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雨安全了,凌婳月安心了许多。
要保护秦淮雨,只有真正扫除李秋影,才有可能。
这也是凌婳月同意欧阳千夕的计策进宫的原因。
也不知道,如果欧阳千夕知道,凌婳月就是死去的皇后,就是秦淮雨的母亲,又会做何感想?
一年一度的会诗节,是宫中除了皇亲贵族生辰之外最热闹的节日之一。这一天,天南地北的文人,皆会汇聚于此,也是很多有才之士出人投地的大好机会。
秦殇虽然不喜欢这种事情,但为了彰显皇家气势,对会诗节倒也不太反对。
不过,由于此次会诗节与往常很不一样,毕竟距离太子过世不过几日,如果大张旗鼓的举行,恐怕会沦为天下笑柄,更何况秦淮雨之死,确实对秦殇的打击不小。
所以,这次会诗节,整个皇宫没有了往年热闹的气氛,反而一片冷清。连所有人,都穿着素净的衣衫,没谁敢太过张扬。
会诗节上,秦殇一直板着张脸,令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趁,惹了当今皇帝。
虽然秦淮雨还活着之事,让凌婳月安心许多。但看到秦殇,凌婳月依然满腔怒火。
就是这个昏君,连她唯一的骨肉都没保护好,还好慕容止,宛香他们早有计策,将秦淮雨给替了包藏了起来。
想起慕容止,凌婳月心里又是一阵酸痛。
也许,这次进宫,应当顺了他的心意吧?也免得再在自己和莫嫦曦之间为难了。
凌婳月心思沉重,脚步却轻盈无比,她缓身走近,虽不是第一个入席的,却是第一个引起所与人注目的。
“咦?这不是郡主么?”
“她怎么来了?往年诗会她不是都不参加吗?”
“难道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对谈文论诗也有兴趣了?”
“我看她是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青年才俊,抢回她的千娇百媚阁吧。”
四周响起议论声。
凌婳月冷笑一声,落得这样的名声,也不知道给她这次进宫会增加多少难度。也是,以她这样的名声,要真给秦殇选进宫里,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笑话。
走在这条路上,凌婳月既有心冷,又有些畏惧。
想起往日,自己还是皇后的时候的种种。那样死去,现在,自己竟然又要重新回来?
凌婳月穿着的衣衫,样式花纹都和台阶之上的李秋影一模一样,除了颜色,其他无异。
都是逶迤拖地的水仙散花萝裙,身披金丝薄纱,杨柳一般的细腰看上去不盈一握,凌婳月本就绝色无双,这身简单大气的宫裙在她的身上,算是发挥到了极致的美丽。
李秋影也算是倾国倾城的佳人一枚,所以光从美色来看,倒是真不向上下,只令人心惊的是,是凌婳月的宫裙是米白色清浅淡雅的气质,浑身上下瞧不出一丝张扬的体态来,反而衬得她低调内敛,沉稳秀气。
李秋影却不一样,她今日穿的也不算是太过张扬,淡淡的枚色显得她娇白肤嫩,同往日相比,她的这一身扮相已是格外收敛,没有姹紫嫣红的高调,本想显示自己得体,对国丧的尊重,却未曾想,被凌婳月这身米白衬托的,反而张扬起来。
这样的场合,谁高调,谁就会被当出头鸟被打中。
凌婳月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她只是微微欠身作揖,拜见了秦殇和李秋影,假装没看见的样子,原本准备回席间坐着,却不料李秋影倒是先说话了。
“凌郡主今日的扮相,本宫怎瞧着有些眼熟?”李秋影原本想趁着这次机会好好整治一下这目中无人的凌婳月,毕竟同皇室中人着相似的衣衫,是大不敬。
凌婳月嘴角一直挂着一抹笑意,让人捉摸不透。
“国丧之日,我自然特命人制了条适宜的裙子前来。”她顿了顿,随机抬头直看向李秋影,眸子里好似能射出冷箭,将李秋影的身子刺的血肉模糊。
“我位低言轻,自然不能同娘娘您一样,在堂堂国丧之日,穿的仍旧如此艳美。”
此话一出,原本没怎么注意李秋影穿着的秦殇,皱眉转脸看着身边那个浓妆艳抹的女子,瞬间眉头皱的更深了,嗓音低沉冰冷,透着让人心寒的恐怖。
“陛下,我……”
李秋影原本满肚子的话,忽然就被那副厌恶的眼神盯着说不出话来,只能干瘪地陪着笑颜,伴君如伴虎,她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早已了解到秦殇是个什么习性的人,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无论作何解释都是没有用处的。
所以此刻她只能盼望,秦殇没有把凌婳月的话放在心上。
偏偏凌婳月想说的话,还没有说完。
“我秦越国的众生都能想到,太子殿下离世,最受益的自然是娘娘您腹中的胎儿,赎我多嘴,您不用这么急着张扬出来,您开心极了这件事情吧。”
这话虽然不少人心中都曾想过,但敢把这话说出来的,就只有将军府的凌婳月而已。
虽然这段时间让大家对自己的改观不少,但是骨子里,她就是那个张扬狂妄,目中无人的秦越国郡主,凌婳月罢了。
“凌婳月你大胆!”许是慌张,也许是气急了,李秋影忽然放大嗓门,就差拍案而起了:“竟然敢当着本宫的面说本宫的不是,你不想活了?!!”
凌婳月冷哼一声:“连谋害皇子的事情都做的出来,同娘娘您比起来,我这算的了什么?”
“竟然敢污蔑本宫!”李秋影终是忍耐不了,瞬间站起身来指着高台下的凌婳月,脸颊通红:“来人呐,给本宫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凌婳月拖下去,掌嘴!”
“够了!”秦殇忍耐不了,拍案瞬间将桌上的茶杯险些震碎,原本就性情暴戾的秦殇,此刻真的被惹怒了。
狮子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头难以控制自己情绪的狮子。
“若是再吵,朕扯烂你们的嘴!”秦殇怒目圆睁,桌上摇摇晃晃的茶杯终是跌落到地上,四分五裂。
“去把衣衫换了!不换别出来见人!”秦殇转脸对一旁的李秋影开口,一副被她把人丢大发了的厌恶的表情。
李秋影虽百般的不情愿,却终是扭捏着身子退了下去。
离开之前,还留给凌婳月一记恶狠狠的眼神。
诗会还未开始,便有了这样一场闹剧,许多没接触过凌婳月,只道听途说过一些她斑斑劣迹的文人骚客,均将这可笑的一幕怪给那不是大体的凌婳月。
觉得她不仅仅刁钻蛮横,甚至可以用粗鄙无礼来形容了。
对于她的到来,很多人都觉得甚为不满。
“今日是一年一度的会诗节,不知堂堂秦越国的凌郡主,前来为了何事?”一个青衣白衫,拿着折扇看上去彬彬有礼的男人,话中却满是枪刺:“听闻郡主好抢美男前去做面首,难不成今日郡主前来,也是为此?”
凌婳月只随意瞥了几眼这道貌岸然的男人,挂着一副文人清高的模样,骨子里却对世俗之事看得这么重,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怎么,公子这样说,难不成想主动去我那千娇百媚阁坐坐了?”凌婳月眼里带着挑逗,完全不把这男人的羞辱放在眼里。
“我堂堂风雅公子叶华贤,岂是你那千娇百媚阁能担待的了的?!”话里满是不屑和狂妄,在怎么说他也只是个文采较好的雅士而已,论地位名利,根本不若一介布衣,而凌婳月堂堂秦越国的郡主,竟然被他这样瞧不起,也实在算得上是胆大包天。
凌婳月没打算和他计较这个,只是冷哼了一声,对待这样的人,就要用最能打击到他手段的方法对付他。
“可惜了,现如今天下四大闻名公子,黄金公子金照夕,玄公子欧阳千夕,风月公子安离然,第一公子百里玄,我都曾有幸拜访过一二,我怎就没听过,还有什么风雅公子的名号?”凌婳月颇为认真地思索了一番之后,拍掌表示明了道:“莫不是,你在模仿他们?自己给自己起了个别人都不曾知晓的名号?”
此话一出,周围不免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毕竟天下闻名的四大公子,是所有文人墨客想要结交的对象,也确实没听过什么“风雅公子”的名号,这让叶华贤瞬间下不来台,只能面颊通红站在那里,气急了干脆要同人家比试一番。
“不管是风月公子还是风雅公子。”叶华贤煽动着手上的折扇,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道:“拿得出手能被天下记住的,也不过灵感乍现时吟做的那些诗词罢了,既然今日郡主能有幸被邀请前来参加这一年一度的诗词盛会,相比多少有些本事,不是郡主是否愿意,同在下较量一二呢?”
凌婳月颇为懊恼地思索了一番,毕竟秦殇还没宣布会诗大会开始,既然是被邀请而来,自然要顾及些他的面子了。
于是正踌躇着转脸看向秦殇,希望获得他的批准时,一旁一直沉静的欧阳千夕开了口。
“陛下,倒不如让郡主和叶公子先比试一番打个热场,既然是会诗节,自然轻松快活些更好。”欧阳千夕身为国师,自然说话举重若轻,秦殇才没心思管这些文人墨客的那些个臭毛病,便随便摆了摆手,算是应允了。
欧阳千夕既然能同意让凌婳月同叶华贤比试,便是笃定了那叶华贤,不是什么厉害的主儿,月儿作诗拿出三分之一的天赋,就能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那么,叶公子先开始吧。”凌婳月谦虚道。
“怎么,怕自己最先开口,降低这会诗节的品味?”叶华贤说话着实难听,欧阳千夕开口为他们二人争取机会,这自恋的叶华贤便以为是国师大人欣赏自己那不畏强权的傲骨,反倒是更加猖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