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又过了几天,百草阁安静的很,也没有外人来骚扰,段寒芜知道,自己这辈子都被纪长情软禁起来了。她时常坐在贵妃榻上木讷的看着窗外,不知怎的,总觉得自己遗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面容一片灰暗。
“娘娘,吃点东西吧。”珍珠端了一盘子点心过来,她手艺倒是没有退步,笑着将东西放在桌子上,“这几天娘娘都没什么胃口,就算不顾及自己也要顾及一下肚子里的小娃娃啊。”
段寒芜回过神,抬眼看了看珍珠,没说什么反对的话,直接凑过去捏起一块放在嘴里吃着,“珍珠的手艺还是那么好,许久没吃你做的东西,倒是让我有些怀念了。”
“娘娘还记得珍珠做东西的味道吗?”珍珠有些欣喜,大大的眼睛都闪着晶亮的光芒,她拄着自己下巴,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段寒芜,“那娘娘记得自己教给珍珠的第一个点心是什么吗?珍珠是因为什么才开始跟娘娘做点心的呢?”
段寒芜闻言皱皱眉,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了珍珠一眼,“好端端的你问这些做什么?”
“珍珠担心娘娘忘了咱们之间的回忆嘛!”珍珠立刻过去撒娇一般的晃悠着段寒芜的胳膊,满脸的小姑娘的模样,还不忘记天真的撅撅嘴,“难道娘娘你忘记了吗?”
段寒芜嗤笑一声,也许只有珍珠在旁边的时候她才稍微有点快乐,她想了想便说道,“我自然还是记得,我教你的第一个点心应该是之前为太后做的那个凉糕,对不对?因着夏季可以当做解暑的东西,表面也是晶莹剔透,所以你便缠着我要学,我说的可对?”
珍珠一愣,她有些惊讶,嘴里呐呐的说着。“奇怪、、、明明什么都记得,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在那叽里咕噜说什么呢?”段寒芜瞧着珍珠皱起的小包子脸,有一瞬间的哭笑不得,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背着我在那算计什么呢?”
珍珠闻言赶紧摇摇头,“哪有啊娘娘,珍珠可不敢背着娘娘盘算什么!”她傻兮兮的一笑,突然想到什么,“娘娘,我们要一直在这里呆着吗?直到生下小皇子为止?不如娘娘还是跟皇上服个软吧,这样呆在这里早晚会闷死的。”
“服软?你之前没听到纪长情说的吗?他恨不得要立刻杀了我。试问这样的男人,你如何去跟他服软?”段寒芜闻言冷淡的一笑,表情和刚才完全不同。
珍珠皱皱眉,试探性的问道,“那之前娘娘也是有意想要刺杀皇上的吗?没有其他的想法?那对谷主呢?娘娘是怎么看待的?”
“珍珠,你今日的话有些多。”段寒芜不耐烦的看了珍珠一眼,眼底再次浮现出珍珠熟悉的暴虐之气。她觉得心口有些不顺,立刻站起身,“我有些闷,去院子里走走,你别跟着我。”丢下这句话,一身蛋清蓝色衣衫的段寒芜便抬步走了出去。
珍珠愣愣的坐在原地,不解的看看段寒芜远去的背影,“谷主到底给娘娘下了什么药,为什么娘娘的性子变化这么快?”
这边,段寒芜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就在庭院里胡乱走走,因着庭院外面有守卫,她根本就无法踏出百草阁一步。春季的夜晚还是有些微凉,她冷的不由浑身打了个哆嗦,便在院子里踱步。抬头看看,天边一轮圆月高高挂着,散着淡淡的银色光辉。段寒芜干脆找了个凳子安静的坐在那,抬头看看,浑然不觉自己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忽然一阵紧致从心口传过来,她不耐的捂住自己的心,秀眉也紧紧皱在一起,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段寒芜脸色便是苍白一片,痛苦的容颜都有些狰狞。突然的,她眸子闪着一片奇异的光芒,嘴角带着嗜血的笑意,抬眼看看天边的月光,竟然觉得分外碍眼,她左右看看侍卫,足尖轻踮,一袭蓝色身影转瞬间像是鬼魅一般的消失在庭院里,快的不可思议。
“娘娘、、、”珍珠想着天气很冷,想着要给段寒芜披一件衣服,刚出来就看到那抹身影快速离开,珍珠心头一跳,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她想也不想的便要冲出去。刚想跑就被门口守卫给拦住,珍珠慌慌张张的开口,“快去禀告皇上,说我有大事要禀告!快去啊!若是晚了皇上摘了你们的脑袋我可不管!”
侍卫们对视一眼,都没说话,不知道要不要相信珍珠的话。
珍珠急了,“你们去告诉皇上说是我说的,他会相信的!快去啊!晚了就是人命关天了!”珍珠焦急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侍卫面面相觑,终于还是决定带着珍珠去找纪长情。珍珠赶紧感激的道谢,快步的拉着侍卫朝养心殿跑过去。
西宫一直处于极其偏僻的地方,这里除了竹子之外就没有其他的景物了。段寒芜摇曳着长长的裙摆,目光来来回回的在周围搜索着,要甩掉那些守卫简直是太简单,她嘴角上扬,在心底不断重复着“杀了连翘”的话语,脑袋里弥漫着这一段话,眼睛也跟着赤红起来。她眼睛只是懒散的瞄了一眼那边的嫩竹,眉头只是稍微颦蹙了一下,想也不想的就飞身进去。
她慢悠悠的在庭院里走,眼睛突然看到那一抹银白色的身影,当下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尖刀,她脚步慢慢的朝那边人过去。
“谁!”连翘察觉到身边有异,转身抬头便是看到一身淡蓝色裙装的段寒芜冷笑的看着自己,她的笑容让连翘不由的有些恐慌。连翘此番正在烧纸,火盆慢慢的上扬着属于自己的热度,在夜晚中闪着诡异的光。连翘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漠视的看着段寒芜,“我当是谁,原来是咱们尊贵的贤妃娘娘,怎么,不好好在你的宫殿里安胎,来西宫看我吗?”
段寒芜没说话,只是目光盯着连翘,嘴角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难道连和我说话也不愿了吗?既然这样的话,何必来看我呢?”连翘冷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之前不就是想要利用我除掉离弦吗?现在目的达到了,怎么反而不对我解释些什么吗?”
段寒芜面色带着一阵阵的寒气,突然魅惑的说道,“有什么可解释的?你们都该死,能为我所用难道不是你们的荣幸吗?”
“你这是什么话?”连翘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段寒芜,突然看到她表情变得很诡异,有些后怕的往后缩了几下,“你现在想要做什么?你让我的办的事不是已经办到了吗?你不应该再为难我的家人了,段寒芜,你应该说道做到!”
段寒芜闻言,桀桀的一笑,慢慢的走过去,突然亮出自己手里的尖刀,在月光下闪着独属于冷兵器的光芒。她漫不经心的将手指在尖刀上滑了一下,立刻指尖便有血从里面沁出,她目光幽深的看着手指尖上血迹,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意犹未尽的闪着光的眸子笔直的看着连翘,“我说过的,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难道你以为你害了我那么多,我会放过你吗?连翘,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你、、、你要做什么?”生死边缘,没有人会不怕,她惊慌的后腿几步,脚边摆着的火盆都差点被她踢倒。连翘眸子里闪着恐惧的光,她第一次觉得段寒芜是这么可怕,“你不可以这么做!难道你不怕皇上最后找你兴师问罪吗?”
段寒芜唇瓣一弯,握着尖刀还是一步步的靠近她,“离弦都能被我杀死,你觉得还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啊,忘了告诉你,纪长情也被我刺伤了,若是可以,我想直接杀了他。其实这样也不错,最起码可以让你们在阴曹地府做一对鬼鸳鸯,是不是?”
“段寒芜,你疯了!”连翘失声尖叫着,“来人啊!来人啊!这有个疯子,有个疯子啊!”
段寒芜嘴角依旧是那股笑意,好不犹豫的过去捏着尖刀便朝着连翘刺过去,身法诡异,快的让人看不到痕迹。没练过功夫的连翘哪里是段寒芜的对手,力气也没有她大,只是一瞬间的功夫,连翘便给段寒芜扯住了头发,她吃痛的痛呼出声,突然觉得自己的头皮都要让段寒芜给揪掉一片了。她含着眼泪,微微斜着脑袋的看着段寒芜,“你就是个疯子!想要的你都得到了,还有什么是你不满意的?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不依不饶?”
“刚才不是说了死人的嘴巴是最安全的吗?”段寒芜凑到连翘耳边低声说着,“啊,你知道当初我是怎么被他们对待的吗?那些男人拿鞭子生生的将我脸抽花了,都是血,都是血,你能想象的到吗?”说着她用尖刀背面在连翘脸上轻轻的拍了拍。
连翘内心已经是恐惧到了极点,“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要是想杀我的话就直接给我个痛快好不好?为何要一直这么折磨我呢?”连翘崩溃的哭着,“我知道,我知道过去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是想杀就快点好不好?”
“我怎么能让你这么快乐的就死呢?”段寒芜摇了摇头,眼睛里都是兴奋,她妖娆万分的冲已经脸色惨白的连翘眨眼,“我们不是好姐妹吗?是你说的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怎么到了这就不同意了呢?你应该好好体会一下我当时的苦痛,对不对?”段寒芜说完这句话,手上便用了力气,毫不犹豫的捏着刀在连翘光滑的脸蛋上划了一刀。立刻,便有血丝冒了出来,看到血,段寒芜更加兴奋了,脑中似乎有一道声音一直在叫嚣着,毁了她!毁了她!段寒芜眸子里的兴奋越来越浓烈,她手上的动作根本停不下来,只是几分钟便生生的将连翘好好的一张脸给毁了。
连翘失神尖叫着,只是这里是冷宫,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这里的状况。她歇斯底里的狂叫,眼圈的泪水大颗大颗的滚落出来,眼泪沾染着伤口带着刺激的疼痛,她眼睛整个的都眯起来,恨不得立刻死在段寒芜手上,“求求你,求求你给我一个痛快把!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了、、、”
“你怕什么?我还没有叫好几个男人来享用你呢!竟然这么点痛苦就受不了了?”段寒芜收起自己的笑脸,伸手扯着连翘的头发,将她拉起来和自己对视,段寒芜眸子里涌现的是毁天灭地的恨意,恨不得直接将面前的女人撕成碎片。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手起刀落,毫不犹豫的一刀捅进连翘的肩膀,只听到一声闷哼,连翘像是败落的风筝,直接瘫倒在地上起不来。段寒芜意犹未尽的看着面前自己精心雕琢的作品,邪肆的笑着,“我不会让你就这么简单的死了的,你欠我的,还没还完!”说着她扬手便要再刺一刀,突然一股内力笔直的冲过来,将段寒芜手心里的尖刀给打落。段寒芜手腕吃痛,来不及回头便被一股凌厉的掌风给震的倒在了地上。
“混账,你在做什么!”来人宛然就是纪长情,身边还跟着瑟瑟发抖的珍珠,她不敢相信面前的事都是段寒芜做的,那个女人坐在血泊里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魔鬼,脸颊上甚至还带着丝丝鲜血,妖娆的脸此刻看上去异常的骇人。
段寒芜皱眉,伸手抚了抚自己的手腕,抬头看着来人,见到纪长情身边的珍珠之时,却是了然,当下妖媚的笑着,“没想到珍珠也跟随我们英明神武的皇帝大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