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心慈眯眸,“什么意思?”
薄寒初出差了她是知道的,但是具体去哪里、跟谁,他身边的人一个个守口如瓶,半个字都套不出来。为此,她不止一次的恼火。
可又有何办法,薄寒初对她的态度明显的摆在那儿,又有谁能把她当回事。
想到这儿,薄心慈忍不住气愤难过又憋屈。
明明她是可以得到薄寒初的婚姻的,可是就是因为雷心宝,因为眼前这个按男人……
所以,她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爸爸,但是自她醒来,连爸爸一面都没见过,她不清楚薄寒初把他弄到了哪里,是死还是活。
那男人见她走神,柔婉的面孔有着几分狰狞的扭曲,忍不住邪笑着去抚摸她的耳垂,轻拢慢捻。
薄心慈一机灵,没好气的推开他,
男人也不怒,反而把这当作情趣,一粒一粒解开她衣服上的纽扣,懒洋洋的开口,“他去了罗城。”
薄心慈皱眉,疑惑的看着他,一时忘了就拒绝他不客气的动作。
“听说,薄氏年会上,他碰到了一个女人,一个和雷心宝一模一样的女人,如今,那女人和他的丈夫就住在罗城,而你的薄寒初,也就随着飞了去。”
“和雷心宝一模一样的女人啊……”他故意拉长了音,“你说这世上当真有这么巧合的事,还是说,人死其实能复生呢?”
薄心慈的心随着他的话由一开始的反应不及,到后来一点一点的被恨意吞噬蔓延。
罗城。
雷心宝。
莫非她还没有死?
怎么可能……
……
罗城。
《少女》拍摄现场。
当拍完今天最后一个镜头后,已经是深夜。
舒茗溪给剧组的工作人员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后,把明天应该着重注意的事项再特殊强调一下,然后站了起来,揉了揉一直在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唇角弯笑道,“大家早点儿回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了。”
工作人员们纷纷和她告别,郑可见她脸色不好,担忧的问,“是不是不舒服?我送你回去吧。”
舒茗溪拍了拍他的肩膀,忍着身体的不适感,轻笑说,“我开车过来的,没事,你赶紧回去吧,悠悠该等着急了。”
悠悠是郑可的女朋友,俩人交往多年,平淡幸福。
郑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那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舒茗溪点点头,等郑可也离开后,片场只剩下她。
从下午开始,她的头就一直在疼,这种情况下不太适合开车,所以,她像往次拍摄太晚时一样,拿出手机给秦南澈打电话,可是意外的是,南澈的手机始终处于暂时无法接通状态。
舒茗溪下意识的想到了前一晚酒店的凌乱,倦怠的目光也有些怔忡。
她并没有锲而不舍的继续打电话,嘟嘟和温璞灏在秦母那里,所以,她也不必着急赶回去。
慢点儿开吧,舒茗溪自言自语的念叨了一句,薄唇的弧度不知该如何形容。
走出去后,刚要到停车场找自己的车,忽然,那辆她坐过一次的雷克萨斯缓缓的在他面前停下。
副驾驶位上的车窗摇了下来,露出梁栗晓娇艳的容颜。
她很热心的说道,“舒导,我们送你回去吧。”
舒茗溪淡淡一笑,自然拒绝,“谢谢,不过不必麻烦了,我车子就在那边。”
梁栗晓回头看了看始终望着前方的薄寒初,无奈的耸耸肩,推开车门下来,主动的打开后面的车门,“不要客气了,这么晚,你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何况,我注意到你身体好像不太舒服,疲劳驾驶很危险。”
舒茗溪刚要开口婉拒,就听梁栗晓堵住了她最后一个借口。
梁栗晓微微歪着脑袋轻笑,“这么晚了,你也不忍心折腾你丈夫吧。”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拒绝就是矫情了,舒茗溪索性撩开自己垂在额前的碎发,笑容礼貌自然,“既然如此,麻烦了。”
雷克萨斯缓缓开动,很均匀的保持在60迈左右的速度上。
舒茗溪感觉微微的烦躁,于是摇下了车窗,任夜风徐徐的吹进来,仿佛能够吹走她心底那莫名其妙的情绪。
脑海里,突然想到了下午梁栗晓问她的问题——
“你心里,是不是还有他啊?”
她记得她好像直接就干脆的回答,“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可是为什么,在开口之前,她会愣住一秒钟呢?
梁栗晓不知道相不相信她的话,一边喝着小口的喝着绿茶,一边眉眼浅弯,轻声道,“你知道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离下一场拍摄还有一段时间,她明明不想听任何有关薄寒初的话,但是也许是走掉会弄得气愤很尴尬的原因,她还是强迫自己站在这里,静静的听着。
梁栗晓好像没有注意到她的不愿似的,嗓音很好听,但也故意压低了声线说,“我和他是在孤儿院认识的。”
她一听,怔住。
倒是没想到这个答案。
梁栗晓眸光温静,继续说道,“我这个人,别看现在大大咧咧的,但是那个时候很胆小,生长在那个地方,好像不脆弱不胆怯都对不起那个环境似的,但是寒初他是个例外,小小年纪,就有了不符合年龄的沉稳和冷漠,我很怕他,但是也控制不住的想要接近他,不过,当时是无关爱情的,只知道,抱着大树好乘凉。”
说着,清脆的笑出了声。
她也忍不住的微微扬了扬唇角,为她坦率的话语和纯真的性格。
“随着我们年纪越来越大,被领养的可能性就越来越小,可能直到我们走出孤儿院,找到自己的婚姻之间,都不能享受到一个家庭的温暖了,我记得,每次有好心人来孤儿院挑选合适的孩子时,善良的院长妈妈都是先把我们这一批孩子放到前面,可是……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有一对年轻的夫妇说,‘这么大的孩子领回家去怎么办,就是白眼狼啊,喂不熟的。’我特别想哭,也很想大声喊,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一个家对我们来说有多么重要,怎么可能喂不熟,但是我不敢……”
她默默的听着,心里轻轻的揪着,好像几个孤单寂寞的大孩子就低着头站在她的眼前,被人嫌弃的挑挑捡捡。
可梁栗晓却深吸一口气,笑的很轻松,“我不敢,不代表他不敢,他一脚踢翻了椅子,拉着我的手走了出去,边走边说,‘我们不稀罕’,晓晓,等我长大,就会给你一个家。你知道,这句话给了我多大的触动吗?可后来,有一位稍稍上了些年岁,又不能生养的夫妇来到孤儿院,他们很明确的说想要一个男孩儿,年纪不是很重要,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但是,他……没有去,那天站在那对儿夫妇面前的只有我自己。”
“你猜出来了,是不是?他……把这个机会让给了我,他说,男孩子到哪里都能打拼,都能活,虽然我们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但是还是希望,我能够走出这里,活的像个小公主。”
梁栗晓的眼睛里有温热的红光在颤动。
她听得也是心头涩然又柔软。
梁栗晓低下头,绽开了一朵笑靥,“然后,我就被养父母接回了家,很长一段时间,我们没有了联系,后来大学期间,终于再次重逢,不过那个时候,他见到我的第一面,就很高兴的告诉我,他遇到了喜欢的女孩儿,那个女孩儿在他面前很笨,可是却真的真的很爱他……”
说着,梁栗晓转头看着呆住的她,低声道,“心宝,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羡慕你。”
……
轻缓的音乐声悠扬的响起。
舒茗溪猛地回过神来,夜风还在吹拂,车子的速度已经降到了50迈。
她下意识的从后视镜里看认真开车的男人,他的眼眸还是那么深邃,只是多了一分她不熟悉的压抑低沉。
在看梁栗晓,她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
怪不得会减下车速。
舒茗溪默默的想,不过转念又一觉得,这无可厚非,薄寒初性子冷漠,可是对自己在乎的人,总是会细心体贴的付出。
这个念头一袭上脑海,她的心突然一揪。
薄寒初是她的谁,她凭什么好像很了解他似的。
梁栗晓的话又在耳边回响。
“他说过很多次要带你和我见面,能说出这样的话,看得出来也感觉得到他只把我当做妹妹一样的疼,如果他能够幸福,那我一定衷心祝福你们,可是,还没等见你到,就听到了你去世的消息,那么惨烈,你知道,这五年以来,他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吗?说是行尸走肉,一点儿也不过分。”
“我说这些,不是很大度的替寒初说话,而是觉得任何一段付出过真心的感情都应该有始有终,你心里若有他,就不妨好好想想,他值不值的你继续去爱,如果没有,那我就会替你那份好好照顾他,毕竟他的心里还一直珍藏着你。”
“但是,我真的不忍心看他寂寞痛苦下去了,也许,你的‘死而复生’和已婚,会是我们之间的一个契机……”
后来,舒茗溪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郑可在耳麦里说“各部门准备”的声音。
梁栗晓朝她做了个鬼脸,把柚子茶和蛋糕塞到她手上,然后就离开了。
那一刻,她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但是,同时也觉得手里的东西沉甸甸的,坠的她的心都疼。
正想着,雷克萨斯忽然一个急刹车,吓了舒茗溪一跳,梁栗晓也惊醒。
两个人都惊讶错愕的看着薄寒初推开车门,朝一个方向大步走去,背影凌厉。
而舒茗溪在看过去的时候,眸心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