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段寒芜安静的坐在窗台边缘摆弄着手里的绣线,似乎从之前怀着孩子的时候开始,就养成了喜欢给小孩子做衣服的习惯。此刻小腹处空空的,她便开始沉迷于绣花女红,伸手便一针一线的开始绣起了玉兰花。

窗口,一道黑影突然出现,身穿夜行衣的站在那里,瞧着面前女子恬静的绣着绣面,生怕吓到了她一样。

“来了啊。”段寒芜头也不抬就知道是谁。

龙傲一阵错愕,刚刚想要怜香惜玉的心情顿时被段寒芜冷淡生硬的态度给驱赶的干干净净。他恢复成原来的流氓样子,贼兮兮的凑到段寒芜耳边低低开口,“段姑娘,我不在的日子可有人欺负你?要不要我去给你报仇?”

段寒芜懒洋洋的瞥了龙傲一眼,颇为不在意的丢下手里的绣面,一个旋身便站起来走到床榻边,翘着腿的坐在那里,盯着龙傲,“亭池交托你做的事,可是都做好了?”

“那是自然,我龙傲做事自然什么都不在话下。”龙傲骄傲的拍拍自己的胸脯,“不过段姑娘你当真是是想好了吗?原计划就快要被你打乱了。”

段寒芜微微一笑,“无妨,我只是觉得好玩,便突然改了主意。与其在连翘身边打转,倒不如一开始就杀一个措手不及来的好。”

龙傲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其他的,“那好,我这便去给段姑娘你寻一个丫头。”

“龙傲。”段寒芜叫住转身欲走的龙傲,“我要的是心腹,你好好帮着我挑选一下。”

龙傲帅气的回头一笑,当然是自认为的帅气。他弯弯唇,“段姑娘放心,我暗影阁下的女子,都是守口如瓶的女人,不会像墙头草的。”

“恩。”段寒芜闻言点点头,便看着龙傲身形一跃,消失在眼前。她拄着下巴靠在那里,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游戏似乎是越来越好玩了呢,让她不由的开始有些期待了。

第二日,照例,段寒芜习惯性的中午起来,每日的早餐都是从御膳房取来的,她身边没有什么体己的丫鬟,便去了掌事嬷嬷那边说道了一下。不稍一会儿的功夫,掌事嬷嬷便带着一个模样清秀的宫女来到段寒芜身边,宫女眉眼弯弯,长的娇俏可人,先是给段寒芜行了个礼,才颇为恭敬的开口,“小主安好,奴婢采薇给小主请安了。”

“起来吧。”段寒芜稍微一抬手,下意识的打量着面前这个叫采薇的宫女,“模样倒是长的很清秀。眉妩这边多谢嬷嬷了。”

“小主这是说的哪里话,给小主办事是老奴的福气啊!”掌事嬷嬷很喜欢这个面容绝美的女子,礼仪数她做的最好,当下也对段寒芜谦卑恭敬。

段寒芜只是笑了笑,没说多余的话,便给了采薇一个眼神,带着她走回自己的寝殿。

进了房门,段寒芜便收起了自己之前的笑脸,还不等她说话,采薇便一个箭步冲过来给段寒芜行了个礼,“小主安康,堂主已经把相关事宜告诉采薇了,采薇一定竭尽全力帮助小主。”

“恩,倒是个乖巧玲珑的。”段寒芜满意的一笑,说着她眉头一阵舒展,“对了,现在就需要你帮个忙,换上我的衣服安安稳稳的在这里呆着,我有事出去一次。”

采薇什么话都没问,只是点头,二话不说就开始换衣服。

段寒芜对于采薇言听计从这一点是分外满意的,她笑了笑,便褪去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转而换上采薇身上的宫女服侍。做好了这些,给采薇打了个手势便抬步离开。

段寒芜一个人在皇宫里悠悠荡荡,生怕被人认出自己这张陌生的脸。她左右看看,想到玺嫔已经搬到落英殿去,她对皇宫的路线了如指掌,自然可以很快的就找到落英殿,走到门口,想也不想的便走了进去。

“等等,你是哪个宫里做事的?像个没头苍蝇似的闯进来做什么?”门口看守的小太监掐着纤细的嗓子扬声问了一句。

段寒芜脚步一顿,含笑的转头对着小太监开口,“这位公公,奴婢是养心殿的宫女,新来的,第一次被皇上派来,有些陌生也是正常,皇上派奴婢来给玺嫔娘娘传个话,请公公通融一下。”段寒芜说着便靠近小太监,悄无声息的在他手心里塞了一锭银子,还不忘记对着他眨眨眼。

小太监正眼看了看段寒芜,顿时一怔,面前这个小宫女果真是长的太标致了些。小太监掂了掂自己手里的银子,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那好吧,你进去吧,娘娘在睡觉,你手脚放轻一点。”

“好的,多谢公公。”段寒芜礼貌的点点头,才笑着迈步走进去。

不得不说,落英殿比起之前玺嫔住的地方要大很多,不过和飞凤阁比起来倒是差了不少。段寒芜突然被自己脑子的想法给震惊了一下,她失笑的摇摇头,都什么时候了,她竟然还天真的以为飞凤阁是她自己的,只怕现在那个曾经属于自己的地方被什么人占据了吧。

她这边慢悠悠的走进去,还不忘记四处看看风景。一路问了几个小宫女,她都是佯装成新来落英殿的样子,唯唯诺诺的四处塞银子,倒真是一路畅通。慢慢的,她来到了玺嫔住着的厢房,抬眼瞧了瞧,便勾起唇角一笑。

她还记得,玺嫔欠着她一个人情,是时候还了吧。

想也不想的,段寒芜便推开门,还没等人进去,一个枕头便飞了过去,段寒芜下意识的偏头一躲,险些被枕头砸到。只听得屋内传来一阵尖锐的女声,“出去出去出去,不是告诉你了吗?不要再来找我了!我要一心一意的服侍皇上,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段寒芜疑惑的眨眨眼,脚步顿在那里,忽而耳边传来一道温润的男声,“玺儿,你如何能就这么割舍我?难道忘记之前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吗?”

段寒芜一阵错愕,站在门口一动也不敢动。

“你不要再说了,都说了不让你来找我了,难道你是疯了吗?”玺嫔的声音逐渐扩大,“过去的事就这么忘了不好吗?我不是给你一笔银子让你远走高飞了吗?不必在皇宫做侍卫,去皇宫外面大展宏图,这样不好吗?为何你一定就要这么缠着我呢?”玺嫔捂着脑袋声嘶力竭。

男子看着玺嫔疯狂的样子,眼底闪着一阵失落,“你不是告诉过我,要我好好的守着你吗?你不是说过等到风头一过便会想方设法的和我一起出宫的吗?怎么现在都不作数了?孩子呢?我们失去的孩子你都忘了吗?”

不提起孩子还好,提起孩子,玺嫔更加崩溃,“够了,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你说话!你以后不许出现在我面前,不然不要怪我杀了你!”

“玺儿,你变了。”男子声音变得有些低落,“是因为皇上又重新宠幸你了吗?”男子手指紧紧握成拳头的样子,眸子却颇为无奈。

玺嫔咬着唇瓣,脸色一变惨白,最后费尽全力的丢出最后一个枕头,“你滚!你给我滚!若是因为你害死我,我死了绝对不饶你!”

男子失望的看着面前像是疯子一样的玺嫔,“玺儿,我不相信你是这样的人,我等你,一直都等着你。”说完这句话,男子旋身离开。

段寒芜一惊,迅速的推出去,辗转走到树边的草丛处蹲下身子,用草盖住全身,生怕被男子发现。

很快的,瞧见男子一身侍卫装扮离开之后,段寒芜才安稳的从草丛里走出来,刚才她就看了个遍,大概记住男子的相貌之后,她才幽幽的推门走了进去,唇瓣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

屋内,玺嫔浑身都没了力气,她颓败的倒在床榻上,泪珠一串串的留下来。为什么,为什么那个男人就是不肯放过她呢?她只是深宫寂寞才几次和他在一起的啊?那些话都是乱说的,如今到了可以一步登天的地位,叫她怎么能轻易放下。

“谁?”玺嫔察觉到有人靠近,警惕的眯起眼睛,瞬间恢复了那个凌厉万分的女人。

段寒芜低低一笑,慢慢的靠近玺嫔,“玺嫔娘娘,是奴婢。”

玺嫔听到女声,才稍微镇定下来,懒洋洋的靠着床榻边,淡淡吩咐了一句,“把本宫丢出去的枕头都扔了,看着就心烦。”

“是。”段寒芜微微欠了欠身,却走到门口将枕头都捡了回来,还走到玺嫔身边轻轻放下。

玺嫔见状,有些愠怒,“本宫刚才说过的话难道你听不见吗?耳朵聋了还是怎么着?叫你把枕头扔掉!”说完,玺嫔恼火的抬眼,便撞入段寒芜毫无波澜的一双眸子,几乎是下意识的,玺嫔迅速向后退了几下,打量着身前的段寒芜,“你是何人?我落英殿没有你这样的丫头。”

段寒芜闻言,清幽的一笑,自顾自的把枕头丢在玺嫔身边,淡漠的开口,“娘娘说笑了,好歹这枕头也跟了娘娘许久,也是有了感情的。更何况,娘娘可是和侍卫在上面留下痕迹了的,这么轻易就抹杀了,可不好啊!”

“你到底是谁!”玺嫔大骇,盯着段寒芜的眼神已经浮现了阵阵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