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娘连忙搀扶她坐到罗汉榻上去,替她拖了绣鞋,抬起双腿放上去,让她舒服靠着。

吃力地换了一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邵玉这才继续说道,“这样的话不叫不客气,而是歹毒!”

邵玉面色不虞,梅娘反过来劝道,“夫人生这闲气做什么?是我威信不够,弹压不住人,才会遭此羞辱!这不是有老拐帮我撑腰吗?您放心,我们商量过了我才来的,这风气是该好好弹压一下的。也免得夫人生养期间再生出事端来!”

邵玉本来是生气的,可听梅娘的话字字句句都在自谦自责,竟比她这根直肠子还通透,便忍不住笑了。

“你呀,出了问题别总往自己身上归因,该罚的该撤换的别手软!”

梅娘面上便露出愧色,“夫人天天在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没有!现在却人心有些混乱,锦娘今日里说的这些,只怕流民营里早就议论纷纷了!是我德行有亏,才无法服众!”

“你哪里德行有亏?”邵玉心疼她,使劲给她打气,“是那些人心不足蛇吞象的人德行有亏!”

梅娘的心情却轻松不起来,发愁道,“流民营事务繁杂,娘子军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个得力的人,若是处理不当,白白流失掉一个,就是我的罪过了!”

“这个不用你操心!”邵玉摇摇手,豪爽地说道,“听说过没有?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有望县新城和流民营这么大的地方搁这儿,假以时日,会不断培养出我们手底下合用的人!至于不合用的,没有缘分的,流失掉就流失掉吧!”

“咦?”梅娘愕然地看着邵玉,呐呐说道,“夫人,还很少听到您说出这么决绝的话来呢!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遇着什么事了?”

“我能遇着什么事?”邵玉摊摊手,“整天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若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夫君肯定瞒得我死死的。也只有你方才跟锦娘这件事,我算是听了个新鲜,才知道流民营现在的人心和舆论这般浮躁。”

“夫人,您别生气,这……也算是人之常情!人都盼着往高处走,就像水往低处走这么自然。”

梅娘真的很懂邵玉,知道她在意什么。

邵玉欣慰地点点头,抚着垒尖的肚皮,无奈说道,“就算清水庄芝麻大点村庄,尚且有各种各样的人,更何况这么大的望县呢?”

听她说道这里,梅娘忍不住兴奋说道,“夫人,光是望县城外的新城和流民营就已经安置了十万人,加上城里的原有人口,这就小三十万了!咱们仅凭着望县周边的土地就差不多养活了所有人,人人有饭吃有衣穿不说,病者有医药,老人有看护,这是多么了不起的壮举啊!”

这便是女子的视角了!无论楚伯阳还是其他人,都很少又从这个角度来赞美望县。邵玉听着,发自内心的成就感一圈一圈荡漾开。

“是啊,所以要尽快笼络好望县的民心,你和老拐的想法是正确的,借着这次机会给这批骨干来一次杀鸡儆猴,通过惩处锦娘,警示望县新城的新崛起的管理者和后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