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地板抬高,进屋之前有三级台阶,正门前面还设了一个门廊,邵玉喜欢极了,采了大把野花编成花环挂在门楣上。
样式这么新奇的房屋,轰动了整个田家堡,来参观的人络绎不绝。村里的小孩子都跑来瞧热闹,邵玉跟田管事换了不少黄豆,炒香了,看到小孩子就发一把,当零食吃。这下可好,一个村子的几十个小孩子轮番来讨要,很快一口袋黄豆就散光了。
来帮工的人吃饭都由田管事负责,每天都有几个村里的青壮婆子赶着一个骡车过来送两次饭,杂粮窝头配黑豆小米粥。
说是小米粥,稀得跟清水河一样,能照见人影子。邵玉过意不去,每顿饭都蒸上一笼红薯给帮工加餐,五天正好把两麻包红薯吃完。
几袋白米白面,她无论如何不敢露出风声。虽说田家堡的村民人情淳朴,毕竟不是太平盛世,村民家里都是顿顿杂粮粥,有的连窝头都吃不上,她还能拥有几袋白米白面,相比起来算是个小康之家!她可被贼人惦记怕了,多一事不如省一事。
前两天,只要有空余时间,邵玉就在做针线活。
先是用买来的青色细棉布蓄了一床两斤重的薄棉被,谁知被做帮工的老婆子田刘氏瞧见了。她往口袋里塞满了炒黄豆,手里又抓了一把,一刻不停地往嘴里丢,一边啧啧啧地感叹邵玉大手大脚。
“除了田家大宅和那些有职司的管事家里,普通村民谁家不是盖的粗麻被子!”
邵玉上了心,笑着说,就只有这一床用细棉布,褥子还得用粗麻。
“什么?你还要做垫褥?”田刘氏大惊。
邵玉傻眼了,嗫嚅着问道,“你们难道不用垫褥的吗?”
田刘氏简直觉得邵玉在暴殄天物,扳着手指头数落她,“那么软和的棉花压在身子底下变成硬坨坨,有你这么糟践的吗?你以为你跟田家兄妹一样,有地主身家吗?庄户人家哪家不是在炕上铺干草当褥子?又软和又干燥,脏了拿去垫茅厕,炕上再重新铺上干净的,又跟睡了新褥子一样!还有,被子都是四尺宽的,你怎么做的是六尺的,真是败家呀……”
邵玉彻底服气了,决定这两天什么都不做,免得“露富”。
她依然不敢洗干净脸,腰上系了一件田管事娘子给她带的一件旧得看不出颜色的粗麻裙,听说是他们家女儿的。邵玉为这条裙子付了两个铜子儿,田管事娘子接过去的时候还红了脸。
田管事在村里也是有头有脸的,她自己穿的都是一身青色细棉布衣裙,女儿自然不会穿粗麻衣,那件粗麻裙多半是跟别人不要的。邵玉也不嫌弃,接过去就穿上了,这么多青壮男人面前,她怕再生是非。
第三天新房子落成的时候,田家兄妹来了。他们俩一出现,村民登时都安静下来,还在收拾剩料的埋头干活,没事的立即回村,连小孩子都不敢再疯玩,掉头就跟着大人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