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夜雨紧紧盯着眼前的年轻女子,慢慢端起茶杯,喝了下去。
一瞬间,竹香溢满口,全身都有种说不出的舒畅。
女子笑了笑,“小女孩果然有胆量。”
纳兰夜雨半眯起眼,“现在,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女子收敛起笑意,慢慢地为自己倒了杯茶。
“是的,是我把你关在囚室里的。”女子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为何?”纳兰夜雨眼中已经透出了冷光。
“为何?我只是想看看到底是谁能让九夜那个傻孩子甘愿付出性命。”女子放下茶杯,清冷的视线扫向纳兰夜雨,不断地由头到尾打量着。
“你是中了缩骨粉吧?我看你骨骼的发育根本不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孩能有的。”
纳兰夜雨眉一挑,这女的不是有透视眼吧?怎么能看得那么清楚?
当下,点了点头,“我是中了缩骨粉。”
女子没有说话,继续端起茶杯继续淡定地喝茶。
“该如何称呼你?”纳兰夜雨顿了一下,缓缓道。
女子看了眼纳兰夜雨,清冷道:“叫我白发就行了。”
白发?这称呼还真有范儿。
纳兰夜雨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问道:“那么,白发,跟我在一起的一个男子和一只傀儡狐兽,都在哪里?”
白发抿了口茶,冷冷道:“都关了起来。”
“关在了哪里?我要找他们。”纳兰夜雨冷冷地看向白发。
茶杯里的茶水已经见底了。
白发将茶杯放下,慵懒地倚靠在龙椅的靠背上。
“很快你就能见到了。”白发的语气让纳兰夜雨听起来有些不太喜欢。
“我现在就要见到他们。”纳兰夜雨猛力一拍茶几,茶壶里的茶水溅落在脚下的白玉石地板上,表情很是冰冷。
她已经没有任何耐心了。
她虽然身子缩小了,但是不代表她的实力会跟着缩水!
她依旧能踏平这个宫廷,她不会因为这里华丽而不忍下手!
白发半眯起眼,眉目间似乎有些薄怒,手一扬,几条白色接近于透明的丝线从她袖中弹飞而出,直直地刺向纳兰夜雨——
纳兰夜雨冷冷一笑,两手用力一撑茶几,双腿借力跃起,轻巧地避开了那些丝线。
“哦?有些身手,不错。”白发美眸中划过一丝赞赏,伸出另一只手,同样一挥,几条丝线从袖中滑落出,刺向纳兰夜雨的腿。
纳兰夜雨一声冷哼,整个人跃到了茶几上,伸手猛然一抓,将刺过来的十条细线抓在了手里,再用力一扯。
十条丝线被绷紧,一端在白发手里,一端在纳兰夜雨手里,两人的视线也形成了相对。
“身手是不错,只是——还不值得拿出来炫耀。”白发唇边露出一丝浅浅的冷笑。
“值不值得,还轮不到你说!”纳兰夜雨语气冰冷,芊芊十指用力一翻转,十根丝线也随着纳兰夜雨的动作翻转,气势越发越狂。
“找死!”白发坐不住了,手一拍龙椅,那一袭白色从龙椅上跃起,双手一扯,只听见几声清脆细小的声音,十条细线被两人扯断了。
纳兰夜雨冷眼看着白发朝自己跃来,低低冷笑,眸中是久违的杀意。
小手慢慢探向袖口里,掏出了一张黄纸道符。
她从来没忘记过自己是个杀手,是个顶尖杀手,是个会阴阳术的杀手!
白发眼底划过一丝疑惑,那张黄色的是什么东西?
但是没等她来得及去思考的时候,纳兰夜雨已经将道符扔向了白发。
“阴阳术·囚禁之锁。”冷冷的话音刚落,一个巨型的阴阳双鱼图从白发下面突然出现,几条锁链从双鱼图里猛然飞冲出来,用肉眼看不到的速度将跃在半空中的白发的腿缠住。
“什么?!”白发脸色一变,整个人直接被锁链拉了下去,掉在了阴阳双鱼图上。
纳兰夜雨冷笑着看着这个有些狼狈地跌在地上的白发。
她从来都不喜欢仰视别人,这样的话,她们的目光就能成水平线了,谁也不会仰视谁,更不会俯视谁。
“你……你会妖法……”白发颤抖着手指着纳兰夜雨。
“这并不是妖法,相反,是用来收复妖物的法术。”纳兰夜雨蹲下来,笑着看着白发,只是那笑容从来都没到过眼里。
“你……噗——”白发捂着胸口,喷出了一口血,鲜血溅在了白玉石制成的地板上,如一朵朵妖艳的血花。
“现在,你该告诉我,我男人以及我的灵宠,到底被你关在了哪里。”纳兰夜雨冷冷盯着白发的眼睛,语气很冷。
白发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地盯着纳兰夜雨。
“当然,你可以选择不说……我记得九璟说过,你们都是已经能化成人形的妖狐,妖狐自然也属于妖物……”
“呵。”一声低低的冷笑打断了纳兰夜雨的话。
白发盯着纳兰夜雨,冷冷笑着。
“我如果说,沙域中唯一的三生果,就在我手里……你还会杀了我吗?”
三生果?!
纳兰夜雨眼中一亮,但很快,那一丝亮光被冰冷掩盖。
“你需要什么?”
她不杀她,那自然也就只有交易。
白发笑了笑,将视线移向了缠住她的锁链。
纳兰夜雨站起身来,伸手一挥,锁链瞬间消失。
白发扶着龙椅,慢慢坐回到了龙椅上,倚靠在靠背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纳兰夜雨只是冷冷看着白发,没有说话。
“先听我说个故事吧。”白发抬起袖子,抹了下唇边的血。
纳兰夜雨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用眼光示意白发继续说。
白发拍了拍身-下坐着的龙椅,笑了笑,那笑意不冷,却充满着凄凉。
“这个皇宫,曾经是多么的热闹,只可惜……那是曾经……”
纳兰夜雨缓缓收起眼中的冰冷,坐在了地板上,似乎是个在听故事的小孩一样。
“其实,这张龙椅本不应该是我坐的。”白发摇了摇头,触摸着这种很有气势的龙椅,纤细的手指描着上面的一条破云的金龙。
“十年前,我是妖狐家族里的长女,是家族里最先成人的妖狐。我们妖狐一族,惯用毒物,而我又因为精湛深厚的玩毒技术,成功地坐上了蛊娘的宝座。”
“被封上了蛊娘这一个称号后,我离开了妖狐一族,想去外面的世界寻找自己的未来。”
“后来,我在外面的世界,遇到了他——”白发的眼里闪过一丝美好的色彩。
纳兰夜雨静静地听着白发说,没有打断。
“他是个很出众的男子,长相很俊美,家世又好。我跟他相遇时,他是个身穿简略布衣的书生,而我是个不懂世事的小姑娘。我当时很奇怪,一个家世代代做大将军的男子,怎么穿得如此简单,而且不是应该做将军吗?怎么是做书生呢?”
“他告诉我,他不喜欢杀戮,不喜欢战争,不喜欢打打杀杀,所以甘愿放低自己的权贵和地位,去做一个书生。”
“我们一路上有说有笑,到最后,我们在一起了。”白发笑得很开心,似乎曾经的一切在她眼里都是美好的。
“后来,后来啊,他的父亲杀了当代那个昏庸无能的皇帝,还没来得及坐上皇位就突然猝死了,而他,靠着背后家族里有不少人拥捧他的势力,做上了新的皇帝。”
“他说,他会亲自娶我做他的帝妃,他会让我嫁的风光体面,让我永世富贵。”
“终于,我嫁给了他。可是,我的悲剧也由此开始了。”
纳兰夜雨挑了挑眉,“怎么说?”
白发幽幽地叹了口气,“他似乎很讨厌我们妖狐……于是,他发动全部兵力,将我们妖狐一族赶尽杀绝……可是他不知道我是妖狐出身,所以才没有对我动杀机吧……?”
“只是到后来,我怀上了九璟和九夜后,宫里的一个国师看星象对他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孽种,要不得。之后,他下令杀了那个国师,再问起我的身世,我那时候毫无心机,不懂得撒谎,告诉了他我是妖狐一族的长女……”
“似乎如我所料,他不再宠爱我了,不断有妃子走进他的寝宫,而我的寝宫,似乎永远只有我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安静,一个人发呆……”
纳兰夜雨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女子,眼下似乎有道泪痕。
“我生下九璟和九夜当天,他没有来看我,也没有看他的两个孩子……我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白发的眼底划过一丝冰冷和仇恨,“我对他,由爱生恨。于是,没有他的日子,我就一边看着我的两个唯一跟我在一起的孩子,一边重新回归到了毒物研究,做回那个曾经拥有精湛技术的蛊娘。”
“他似乎奇怪我逐日对他的冷漠,终于再次踏进了我的寝宫,当时我在陪着九璟九夜入睡,看到他的那一刻,我似乎想起了那一段我们在一起的美好日子,可是那永远已经成为了过去。”
“我是妖狐的长女,我是妖狐一族的一份子。他杀了我的族人,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当时,我的冲动成为了我的遗憾,我……我亲手杀了他……我利用我的技术,杀掉了全部人,包括这个皇宫里的所有人……”
“当时,我满手是血,我为我的族人报仇了,可是……可是……我失去了好多……”白发说到后面,已经掩面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