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沉沉浮浮,让人看不清是彼此如何束缚,又是如何牵绊,但无论怎样,终究还是系在了一块儿。
幽幽暗道之中,陶菀二人吃着魑姬送来的食物。
“你们不怕我在里边投毒吗?”魑姬完全没有想到她接过食物之后,都不曾检查一下,就吞咽了起来,不由得有些好奇,也想着她为什么可以这么大胆!
陶菀手抓着鸡腿,啃了几口之后,方才说话:“我还是相信你家主子,现在至少不会毒害我,当然我之所以吃得这么大胆,还是因为她说的一句话,莫让楚国皇帝带兵来犯,可想而知,她并没有想过我们死啊!至于会不会中毒,呵呵,那就随便了,反正我是饿了!”
楚风也没有说话,优雅地吃着面前的饭菜,他倒是有一阵犹豫,但听得魑姬如此一问,反倒放心下来,只是偶尔会搁下筷子,抬手插去陶菀嘴角的肉屑与饭粒。
她的回答,让魑姬微愣了下,却也没有再过多的好奇,只是坐在他们的面前,等着他们用完餐,然后将这些东西带走。明明是很普通的家常菜,可她真得吃得好香,大口大口的吃饭的样子,让她不惊有些羡慕,她们从来都被训练成知书达礼的样子,吃饭需要细嚼慢咽,不能有声音,要吃的适宜,说话不能太重,而且更不允许吃着饭还大声嚷嚷,而像陶菀这样子吃饭,她也有点想要尝试尝试。她也明白是自己被规矩束缚的太多,方才有这样的念头,但心里真得很渴望一试。
吃饱的感觉就是美好,陶菀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冲着魑姬笑笑:“替我们向你家主子说声谢谢。”
魑姬点点头。
接着好似想到什么,迟疑了会儿,欲言又止的模样,让陶菀二人互相看了眼,依旧还是由陶菀开口:“你有话要说?”
魑姬抿了下嘴唇,终于还是说出了口:“你们还是赶紧走吧,早点离开这儿,不然会离不开。至于你们要的东西在大和宝殿的后殿,那儿种植了许多。今夜皇帝会不在那儿。”
“你知道我们要的是什么?”陶菀不惊觉得奇怪,“你们究竟是谁?”
魑姬淡淡地说道:“现在还是不要知道为好,终有一日我们还是会再见,这一次我帮你们,你们欠我一个人情。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想我会问你们索取这个人情。”
陶菀嘴角抽动了下,这算是哪门子的事,这女人都没有和他们商量,就这么和他们说了,怎么可以说是他们欠她的人情呢!陶菀撇了撇嘴:“我不想欠人情,我也没有听见你说的话!”说着便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他听见了!”魑姬抬手指着楚风。
陶菀狠狠地瞪了一眼楚风:“你怎么可以不捂住耳朵呢!”
楚风温和的一笑:“菀儿,我们之前就已经欠他们人情了,她们只算我们一个人情已经是不错了。”
“好吧!”陶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松下自己的耳朵。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你主子应该不曾让你和我们这么说!”楚风说这句话的时候并非疑问,而是肯定。
陶菀惊讶地望着她,才这么一会儿功夫,这女人变化就这么快,也太让人惊讶了吧?难不成有啥阴谋?“你该不时想要陷害我们吧?”
魑姬点点头,但她应的是楚风的话:“我说了,我要你们的一个人情,这个人情对我很重要!所以我必须要问你们索取。”
陶菀很是不解,哪有人这么索取人情的呀,奇葩啊奇葩,不过也好,希望她说得是真得,不会让他们遇到麻烦。
夜明珠的照耀下,暗道内的情形很清楚,楚风细细地打量着魑姬,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之后,他方才开口说道:“可以,我们欠你一个人情,但这人情是否欠下还得看我们今夜是否能够取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魑姬点头:“凤栖山庄庄主果然不会做亏本的买卖,好,若是你们取走了,那么这人情条件就算是成立了,我相信以楚庄主的信誉,应该不会耍赖!”
既然楚风没其它意见了,那她也没有了,陶菀便也点点头:“我还是比较好奇,我们为何还会再见?”
魑姬苦笑了声:“因为我们是敌对的人。”
什么?敌人?陶菀立刻闪到楚风身边,盯着她看,这女人果然是奇葩,若说真是敌人,哪有人会这么帮助着敌人呢,还如此明确的告诉他们,她们是他们的敌人,只不过楚风他姑姑怎么会是他们的敌人呢?她又开始变得想不通了,但没准儿还真是,要不然她怎么会不愿意见楚风呢!
“你们已经杀了我妹妹了!”魑姬收拾好东西站起身子,淡淡地说道,“但我并不恨你们。记住,今夜拿了牧靡草立刻就走,快马加鞭的离开西域,能不停歇就别停下来!至于下一个地方,你们自己想办法安全度过,他已经在那儿等你们了。”
陶菀听得云里雾里,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瓜儿,她还真得想不通了,这是怎么回事,这女人好像知道他们所有的事儿,只是她说他们杀了她的妹妹,她妹妹是谁?而且他在那儿等你们,那他又是谁?迷惑的她不得不朝楚风投去询问的目光,哪想那楚风的双眸一直停留在魅姬的背上。
“希望你们能够拿取到所有的药草!”魑姬朝着前边走去,“我的名字是魑姬!”
魑姬?陶菀还是没想到,她再度朝着身边楚风投去询问的目光,顺便用手肘捅了捅楚风的腰:“喂!她的名字!”
楚风侧过头望着陶菀,淡淡地朝着她笑笑:“菀儿,有时候坏人也是好人呢,好人可能是坏人!”
“屁话!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她问东,他却答西,有毛病啊!
“你可还记得我们在禁断谷入口之前,杀了两个女人!”楚风平静地说这话,“有一个女人叫魅姬!”
“啊!”陶菀尖叫了起来,他的意思是……那,那,那女人口中的妹妹就是魅姬了,“那我们要不要听信她的话,今夜去取药呢?”
楚风笑着反问道:“你说呢?应该还有两个人,要魍娈,魉娈,这两个是男子!魑魅魍魉!魅已死!”
听着他们的名字好高深的感觉哟!不过也还真是,那魅姬的命特别大,只不过最后一次终于还是死在了他们的手中,这女人为祸的人太多,不死让人心有不安啊!
“楚风,我问你的是我们今夜究竟要不要去,不要再反问我!”陶菀愤愤地说道,“你呀就不能给个明确答案吗?”
“菀儿,你又开始依赖我了吗?”楚风的声音忽而变得异常的柔和,比那羊脂奶来得还有软,还要纯,让刚站起来的陶菀脚一虚,幸好即使的扶住了墙壁。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陶菀的心情果断的变差了,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楚风,她绝不依赖他,哼!陶菀用大拇指划了下自己的鼻子,反正听着他的话,十有八九会出事!
而且这货太笨了!都是男要保护的女的,为何她感觉到都是自己在他为危难的时候在保护着他呢!哎,这男人没用啊!她怎么让这么没用的男人跟着她呢!小白同学,我想你,要是你来了,没准儿我们已经拿到了三种草药了,哪像现在这么悲哀的只留下一种草药。
“楚风,你说我们要救那慧伦公主不?”陶菀蹲下身子,双手托着下巴,“她可是看上你了!”
“你决定!”楚风还是将答案原封不动地抛回给陶菀,“一切都由娘子做决定,为夫只实行。”
“切!”陶菀丢给他一个卫生眼,“只是我们该怎么救它呢?”
楚风笑着说道:“你是要救她了?”
“嗯!”陶菀点点头,毕竟那公主其实也不是很坏,只不过一时被人给利用了感情,希望她能够悔悟!
“你之前不是已经告诉她了怎么自救的方法了吗?‘置之死地而后生!’”
陶菀眉毛微微一挑:“我那时候随口乱揪的!”她边说边拉了拉自己的头发,“只不过是想唬唬她,让她觉得自己看起来很高深!”
听着她的话,楚风不惊觉得好笑,他是有心栽花花不开,而她则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她随便说说的一句话就是活下去的方法。
“菀儿,你果真是很高深啊!”
陶菀得意的笑笑:“那是!承蒙楚庄主的夸奖!”说着还不忘拱手揖礼!
楚风凝望着她的双眸,轻声吐言:“菀儿,那你说说什么时候,一切都会平静下来?”
她又不是算命师,也不是占卜师,怎么知道这个答案,她思考了许久,方才开口:“心静则一切平静,心乱所遇之事则乱!”她认为自己这话说得还是颇有哲理,不由得沾沾自喜。
“你呀!”楚风宠溺地说道,“不过还的确可说是哲理!只是,这世间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到这心平静呢?”
“有啊,很多!”他的话音刚落,陶菀立刻接过话茬,“死人的心就是平静的呀,心都不跳了,那就是世上最为平静的了!”
“嗯!”楚风应了声,是啊,死人的心早就静了,可偏偏他们这些活人还在为他们不甘,想着为他们报仇,从来成了冤冤相报何时了!
其实当初他就该停手了,只是母妃的死,当真是让他难受,他其实从一开始最恨的人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上,要不是他将他们逐出宫中,他们又怎会去寄国,又怎会目睹到那皇后的惨死,又怎么被人疯狂的追杀。只不过当初他还是少算了一样,这一切都是有人给他们铺好的道路,而他们就在望着这道路上行走。
至于那背后的人是谁,那自称是他姑姑的女人也许逃脱不了这其中的关系吧?或许有些东西需要从当年的叛变开始,也就是从那皇帝老儿登基之后开始。
十多年,二十多年,也许该有三十多年。
这一场阴谋有三十多年吗?若真当是,他们要得只是楚国的位置?还是野心已经真得膨胀到要这个天下?
“楚风,你是在想些什么?”陶菀见他许久没有吭声,忽而憋得有点慌。
“我在想这天下对于一些人来说,诱惑是不是真得很大!”
“这种事还要想吗?”陶菀鄙视地瞧了眼楚风,“那么高的位置当然会有人想要了,虽说这高处不胜寒,但还是有那么一两个变态想要去感受感受!”
“嗯!”楚风应了声,“那么女人呢?女人会想要这个位置不?”
陶菀嘟着嘴巴思考了下,随后重重的点点头:“要是我,我肯定要!我只要那个位置,但一切事物让别人帮我处理,我吃喝玩乐就行!况乎那个位置太有钱了,花都花不完,我怎会不要呢!”
就在这时候,一阵脚步声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陶菀还想说话的时候,被楚风捂住了嘴巴,他附在她的耳边说道:“我们还是退出去,来的人不是魑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