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宝以为,她会控制不住的晕倒。
但是,没有。
她拼命的命令着自己一定要挺住,哪怕身子在不停的颤抖。
垂眸,看着男人临走前丢在地上的档案袋。
慢慢的弯腰,捡起,在触碰到那纸袋的时候,她觉得她的手好像在握着一把锋利的刀。
伤的她鲜血淋漓。
心宝站了起来,黯淡的眸子里隐着最悲凉的笑意。
她是不是该庆幸,到底,他还是跟她说了实话。
作为最后的离别礼物。
手,微不可觉的哆嗦着,抚摸上自己的小腹。
她很自责。
因为她的宝宝可能会生长在一个没有父亲疼爱的环境里。
以后,会不会怪她?
但是宝宝,你知道吗?妈妈真的很爱你,也很想生下你,不顾一切的。
只因,你是我和我生命里留下记忆和痕迹最深刻的那个男人的孩子。
你,证明我爱过,也无悔过。
……
已经深夜。
心宝不想回老宅吵醒大家,于是就近找了一家酒店住下。
她刚一走进房间,温佳歌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心宝接起,语气再强装轻快,也有着深深的疲惫,“鸽子,这么晚打电话?”
“在哪儿?”彼端,温佳歌的嗓音冷静。
心宝不解,却也老实回答,“幸福路这边的富庭酒店。”
“房间号。”
“202.”
她这一说完,温佳歌就挂断了电话。
心宝有些莫名其妙,想着她可能30分钟之内大概都到不了这儿,于是就去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等她。
怀孕初期,她已经有了明显的嗜睡反应。
前一秒眼睛还睁得很大,强挺着精神心不在焉的盯着电视机屏幕,但很快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
温佳歌住处。
吕楚燃看着穿上外套就要往出走的小女人,从后面将她抱住。
“要去哪儿?”他嗓音温柔。
可温佳歌却毫不领情,冷冷道,“滚开!”
吕楚燃觉得这已经是她对他说的最和气的一句话了,也不恼,仍是好脾气的跟她说话,“去找心宝?”
温佳歌挣脱了他,转过身,面对着俊朗倜傥的男人,眯起眼,语气寒凉,“吕楚燃,你们男人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好人,都是禽兽,畜生!”
“那齐家函呢?”吕楚燃环抱着肩好整以暇的问她,薄唇含笑。
温佳歌身上的凌厉瞬间更加明显,“你没权利提他。”
吕楚燃双眸一沉,“我有没有权利提他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有权利上她的女人。”
温佳歌咬牙一笑,“谁上谁?”
吕楚燃一愣,随后笑容更深,“不管谁上谁,最后的情况都是我们躺在一张床上,负——距离接触。”
他轻佻的话语让温佳歌俏脸一冷。
紧接着他又慵懒满足的开口,“小妖,你说如果让齐家二公子知道他的未婚妻在外面包养男人,还是她的前男友,他会有什么反应?”
温佳歌清冷的眼眸瞬间溢出了一层寒霜。
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她精致妩媚的眉眼比他更加的惬意,“你说的对,那我不包了。”
转身,留下潇洒的背影,要走。
吕楚燃愣了一下,快速的败下阵来,颓唐了神色的快步站在她面前,嗓音低柔,“是我不对,不该惹你生气,原谅我,好不好?”
哪怕他这样放低的态度出现了很多次,但是温佳歌还是不能够适应。
从前的他那般张狂恣意,尤其是在感情里,只有女人为他流泪心碎的份儿,何时见过他这样把尊严放在地上践踏,低言好语的哄一个女人。
还是被他抛弃过的女人。
温佳歌静静的看着他。
吕楚燃以为她还在生气,握着她的肩膀凑了过来轻轻的吻了吻她的睫毛,温佳歌下意识的闭上眼。
这个吻,像蝴蝶落在花蕊上一般。
吕楚燃见她全身的刺不再张牙舞爪,略略安心,抱着她哄着她,“小妖,我很清楚你的心情,知道心宝怀孕,你肯定难过心疼,但是你能不能相信我,寒初他是有苦衷的,虽然我的信任值并不高。可是自从和你签了卖身协议,我一直很乖的,这你知道,对不对?”
确实。
他恪尽职守的守在一个被包养的位置上。
她耍脾气,他哄。她无聊,他陪。她有了生理上的需求,他更加愿意满足。
除了今晚,他们俩一直没提过齐家函。
她也不想对他解释,她和齐家函的婚姻其实……
摇了摇头,不愿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他态度良好,她也就没理由再发火,语气也不再那么剑拔弩张,“心宝一人在酒店,我不放心她,还有,别为薄寒初说话,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守护不了,再有苦衷也是扯淡。”
吕楚燃忍不住笑。
这就是他的小妖。
永远重情重义,直率坦荡的小妖。
“如果我说……”吕楚燃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出卖好友,“寒初特意联系了我,今晚控制住你,你会不会听我的话?”
“为什么控制我?”温佳歌怒极反笑。
吕楚燃抱着她微微摇晃,像是在抚慰一个脾气暴躁的小孩子,“小妖,你那么聪明,会不明白他的用意吗?”
温佳歌一怔,唇角浮起冷笑,但到底还是没去找心宝。
就像几年前,酒吧里,她对心宝说当吕楚燃把她带走时,一定不要拦着一样。
她们爱的,就是这样的卑微,永远在赌一个机会。
他相信,心宝也是这样。
……
富庭酒店。
202.
房门叮的一声被划开。
然后,缓缓推开,走进来一个俊挺笔直的身影。
黑色衬衫堪比窗外的夜色,一张英俊的脸如雕刻般俊逸,是上帝最完美的杰作。
气息淡漠,但一双漆黑的眸子在看到床上熟睡的小女人时,流淌过一缕暗暗的柔和。
心宝陷入了深度睡眠中,对周围的动静一点儿意识都没有。
薄寒初走了过去,坐到床边,把她踢下床大半的被子拿了上来,给她盖好掖好,只留小腹那一块儿。
他的手慢慢的抚摸上她的腹部,冷漠的五官上往日里敛藏的薄薄戾气顷刻间就烟消云散。
小宝。
他的女人,为他孕育了一个孩子。
他的第一个孩子。
她小小的身体怎么会这么勇敢坚强?
薄寒初的薄唇扬成一个温柔的弧度。
但是,在想到小宝哭红了的眉眼、颤抖的身体还有那一声声质问时,心猛地疼的不停坠落。
他原本是想借那一晚,让小宝怀上孩子,这样,等唯心集团暴露,他和雷鸣的仇恨恩怨摆在明面上时,他可以借由这个宝宝来守住她的身体。
可后来,计划却出了纰漏。
在清江小镇里,他母亲的老家,那个他想带着心宝去的地方,意外的发现了一些秘辛,还有代梦惠背后的人竟也在一直暗中跟踪着他,观察他的动静。
关于这个人,他已经有些眉目,但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此刻,他必须把心宝从这个人的视线中推出去,于是,就有了他交代吕楚燃说的话。
如果检查出她有孕,一定要坐实孩子的父亲不是他薄寒初。
但是不光是吕楚燃,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他的小宝,喜欢了他15年的小女人,哪里会背叛他?
这绝对不是他骄傲的想法。
可也没办法,这盆脏水,他必须泼过去,这样才能让那人解除戒心。
还有那份离婚协议书。
小宝只看到他给的绝情,却不知道当他签上自己的名字时,哪怕再拼命的告诉自己,这只是权宜之计,这是假的,他的心也在刀绞一般的疼着。
熟悉的自己的名,短短的三个字,他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去完成。
小宝,如果这不是爱,那我不知道应该算是什么。
你不是说过会相信我……
薄寒初握着她的手已经嫌不够,还贪婪的想要更多。
于是,在确定不会吵醒她的情况下躺在她的身边,搂着她明显瘦下来的腰。
久违的温软触感,让薄寒初怔神片刻后,又被心底翻涌的惊涛巨浪所淹没。
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的喧嚣着:要她,要她。
要她最温暖的笑容,要她最贴心的怀抱,要她全世界最真最纯的爱。
但目前的一切偏偏不允。
小宝,你安心的再给我一点儿时间。
他在心里默默的说着,吻住了她的唇。
等到一切结束后,我会明确真挚的告诉你。
我爱你。
……
翌日清晨,阳光铺洒进屋子。
心宝迷迷糊糊的睁眼,往身边看了看,又听了听浴室的动静,脑袋有些懵。
她记得昨晚鸽子给她电话要过来来着,她这是来了又走了,还是压根就没来。
抑或是,鸽子的电话只是她的一个梦?
心宝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只觉得自己怀了孕后,不太灵光的脑袋更加笨了。
手机响起行程提醒,今天该带爸爸去医院检查。
心宝忙从床上坐了起来,胃里一阵阵的翻,她捂着嘴跳下了床跑到浴室里吐了好久,脸都白了。
匆匆洗了澡,她往老宅走去接爸爸。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隔壁房,一个男人正坐在监视器旁,看着她背影匆急的离开。
脑海里始终不停的是她孕吐的画面。
她那么辛苦,自己却不能陪着她照顾她。
薄寒初一拳狠狠打在旁边的墙上,五指尽破碎。
拿出手机翻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那边没有声音。
薄寒初也不在意,嗓音低沉。
“她怀孕了,替我照顾好她。”
电话那端,突然听到了呼吸一滞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