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曼睁大眼睛定定地盯着眼前这个女人,脸上是掩不住的震惊和慌乱。
不,怎么可能,陆知行怎么可能带她来见自己的老婆?!
这男人,不会是疯了吧?!
或者,他真的要和他老婆离婚,所以把她拉来当挡箭牌?!
哇靠,这个渣男……
虽然震惊,可是秦舒曼很快缓过神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让自己露出丝毫的畏怯。
那女人的目光落在她和陆知行交握的手上,于是,她下意识就要缩回手来。谁知,却被陆知行握得更紧了,挣不脱。
既然挣不脱,干脆就别挣扎了,把内心深处那股慌乱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化为力量,灌进陆知行掌中。
她紧紧抓住陆知行的手,指甲深深陷入他的肉里,似乎是忐忑,又似乎是责问。
其实,此刻她很想把这老家伙掐死。
说实话,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逃跑吗?
不,陆知行既然把她骗来,就不会让她走。
躲到陆知行身后?
不,这是怯弱的表现,她才不要在任何人面前认输。
解释?该怎么解释才能让这个女人信服?
然而,她相信,此刻无论她找什么理由,都只会让自己显得可笑。
原来,作为一只狐狸精,面对金主的正牌妻子时,心情竟然这么复杂。
像她这样飞扬跋扈、刁钻泼辣的人,也会忐忑……
陆知行转头看着她,眸中带着一丝探究,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看到她眸底的忐忑时,陆知行唇边浮出一丝恶作剧的笑。
呵呵,老是被这小丫头折腾,终于也能捉弄她一次了。
看到秦舒曼表情瞬息万变,精彩纷呈,再看看陆知行唇边那抹得意的笑,陆知微就知道自己的哥哥是在故意吓唬人家小姑娘。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含嗔瞪了陆知行一眼,然后一把拉过秦舒曼的手。
她神色和悦,语气温柔,“你好,我是陆知行的妹妹陆知微,你可以叫我Grace。”
陆知行的妹妹……陆知微……Grace……
陆知行通讯录里的Grace,不是他的老婆,而是他妹妹……
瞬息之间,秦舒曼的心仿佛气球一样炸裂,然后,耳边仿佛有钟声响起,嗡嗡嗡,许久许久,才缓缓安静下来。
原来,这女人不是他老婆,而是他妹妹……
秦舒曼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终于恢复如常。
她努力弯起嘴角,笑得温顺乖巧,“您好,我是……”
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却不知道该如何说明自己和陆知行的关系,顿了顿,她红唇翕张,“我是秦舒曼。”
“久仰大名~”陆知微仍然拉着她的手,笑容甜美,“曼曼,很高兴见到你。”
额,久仰大名?
这老家伙,竟然和自己的妹妹提起自己的情妇?
陆知微看起来约摸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五官和陆知行有六七分相像,只不过,她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有一对酒窝,而陆知行没有。
而且,她的眼睛比陆知行的眼睛更清澈、更明亮、更灵动,让人一看就觉得舒服。
而这个男人,虽然也有一双漂亮的眸子,可是……终究莫测了些。
许是因为在室内,陆知微穿着一套休闲服,头发松松挽在脑后,看起来很普通。
虽然很普通,可是举手投足间却隐隐散发出自信和高雅,整个人看起来很有精神,气质也很好。
她似乎很爱笑,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陆知微拉着秦舒曼在沙发上坐下,眯着眼打量着她,边打量边赞叹,“这么漂亮,难怪我哥会喜欢你!为了你,我哥可是天天闹着要和颜……”
说到这里,陆知行冰冷的眸刀猛地射过来,陆知微乍然反应过来,忙道,“这么漂亮的小姑娘,难怪我哥三天两头往白城跑!”
她每说一次“漂亮”,陆知行脸上的笑容就灿烂一分,眸底隐约闪着得意,仿佛陆知微夸的人是他,而不是秦舒曼。
说实话,秦舒曼如坐针毡,被陆知微打量得浑身不自在。
可是,她还是努力弯起嘴角保持微笑,只是,那笑容看起来实在是尴尬。
踏马的,感觉整张脸都要僵掉了!
看到她一脸尴尬,又努力装出温顺乖巧的模样,陆知行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他面前,她素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何曾看过这么“乖巧”的秦舒曼?
然而,为了减少她的不自在,陆知行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侧,转头和陆知微开玩笑,“怎么样?见过你的小嫂子,还满意吗?”
什么?嫂、嫂子?!
秦舒曼一听,只觉喉咙一痒,然后忍不住一阵猛咳。
陆知行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这才想起她感冒还没痊愈,而方才在车里又被她……
他忍不住拧眉,“有没有去看医生?”
秦舒曼边咳边把头伏在他肩上,不敢看陆知微,只望向窗外。没有和陆知微视线相接,好少缓解了些尴尬。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气来,一张小脸已经涨得通红。
“不好意思,感冒还没大好……”
陆知微并不介意她的失礼,递过一杯温水,“没关系”,然后又关心了一下她的病情,叮嘱她要好好照顾身体。
那语气,俨然像个知心姐姐。
秦舒曼握着水杯,望着那张和陆知行相似的脸庞,不觉有些恍惚,似乎此刻正在关心她的人是陆知行。
哎,实在想不通,明明他们兄妹俩长得那么像,为什么在陆知行的相册里看到陆知微的照片时,她却下意识地认定她是陆知行的老婆?
难道,这就是看到情敌是的自然反应?
呸呸呸,什么情敌!她一点都不喜欢陆知行!
……
幸好,陆知微没有像秦舒曼担心的那样拉着她问七问八调查户口,秦舒曼这才稍微放松了些。
也是,人家毕竟是富家千金,从小受过良好的交易,自然不会像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一样啰里啰嗦。
闲聊了几句后,陆知微就和陆知行谈起了公司,秦舒曼坐在陆知行身边静静地听。
听了一会儿,她就大约清楚陆知微为什么会来白城了。
原来,天宇国际旗下新成立了一家文化公司,致力于促进中国和澳大利亚的文化交流,同时做一些策划,记录澳华人的创业史。
近来,天宇文化公司打算投拍一部大型历史剧,陆知微此行回国是打算去S市和影视公司接洽的,顺便来白城附近的影视基地看看。
S市……
秦舒曼听了,不觉恍然大悟,难道上次陆知行去S市出差,也是处理文化公司的事?
和陆知微聊到快十一点,陆知行才带着秦舒曼离开。
陆知微亲自把他们送到酒店楼下,给了秦舒曼一个大大的拥抱,微笑地他们道别。
上了车,秦舒曼一直绷得紧紧的身子才松了下来,软软地谈在这座位上,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嘴角抑制不住地要往上扬。
陆知行望着她,眸底有丝促狭,“什么事这么高兴?”
秦舒曼会努力地翻了个白眼,“因为不用再担心被人泼硫酸了,所以高兴啊~”
下一秒,她就看到他眸底的得意,之所以得意,自然是因为方才“成功”戏弄了她。
哇靠,这个男人竟然还敢笑?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秦舒曼决定立马找他算账,凑过去坐他膝上,双手用力捏他的脸颊,“陆老板——您实在是太坏了——怎么可以这样吓唬人家——”
没说一句,就用力扯一下。
陆知行拉下她的手,笑得三分得意、七分促狭,“哦?我怎么吓唬你了?难道你以为我要带你去见谁?”
秦舒曼轻轻pia了两下他的脸颊,“人家还以为你又要像上次那样,把我送给哪个老男人呢~”
她故意提这茬,目的就是为了让陆知行心里不舒服一下。
陆知行听出了她言语中的挖苦,扶着她的腰,“我怎么舍得把我的曼曼送给别的男人呢?”
秦舒曼捧住他的脸,“是啊,不是,这次不是把我送给某个‘男人’,而是送给‘女人’!”
陆知行吻了一下她的唇,“怎么样?有没有很惊喜?”
“这样捉弄我很好玩吗?”秦舒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佯怒道,“为什么不提早说告诉我?刚刚我还以为她是你老婆,差点没吓死!”
“哦?你也会怕?”陆知行低笑了一声,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我还以我的曼曼天不怕地不怕呢~”
“您还真是不了解我——”秦舒曼搂住他的脖子,笑嘻嘻道,“我怎么可能天不怕地不怕呢?我最怕的就哪一天会被人泼硫酸。”
说着,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嘟着小嘴一脸委屈,“人家是靠这张脸混饭吃的,要是被你老婆毁容了,那可怎么办?”
陆知行伸手把她的鬓发拨到耳后,眸色深幽,“曼曼,我没有老婆——”
他的脸上透着诚恳,澄亮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她,熠熠的眸光就像一个黑洞,直要将她吸进去。
这是第一次,他不再和她打太极,而是明确无误地告诉她,“曼曼,我没有老婆。”
秦舒曼的心微微一顿,有烟花在心中炸裂,噼里啪啦,璀璨绚烂,热闹非凡。
哇吼吼,真是太好了!
如此说来,她就不是被有妇之夫包养的小三,不用担心会伤害哪个可怜的女人,更不用担心自己会破坏别人的家庭了?
要知道,这两年来,她一直背负着道德的十字架,一遍一遍地骂自己是坏女人。
如果可以选择,谁愿意放下自尊去出卖自己的肉体?
然而,为了小朗的病,她只能选择这条路——想要来钱快,除了去卖肾之外,也就只能去卖身了。
而被一个男人睡,总比被无数男人睡好,至少更干净。
所以,她才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现在好了,既然陆知行没有老婆,那么她就可以不用再谴责自己会伤害某个无辜的女人。
然而,只高兴了三秒,她就回过神来。
秦舒曼啊秦舒曼,就算陆知行没有老婆又如何?!
难道因为他没有老婆,你就可以否认自己为了钱出卖肉体的事实了?
难道你就可以瞬间从婊子变成圣女?
难道你们之间一手交钱一手交肉的交易就会变成高尚的爱情了?!
陆知行原本以为知道这个事实后她会高兴,谁知道,她眼里的亮光却一点一点暗下去,脸色渐渐沉冷。
陆知行摸了摸她的脸颊,柔声道,“怎么了?”
秦舒曼没有说话。
陆知行摸着她柔软的长发,低声道,“是不是因为早上那个电话?还是因为我没提前告诉你?”
秦舒曼仍然静默无语。
看到这头张牙舞爪的小狮子突然变成小白兔,安安静静地靠在自己肩上,陆知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根本就摸不透她为什么不高兴。
想了想,只能归因于她感冒还没大好,再加上方才在车上被他折腾了一番,所以累得不想理他。
他没有再问,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肩,让她好好歇息。
谁知,只沉默了几秒,秦舒曼又幽幽地开口了,“是你女儿吗?”
陆知行知道她问的是早上那个打电话的人,没有隐瞒,“是。”
秦舒曼终于从他肩上抬起头来,一脸的不悦,“你不是说你没有老婆吗?哪里来的女儿?!陆老板,您是离婚了,还是丧偶了?”
“曼曼,桐桐是我领养的女儿!”陆知行无奈地弯了弯嘴角,
哎,这小家伙,嘴巴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刻毒?
秦舒曼听了,微微一怔,随即翻了个大白眼,“哇靠,这什么剧情?一点都不刺激,我还以为你是鳏夫呢!”
陆知行一听,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你怎么可以这样咒自己!”
*
回到君悦山庄,陆知行的手机就响了,看到来电显示,他的唇边浮出一丝笑意。
“Honey……嗯,怎么还没睡?……爹地也想你……”
这样温柔得近乎甜腻的声音,秦舒曼似乎在哪里听过。
想了想半天才想起来是某天在他书房门外听到过,那时候,她还以为他是在哄那只狐狸精呢!
那时候听了只是觉得生气,这会儿听了,秦舒曼突然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额,好恶心。
她不想打扰人家父女俩说悄悄话,于是便上楼了。
洗完澡出来,陆知行已经讲完了电话,换了家居服靠在床上,随手翻着一份文件。
看到她出来,他放下文件伸手将她拉进怀中,摸了摸她的额头,问,“身体好些了吗?”
秦舒曼忍不住翻白眼,麻麻批,这老家伙一回来就把她按在车上槽,这会儿终于想起来问她身体怎么样了?
她搂着他的腰,眉尾微微扬起,“怎么?要是身体不好了,您就不要我了吗?”
在古时候,哪个长工生病不能干活了,就会被地主赶出家门。难道这老家伙也打算开除她?
她伸出纤细地手指戳他的月匈口,笑得一脸娇媚,“放心吧,陆老板,只不过是感冒而已,一点都不影响我伺候您~”
“再说了,陆老板您刚刚不是已经验证过了?我声娇体软水多,还是像以前一样耐槽,是吧?”
陆知行哭笑不得,掐了一把她的翘臀,接了她的话打趣她,“是啊,不但像以前一样耐槽,而且技术还进步了~”
秦舒曼高兴地“吧唧”一下他的唇,眉眼飞扬,“谢谢陆老板的肯定,我一定会再接再厉,好好伺候您!”
陆知行轻笑,直接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低头含住她的耳垂,低喃,“既然这样,现在就好好伺候我吧~”
……
第二天早上,秦舒曼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
昨天晚上伺候完他,又被他伺候了一次,折腾到半夜,累得筋疲力尽,此刻,她只想睡到世界尽头。
因此,接到童欣的电话时,她毫不客气地把自己的起床气撒到童欣身上。
“你是不是有病啊?!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不要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吗?你故意的吧?!”
“……”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才传来童欣低低的嗓音,“曼曼,我……我遇到麻烦了……”
秦舒曼听了,睡意早已去了大半,从床上爬起来,没好气道,“大小姐,你又有什么麻烦啦?”
童欣又沉默了。
秦舒曼忍不住翻了白眼,“尼玛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要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不说我就去睡觉啦!”
童欣终于支支吾吾地了开金口,“昨天晚上我在酒吧……喝多了……安先生送我去酒店……”
秦舒曼听了,顿时瞪大了眼睛。
纳尼?难道这两人酒后乱性滚到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