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苏雨汐还是起了个大早的,丁香与麝香在一旁服侍梳洗,红念几个丫头在外而忙得欢,只是隔着门帘子请示了些事情。

苏雨汐睡了一觉起来,也不那么着急了,微笑着看着这几个丫头在外面瞎闹腾,她倒要看看她们能躲闪到什么时候!

红念在院子里也是急得不行,这二爷为啥还不来?二爷也是,昨儿怎么就去睡了大书房了?难不成真是放不下……

想到这里红念眼前闪过那白白净净略带着病态的柔弱的小脸!是男人见了都会忍不住呵护在怀吧!

不会,不会!二爷对夫人可不是一般地迷恋!

可为什么昨儿就去了大书房呢?一直就歇在喜雨轩的,偏偏就昨儿!

红念怎么想也想不出个子丑寅卯来,眼睛盯着院门,毫无意识地将眼前花木扯个稀烂。

好不容易看到自己遣出去的小丫头急跑回来,赶忙迎上。小丫头附在红念耳旁轻语了几句,便退下了。

紫娟青衣见状都拢了上来,围着红念问道:“怎么样,二爷呢!”

红念灰着脸,有些丧气地道:“二爷一早就出门去了!没在大书房!”

“这么早?”紫娟惊道:“红念姐姐,你说二爷是个什么意思?”说完用手虚指了指内屋。

“我也看不清楚了!”红念摇摇头道:“现在,咱们怎么办,主子可聪明得紧,这么不对劲的事想来她一早就看出来了,定会问咱们原委的!说,还是不说?咱们躲了昨儿,今儿可怎么办?”

“当然不能说!”青衣插话道,“二爷的意思还未弄清楚呢,那个人,这么些年没见,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若是害得主子跟二爷置了气,二爷可饶不了咱们!”

“可二爷昨儿为什么去大书房睡了呢?”紫娟问道。

红念苦着脸道:“我就是想不通这个,按说二爷对夫人可不是一般地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别管了,咱们还出去躲躲吧,躲得一时算一时吧,只希望二爷早些过来跟主子说个清楚!”紫娟说道。

于是,三个人一前一后跟小丫头们说了自己的去向,都溜出了院子。

苏雨汐得到消息,神色不由凝重起来了,到底是什么事,让她们躲自己躲到了这种地步,这小心眼的楚二爷也不见个人影,真是一头雾水!

三个丫头前脚才出门,楚大姑娘就甩着帕子欢快地登门了。

楚大姑娘?楚玄琪?她来做什么?前几日才不欢而散,她对自己可是满怀恨意的!苏雨汐轻锁着眉头,忽然又轻笑了声,她这是为自己解惑而来的呀!

想着昨天她满脸幸灾乐祸的笑意,苏雨汐轻哼了一声道:“丁香,给我重新换个发式,换件衣裳吧!”

“是,大姑娘已在花厅用茶了,奴婢会快些!”丁香一边给苏雨汐拔着簪子一边说道。

“不用着急,慢着点,要弄好些!”苏雨汐脸上挂着笑,她知道,无论多久,楚大姑娘都会等下去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多等一会儿呢?

楚玄琪被一个小丫头领进了花厅,红念几个丫头不见人影,若是在平日,她必会认为受了冷落而大发雷霆,可今日,她只会高兴,更高兴。

今儿一大早就听到丫头来说,二哥昨夜歇在了大书房,一大早就出了门,她就忍不住跑到苏雨汐这儿来,想看她灰败的脸色和失宠的窘态。

一进门,迎上来的竟然是个二等小丫头,红念她们不见人影,想必是被二哥收了回去,想到这里,楚大姑娘的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狐媚子妾室,你也有今天!

等了许久,也不见苏雨汐出来待客,楚玄琪也不恼怒,这更印证了她的猜测,这贱人,定是在屋内哭得见不了人了!这被人捧到了天上,忽地一下摔进泥里,滋味可不好受吧!

楚玄琪越想越开心,忍不住一个人笑开了,苏雨汐一走进门看见的就是楚大姑娘一脸得意的笑容。

看着不慌不忙走进门的苏雨汐,装扮得极为清雅,小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不见丝毫悲伤,楚玄琪不由愣住了,为什么她一点难过的样子也没有,难不成是自己猜错了?

又见她身后随侍的是从苏府带来的两个丫头,不觉又多了几分信心,嘴角扬起了些弧度说道:“苏夫人可是身不上爽利,为何来得这般迟?”

苏雨汐闻言不由嘴角抽了抽,这是什么人,一大早跑到别人院子中来咒人家身子不爽利,这亏得是守了望门寡,若是嫁到夫家,指不定没几天就会被休回来!

坐在主位上,苏雨汐低垂了眼帘,轻声道:“有劳大姑娘挂心,还好啦!”

看着她这样子,楚玄琪一脸笑意,作势问道:“二哥呢,怎不见二哥?”

“大姑娘找二爷可找错地儿,二爷在大书房呢!”苏雨汐暗自冷哼哼,装什么模做什么样,难不成她还不知道,二爷昨儿歇在大书房?

“歇在大书房?”楚玄琪惊道,“难道说睛儿要回来了,二哥竟连夫人也不亲近了?”

瞧瞧,她说的是什么话,虽说是个寡妇,可终是未出过阁的,苏雨汐真的很无语。

见苏雨汐不做声,楚玄琪也不觉尴尬,只管自个儿说下去:“夫人你也别不开心,这睛儿是在太皇太后身边养着的,从小就与二哥感情极好!后来二哥出门去游历还常捎礼物回来给她,连我们姐妹都没有,你说二哥偏不偏心!”

“后来二哥游历回来,两人都大了,虽说见面的机会反而不如小时多了,可情意却更深了。若不是她身子不好,祖母又想让安若柳作正妃,她与二哥早就成亲了!”

“睛儿身子弱,可长得真是好,让人见了就想护在怀里,那时,二哥看着她就时常就发了呆,后来,她随太皇太后去温泉宫养身子,这么些年二哥心里定是还念着她的!他们之间的情意与默契是我们这些作姐妹都十分忌妒的!眼下,太皇太后回宫,她也会跟着回来!”

“听说,这次太皇太后在同之府休整就是因为睛儿身子不好,太皇太后把睛儿看得极重的,早些年,她就说过要将睛儿指给二哥的,眼下二哥空了个侧妃的位置就是等她的!”

“皇上令二哥去同之府迎太皇太后入京,定然也是存了同样的心思,嗯!这下二哥可是如愿已偿了,终于,可以迎娶睛儿入府了!”

楚玄琪说完笑眉弯弯地看着苏雨汐,一下子从天上跌到地上,就不信你不伤心不难过!

苏雨汐依旧是低垂着眼帘,脸上无波无痕,任楚玄琪瞪穿了双眼也未看出什么异样来。

切,真是没有意思!楚玄琪暗自啐道,坐了会便没劲地走了。

苏雨汐令丁香麝香相送后,独自一人来到当初埋药的那棵树下,心里的酸涩一下子涌了上来,化作眼泪汹涌而下。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他脸色不虞不是为了输棋,而是一早就得了消息,他的意中人要回来了,与自己亲近让他有愧疚的心理,昨夜才会招呼也不打独自一人去了大书房!

也难怪红念等人躲躲闪闪不敢明言,是怕自己伤心难过!是啊,本是捧在手心的人儿,一下子被人替代而遭冷落,凭谁都会悲伤难抑地吧!

昨夜歇在大书房,今儿一大早就出门去,是为心上人去准备见面的礼物?还是想与自己划清界限,怕心上人回来不依不饶?

他们二人相亲相爱地,却无端来招惹自己做什么?这三个月来,楚郡王对自己无边的宠爱难不成是为了迷惑政乱而立下的靶子,又或是对自己当初与他作对惩罚?

前夜才释放出自己的感情,今天就如冰雪般在阳光下消融了!这个空间的爱情还真是短暂!

苏雨汐纵情哭上好一会儿,慢慢地收住了泪水,用帕子轻轻拭去脸上的泪痕,用手将那日埋下药瓶挖了出来。

楚天戈啊楚天戈,你未免也太小看我苏雨汐了,你若无意,我又怎会扒着你不放?

丁香麝香送完客回来不见了苏雨汐,不由大急,却也不敢声张,只是与麝香分头去寻找。

在后院,丁香远远地看见自己的姑娘站立在一棵树下,挺直的身子有几分绝然的感觉。

红念本来在园子里乱逛,听得有人说起大姑娘去了喜雨轩,暗道不好!急忙往喜雨轩而去。

大姑娘那嘴啊,可不知将事情说成什么样了!

早知如此,还如自己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与夫人听呢!

红念再见到苏雨汐的时候,苏雨汐坐在桌边捧了杯茶轻饮,见红念只抬首轻轻一笑靥,并不做声。

虽然这一切与平常没有不同,可红念还是隐隐感到了不妥,主子的身上散发着一种看不见的冷然与疏离。

站在院子中央,红念心急如焚,二爷啊,你怎么还不回来!可要出大事了!

青衣与紫娟早就被派出找二爷了,可眼见天都快黑了,二人还未回来,怎不令人心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