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南澈淡淡一笑,转身要走。
薄寒初漠声开口,“你有什么尽管对着我来,但是别让我知道你伤害她。”
秦南澈没有回头,只是一双眸子澈亮恬静,眼里有着深不见底的悲伤,可语气依旧是凉薄如水,“我还真想知道,伤害她会让你怎么样,现在想来,你我好像从未交过手,试试,也不错。”
他大步离开,没再多说一句。
薄寒初眉宇紧锁,深沉内敛的重瞳有深郁的怒意在不断的翻滚,暗黑的似是能滴出最深的墨。
……
翌日,舒茗溪把嘟嘟和温璞灏送到秦母那里,就开车秦氏。
路上,她接到了温佳歌的电话,在接通的一刹那,她特意把车里的空调打开,温度调高了一些。
果然,手机彼端,温佳歌的嗓音冷冷淡淡的像是淬了冰碴子,“你最近没接到警察局的逮捕令吗?”
“哈?”舒茗溪没反应过来。
“我已经告你拐卖幼童了,看来罗城的警察的工作效率也不是那么高啊。”温佳歌冷笑。
舒茗溪眼睛里染了亮晶晶的笑意,讨好道,“小灏跟着我,你放心。”
温佳歌似是打了个呵欠,懒懒道,“没什么不放心,正好我和他最近要出国旅行,小灏你帮我带一段时间……”
“蜜月?”舒茗溪挑眉笑道。
“呵,算是吧,正好我也趁这个时间把小灏的事跟他说清楚。”温佳歌虽然语气听起来很轻松,但是舒茗溪还是觉察出了她压抑着的紧张和沉重。
她轻声安慰,“鸽子,会没事的。”
温佳歌笑了一声,“能有什么事,大不了就是离婚罢了,齐家函稀罕着我呢。”
“好好好,”舒茗溪哭笑不得,“我鸽子是个宝。”
“那当然。”温佳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高冷。
俩人都说了几句,温佳歌听到她在开车,就叮嘱她小心,然后挂了电话。
恰好红灯亮起,舒茗溪缓缓将车子停下。
不由得想到了鸽子刚刚的话,齐家函确实一直未娶,看起来似乎是在等鸽子,情深不悔,可是在鸽子心里,有了吕楚燃之后,就很难再住进另外一个男人,哪怕他们曾经谈婚论嫁。
有一句歌词不是这样唱着:有些人说不清哪里好,可就是谁都替代不了。
绿灯亮起,可舒茗溪的神思却有些恍惚,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直到后面的车等的不耐烦了连续鸣笛,她才回过神来,发动了车子。
可是,她那精致的眉眼却弥上了一层疲惫。
到了秦氏后,《少女》主创人员已经基本上就位。
舒茗溪走进来的时候,和在座的人一一微笑点头示意,在她坐下时,微微惊讶的发现,代安洛竟然没有坐在赵小威的身旁,而是特意坐了远一些的座位,像是特意避嫌。
她好笑的看向了赵小威,他似乎是明白她的意思似的,苦笑一下,看着埋头认真看剧本的代安洛无奈弯唇,眼里有着明显的宠溺。
舒茗溪会心一笑。
赵小威终究不是米愈,会一条不归路跑到黑,他很勇敢,知道从错误的沼泽爬出来去选择属于自己的暖海。
代安洛和她姐姐不同,是一个温婉顺蕙的好姑娘。
这时,副导演郑可走过来在舒茗溪耳边低语,“演女二号的兰珍还没到。”
舒茗溪蹙眉,“没通知吗?”
“怎么会,我都是一一亲自打电话的,这不也是你告诉我的,要尊重每一个演员吗,我刚刚还给兰珍的经纪人打电话了,但是却是明睿集团的李小公子接的电话,他说……”
舒茗溪的眸光一下子冷了下来,“怎么,是大姨妈来了血崩了,还是兰珍被他干的下不来床……”
她直接的话语弄得年轻的郑可俊脸通红,结结巴巴的低声答道,“说是感冒了。”
“呵。”舒茗溪勾唇,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是嘲讽。
不过也不奇怪。
她当初电影试镜的规则是连续三天,每个有意向的演员自己选择角色来试镜,然后评委根据每个人的情况和成绩来选评,晋级的人再PK主要角色,舒茗溪作为导演,只参加了最后一场,就是代梦惠那场。
兰珍当时试的就是女主角,但是她美则美矣,演技还差了些火候,过于浮夸,但是演花瓶的女二还是很不错的。
舒茗溪记得当时兰珍虽然面有不愉,但基本上对这个结果还是挺满意的,怎么,突然抱上了一条大腿,就觉得自己的身价水高船涨了吗?
“李公子的语气听起来不是很客气,好像是在为兰珍打抱不平,他还特意问了我关于女主角的情况,我没有多说。”郑可一一说道。
“行,我知道了,你先带着演员练词,我上去一趟。”舒茗溪站了起来,薄唇似笑非笑。
郑可点头,“好。”
代安洛见舒茗溪来了没说什么就走了,有些不安。
她知道,名不见经传的她拿到《少女》女主演的角色是遭很多人质疑的,所以,她都不敢挨着小威哥哥坐,生怕给他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却没想到给舒导添了负担,因为她也注意到了演女二号的兰珍没有来。
微微垂下了眸,代安洛有些忐忑难过,手里的剧本好像也一下子重了好多一样。
正胡乱想着,她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她惊了一跳,忙拿出来看,是赵小威发来的信息。
【傻,别多想,做好你自己,用实力说话,不让相信你的人失望。】
代安洛一怔,下意识的朝赵小威看去,只见陪伴了她多年的小威哥哥正在冲着她笑,笑意温暖。
弄得她脸颊微热,慌忙的低下了头,可是,唇角扬起的笑容,却怎么都遮挡不住,而且越发的灿烂。
……
顶楼。
林静在看见舒茗溪从电梯里走出来时,忙迎了上去。
“小溪,怎么过来了?”
舒茗溪有些奇怪的看着她躲闪的眼神,“小静,你怎么了?”
林静勉强的笑,“我能怎么,你是不是饿了,我给你订甜点吃?”
“我看起来是个吃货吗?”舒茗溪没好气的说道,说完,她一顿,狐疑的往秦南澈办公室那扇紧闭的门看了看,“难道……里面有人?还是说,不但有人,还正在演着限制级镜头?”
林静无奈,“你在说什么傻话啊!”
舒茗溪拍了拍她的肩膀,“林小静,”她眯着眼,凉飕飕的威胁,“你要知道,枕边风这种东西是很可怕的哦,小心我给你家男人穿小鞋,让他三年五载的出差回不来,到时你可就得独守空房啦!人生会寂寞如雪哒。”
林静脸红,又哭笑不得,“越说越离谱了。”
“好啦好啦,姐姐有事忙哈,你乖乖去工作。”说完,她怕林静再次阻拦她,一闪身,躲过她的手就果断的推开了总裁办的门。
“哎,小溪……”林静阻拦不及。
舒茗溪刚想笑林静那莫名其妙的紧张,可是,当她的目光触及到屋里那个一身清俊矜贵的黑色西装,浑身散发着凉漠冷峻气息的男人时,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像是锋锐的刀片刮在嗓子处,让她痛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薄寒初在听到动静转过头,看到舒茗溪的一刹那,漆黑的眼眸里也有片刻的深沉晦暗。
可只是短短一瞬,就又移开了眸光,仿佛刚刚心底在浅浅了涟漪不过是错觉。
舒茗溪又长又浓密的睫毛在剧烈的颤抖着,握在门把手的手也在短暂的时间内变得冰凉。
“小溪?”秦南澈温柔一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她伸手,“怎么不进来?”
他表现的平静,好像没有看到她的妻子和前夫之间的暗流涌动。
舒茗溪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过去,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轻声道,“刚刚有些走神。”
“哦?”秦南澈诧异的扬眉,“想到什么了?”
舒茗溪背对着薄寒初,清秀绝伦的小脸上,笑容极其勉强,“我看到你桌子上的咖啡杯,突然想到我那个,已经旧了,好想换一个。”
秦南澈一听,如黑宝石般的眼睛里流淌过温润的笑意,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我早已经给你买好了。”
说着,拉着她的手走到办公桌旁,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精美包装的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粉色的漂亮的咖啡杯。
舒茗溪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她不过是在为自己的失神找一个并不完美的借口,但是,她生活中这一小小的不起眼的事情,竟也被他注意到,并且偷偷的做好。
说不感动,是假的。
可是,那感动的背后,蔓延起来的无边的疲倦恐惧又是因为什么?
舒茗溪很宝贝的抱着咖啡杯,踮脚在秦南澈的下巴上轻轻一吻,“谢谢。”
秦南澈揉了揉她的长发,薄唇微扬。
“你有客人的话,我先不打扰你,一会儿你记得找我。”
舒茗溪说完,就想离开,带着一点儿落荒而逃的狼狈。
可是,秦南澈却握住了她的手,温声说道,“小溪,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