开始用怀疑的神色,打量起云长依来。

也是,若不是看到从云长依头上掉下来的发套,他们还从来不知道头发没了,可以用做一个发套来补救。

只是,那发套上的发丝太过于逼真,真不知道云长依是用什么做的。

华国使臣细细思量,他们就觉得这个女人当日出现在城门口不太对劲,原来存的是这般歹毒的心思。

云长依讶然失色,她不住地摇晃着脑袋,头发乌黑顺泽,发髻上的步摇在“叮当”作响。

“不,我就是如假包换的云长依,陛下亲封的安乐县主!”

而大理寺卿已是命人将她捉拿。

云长依拼命地挣扎着,一不小心她往后一倒,发套再次掉落,她凸出来的那块地方甚至有微小的白色虫子在蠕动着,有些甚至爬到她的脸上,看得人直反胃。

冯兮和不屑地嗤道:“我的大表姐不会不择手段,不会那么不要脸地同时勾搭几个皇子,更不会与月照族串通,做出饱受万民唾骂的事来!”

“你就是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怪物,竟然还有脸冒充我的大表姐!”

随后,她望向顾锦年,悄然提醒:“三皇子殿下,你所喜欢的这个女人,很可能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妖婆。你竟然被她迷惑了这么久,本妃真是为你感到痛心。”

顾锦年顿觉格外瘆人,他记得,曾经对云长依说过,他喜欢她一头如瀑布般的青丝。

清晨的铜镜前,他曾拿起过象牙木梳,为她细细地梳着发髻。他的动作笨拙,时不时就会将她扯疼。

若她的头发是假的,在当时,就该被他扯落。

云长依泪眼迷蒙,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一圈,却对上顾锦城冷漠的神情。

她的一双美目转到顾锦年身上,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道:“三殿下,我是长依啊,你对我说,除了我之外,你这辈子再也不会爱上其他女人,你难道忘了吗?”

在这种情况下,她顾不得避嫌,只要能得到庇护,什么话都可以说出来。

顾锦年的心略为所动,眸光微漾,他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云长依见他有所动容,欣喜地挤出一丝浅笑,更加努力地往顾锦年身前爬去。

众人纷纷避而远之。

这时,张德妃在数名宫人的簇拥下走来,她一看到云长依死抓着顾锦年不放,一阵怒火冒上心头,“张大人,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个作恶多端,不知从哪条缝里蹦出来的怪物拿下!”

而后,在张德妃身边一名宫人,悄然跑到顾锦年耳边低语,“三殿下三思啊,她是在拖你下水。这安乐县主在你身边待了那么久,难保有心人不会去查,怀疑你也跟月照族有勾结。”

“现在,你最需要做的就是跟她撇清关系,要不然,要是让陛下知道,就不妙了。”

顾锦年心里倒抽了一口凉气,又听张德妃尖利的嗓音响起,“锦年,你莫要被这个怪物蒙蔽,她就是一个害死你心爱女子,取而代之的妖婆。”

“坊间传言,有一种妖婆,到夜晚的时候,会去活剥人皮,照着世间最美的女子的模样,描绘出一副皮相,从而用一张假脸勾引男人,迷惑人心。”

“正如裕王妃所言,在你眼前的,根本就不是真的安乐县主,而是丑陋的妖婆。你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受害者!”

冯兮和一听,唇角轻扬,为了护住顾锦年,张德妃真是什么胡话都能说出来。

她转头吩咐道:“把里面的毒蝎子给县主……不,应该是给这个害死本妃大表姐的妖婆才对。”

众人的心已是在砰砰直跳,难怪最近金陵城中,有那么多妙龄女子被拔光头发,活剥人皮,难不成,就是这个妖婆在作祟?

顾锦年一愣,他的脚像是灌了铅一般,没有继续往前。

漫天的议论声传入他的耳中,他看到白色的虫子蠕动到云长依的嘴里,即是一阵反胃。

对,眼前的就是一个害死云长依的妖婆。他闭了闭眼,如是跟自己说道。

再睁开眼睛时,他觉得云长依越看越恶心。

渐渐的,他的脚步往后移去,云长依伸出去的双臂落了个空,眼眸中尽是一片荒芜。

“三殿下……”她仍是没有死心。

忽然间,一只硕大的蝎子蹦到了她的脸上,云长依惊恐万分地将它甩开。

“我的脸……我的脸……”她拿下双手,看到掌心尽是一片血渍时,不住地往脸上抹去。

大理寺卿皱了皱眉,已是不耐烦地命人将她捆走。

云长依的叫声渐行渐远,在场的人心有余悸,简直无法想象,一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一下子就成了位老妖婆的事实。

华国的使臣对云长依怀有满腔的愤恨,敢伤他们的皇长孙殿下,她必须在人间活的地狱里,多走几遭。

众人陆续散去,冯兮和看了会,徐徐转身,却听顾锦城倏地喊住她,意味深长地说道:“裕王妃为了揪住主谋,真是尽心尽力!”

“二皇子殿下谬赞。”冯兮和浅笑盈盈,不着痕迹地跟他拉开距离,“说起来,本妃还要感谢殿下的悉心教导,若不是如此,亦不会有今日。”

顾锦城的眸色微凝,总感觉冯兮和的话里行间,有着他不能理解的深意。

可是,她的眼眸清冽,在下一瞬,他又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冯兮和一眨不眨地看着顾锦城,好似真的从未与他作对。

她的猜测果然不假,在顾锦城的身后,还有人相助。

大理寺卿张丞之也是个的铁面无私,明察秋毫的人,此人能把所有祸水都引到云长依一个人身上,可见其势力不容小觑。

但是,先前在渭城时,凤沉姝就被当做是月照族奸细,被揪出来。

顾锦城与凤沉姝有所勾结的事,昌德帝还是有所耳闻的。

这回,此事一出,昌德帝必会怀疑凤沉姝的死因,从而,对顾锦城存有诺大的疑心。

顾锦城被逼急了,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裕王妃你真是给了本宫一个惊喜。”顾锦城与她对视许久,而后,敛眸道:“不知道,你是不是打算给本宫带来更多的惊喜。”

冯兮和笑靥如花,“二皇子殿下,你不会失望的。”

“冯兮和,本宫看你是忘了,你本来就该是本宫的。”顾锦城的面色倏地转冷,咬牙切齿,指关节在咯咯作响。

“二侄儿,你想多了。”一个如寒冰般的声音骤然响起,所到之处,似是寸草不生。

顾时引走到冯兮和身边,温柔地牵起她的手,友好地对顾锦城说:“二侄儿,她从来都是本王的。”

接着,他转眸,问冯兮和,“本王说的可对?”

冯兮和嫣然一笑,发自肺腑,“没错,我是王爷的。”

顾锦城被那绚烂的笑容迷乱了眼,心口忽地一窒,闷得他喘不过气来。

脑海中模糊地浮现出一下画面,顾锦城感觉自己产生了错觉,不知在什么时候,冯兮和好似也曾对他真心实意地笑过。

他想到,就是他自己亲手将冯兮和推到了顾时引的身边。

若是当初,在他们成亲那天,他将她掳走,直接占为已有,将她捆绑在身边,或许就不会是如今这样。

顾时引见顾锦城的目光就这么落在冯兮和身上,顿觉很不高兴。

他用宽大的衣袖挡住冯兮和的脸,沉声道:“对了,本王还不介意告诉你,你所想要的那个位置,永远都得不到。”

说罢,他即是携着冯兮和,转身就走。

“兮和,以后离他远一点,若是本王不在你身边,他来纠缠你,你就放狗,放蝎子,出了事,由本王负责。”

“王爷放心吧,这种人渣,我看一眼都觉得恶心,又怎么会让他靠近。”

……

两人的窃窃私语传入顾锦城的耳中,顾锦城的面色更为难看。

他只觉顾时引的话如同魔咒一般,落在他的心头,没病的双腿已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周放还未走远,他看到顾锦城这副模样,略为担忧。

只是,他还没完全转过身,路过他身边的冯兮和小声地劝道:“二皇子殿下快不行了,本妃劝右相大人,还是尽快找好下家吧。找谁都比找这种半条腿迈进棺材的人强啊。”

当然,仅凭这一回,顾锦城还没那么容易垮,她只是给周放敲个警钟而已。

周放的脸黑了大半,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

顾时引紧接着又道:“本王可以保证接下来,会让二侄儿惊喜连连,右相大人若是执迷不悟,本王也是不会对相府手下留情的。”

见周放已是郁闷得不行,冯兮和的黛眉轻挑,“好了,右相大人,令千金受了重伤,你在这耽搁了这么久,也该去瞧瞧了。”

“老夫告辞。”周放也不去关心顾锦城了,匆匆告退,但是,他不忘说道:“老夫不希望小女往后难做人,恳请裕王爷和裕王妃不要跟皇长孙殿下面前多提今日一事。”

冯兮和略是愕然,周放这是多不希望巴结上华国皇室啊。

但是,他们毕竟是外人,不好干预,便同意下来,“我们可以不说,只是,有些事情不是右相大人你能勉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