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寒芜睁着眼睛,眸子泛着清冷的波光,转了转酸涩的眼球,勉强的看了看面前的男子,才弯弯唇瓣,“嫔妾没事,劳烦皇上您关心了。”

纪长情有一瞬间的晃神,面前的女子看他的眼神为什么会带着幽怨,很快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谦恭和柔和,仿佛刚才他看到的一瞬间都不曾发生。纪长情摇摇脑袋,伸手握住段寒芜冰冷的指尖,紧紧皱起眉,“你的手怎的这么冷,虽是夏季,也不能这样冰凉。”

段寒芜笑着摇摇头,“嫔妾自小身子便如此,吃了一堆补药也无济于事。”说着她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皇上,嫔妾累了,棋改日再继续吧。”

“好,你说什么朕都答应你。”纪长情眉眼含笑,伸手摸摸段寒芜的额头,“既然这样的话,你就好好休息,朕去御书房了,晚些再来看你,可好?”

段寒芜虚弱的点点头,满脸的乖顺模样。

纪长情盯着她半晌,忽然俯身在她额头轻吻了一下,蜻蜓点水,很快便旋身离开,走的潇洒。

见到那抹白色身影离开,段寒芜唇边的笑意慢慢的收起来,目光冰冷的看着纪长情离开的方向。采薇见纪长情离开,赶紧推门跑进来,看到床榻上女子满脸苍白的模样,心疼的过去握住她的手,“主子,身子好些了吗?可是哪里觉得不舒服?”

“无事。”段寒芜声音透着一股子的凉意,眼睛瞄了瞄一边的盆,勾起唇角笑笑,“采薇,去给我弄条湿布巾来。”

“是。”采薇先是一愣,便点点头,走过去给段寒芜拧了一块布巾。

段寒芜眸子寒气弥漫,接过采薇手上的布巾,便像是着了魔一般的疯狂擦着自己的额头。想到之前那个男人在自己额头上留下的痕迹,一股恶心感油然而生,段寒芜眸子通红,绝美的脸颊都跟着扭曲了,手上的力道不断加大,疯狂用力的搓着额头的肌肤,很快便红肿一片。

“主子!”采薇见状,惊叫了一句,赶紧过去制止段寒芜手上的动作,“您这是要做什么啊?都擦红了!”

段寒芜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力气,一把推开采薇的钳制,捏着布巾继续擦拭,口中不断的呢喃着,“好恶心,好恶心,那个男人留下的痕迹,好恶心!”

采薇冷不防的被推倒在地上,她不明所以的看着面前的段寒芜反反复复的蹭同一个地方,突然明白了什么,也不过去阻拦,默然的站在原地看着段寒芜。

过了好一会儿,段寒芜额头已经被擦红了一大片,像是一块胎记一般,但却丝毫不影响面前女子的美感。她随手丢下手里的布巾,眸子冷冽的看着窗外,突然站起身子,“采薇,给我换一套衣服,咱们应该去看看玺嫔了。”

采薇愣愣的点头,“好。”

自从上次纪长情来落英殿之后,便再也没有来看过玺嫔,她整日打扮的光鲜亮丽,期待着纪长情能来看自己,期间侍卫来找过自己无数次,都被玺嫔乱棍打出去了。

“娘娘,吃点水果吧,对女子的皮肤最好了。”身边的侍婢端着一盘子的荔枝走过来,恭敬的放在一边。

玺嫔目光闪烁,“小慧,你说说看,皇上怎么这么久了还是没来看本宫呢?”

小慧一愣,连忙讨好的说道,“皇上日理万机,肯定不是一直有时间的,也许是忙着国事把娘娘您给忘记了呢!等到皇上忙完了,一定会来看娘娘的!”

玺嫔拄着下巴,懒洋洋的伸手拿了一颗荔枝,涂着蔻丹的指甲慢慢的剥开,放进口中一个,“这荔枝倒是不错,只可惜没有和本宫一起品尝的人。”

“嫔妾和娘娘一起品尝如何?”突然一道娇媚温柔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

玺嫔一愣,抬眼便看到穿着一身水粉色宫装的段寒芜姗姗走来,像是一朵娇弱纤美的芙蓉花,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难以掩饰的媚态,白皙可人的脸颊上,嵌着一双幽深幽深的眸子,只是额头稍微有些红肿,看起来有些违和感,却丝毫不影响面前人的美丽。

“是你?”玺嫔捏着荔枝的手稍微一颤,没有多余的表情,随后便威严的看着身边的小慧,“来人了怎么不通报一声?”

段寒芜闻言,几步走过去解释道,“玺嫔娘娘莫要怪罪,是嫔妾想着给娘娘一个惊喜,便求着不许他们禀报的,毕竟都是些奴才,哪有什么资格能拦着主子呢?”说着段寒芜绕过玺嫔,走到一边坐下,眼睛瞧见那一颗颗饱满的荔枝,索性拿过一个,自顾自的剥开,放在红唇里,咀嚼片刻才娇媚的笑道,“果真是好荔枝,味道就是不一样。玺嫔娘娘真是好口福,竟然还有这么美味的荔枝来品品,反倒是嫔妾什么都没有呢!”

玺嫔拧着眉心,对着身边的小慧使了个眼神。小慧会意,对着两人福了福身子便离开,还体贴的关上门。玺嫔看到段寒芜身边的采薇时,皱起眉头。

段寒芜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摆摆手,“采薇是自己人,不需要屏退。”

“既然这样的话,你就不要和本宫拐弯抹角的了,直接说明你的来意吧,段寒芜。”玺嫔声音幽幽,眼睛却是有些慌张。

段寒芜闻言,掩唇一笑,“玺嫔娘娘当真是很直接,嫔妾就是喜欢娘娘的这个性格。”

“够了,段寒芜,有什么要求你直接说就好了,不要和我说那些没有用的话。”玺嫔突然暴怒的打断段寒芜的话,“我真是讨厌你现在这个样子。”

段寒芜不可置否的耸耸肩,“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不和你装了。”说完这话,段寒芜便恢复了原本清冷孤傲的模样,眸子迸射出滚滚寒气,漫不经心的捏着一颗荔枝,抬眼冷淡的说道:“我说过的,下次来找你是我入宫为妃的时候,这不就来看看你么。”

“你会有那么好心?”玺嫔警惕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我早就知道你会回到后宫了,说说看,你要我帮你什么?”

段寒芜冷淡的勾起唇角,“自然是姐妹同心,其利断金。”

“你不要在那里说些我听不懂的话,直接摆明了说就好。何必含沙射影的告诉我呢?”玺嫔最讨厌段寒芜现在这样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见到就不舒服。

段寒芜挑挑眉,“我回来的目的不是一早就告诉过你吗?”

玺嫔一愣,眼睛稍微转了转,“你是为了连妃?”

“不错。”段寒芜颔首,“的确是为了连妃回来,那个女人你不是也很讨厌吗?不妨跟我联手把她拉下来可好?这样对你百利而无一害,是个不错的买卖。”

玺嫔像是看怪物一般的看段寒芜,“你是不是疯了?那连妃可是你自己亲手救出来的,现在竟然要毁了她?我倒是很好奇,那个女人是哪里惹怒你了?竟然要对她动手。”

“这个和你没关系。”段寒芜语气突然冷淡下来,“知道的少对你比较好,你最好不要问。”

“那好,不问便不问。”玺嫔应了一句,随后有些好奇的打量着段寒芜,“你看来这次出宫倒是经历了不少,竟然变成这副模样回来了,倒真是让我比较意外。”

段寒芜没说话,只是警告的看了玺嫔一眼。

“好好好,我不好奇你的事,可以吧?做什么用那股眼神看我。”玺嫔突然紧张起来,“你答应过我的,不会把我的事宣扬出去,不要食言。”

段寒芜轻蔑的看了面前的女人一眼,挑眉的开口,“你当我是连翘那个女人吗?”

玺嫔听到她这样说,便放心了。不知怎的,虽然讨厌这个女人,但不得不说,这个女人是让自己打心眼里信任的人,也说不出是怎么回事。她复杂的看着段寒芜,“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你宫里找出来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探入到连翘那边去,争取时间长一些,等到时机,里应外合,一举歼灭那个女人。”段寒芜说这句话的时候,满眼都是恨,仿佛是一团焰火要将面前的人燃烧殆尽一般。

玺嫔有些发愣,“为何是我宫里出人?”还顺带着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的疑惑。

“不然我这里出人吗?你就不怕最后我将你卖了?”段寒芜原本还是默然的神情,听到玺嫔疑问的话,瞬间破功,失笑的开口,旋即正色道,“我入宫时间不长,从前的亲信都没有几个,思来想去,还是这件事交给你比较妥切。”

玺嫔闻言点点头,“那好,我便派过去一个人监视着玺嫔的动作,有了消息我一定告诉你。”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一点都不能跟我说说吗?”

段寒芜轻轻一笑,旋即站起身子,走到玺嫔身边,稍微弯腰,露出大片的脖颈,白皙可人,像是上好的绸缎。她轻轻浅浅的开口,“我下一步,就是慢慢的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拿掉。”

“什么!”玺嫔瞬间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那么惊讶的表情做什么?”段寒芜满不在意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双手交叠,抬头盯着对面震惊的玺嫔,“这件事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啊,做的那么得心应手。”

玺嫔知道段寒芜这是旧事重提,挖苦自己来了。她苦笑着摇摇脑袋,“咱们这两个的性质不一样,毕竟这个不是她自愿的,我是自愿的。”

“有何不同?”段寒芜失笑,“同样都是那孩子做筹码,为何她连翘的孩子就是娇生惯养,我的孩子就要被质疑?”段寒芜声音冷淡,脸上宛然没有了温度。

玺嫔第一次见到这个眼神的段寒芜,面如死灰,仿佛天地间的一切在她眼底都不重要了。她半天幽幽的叹了口气,“看你这个样子,我自己倒是庆幸我自己没有得罪你,不然指不定现在是什么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