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你们怎么不说话?”段寒芜依旧是对着镜子,看着镜子里芬芳如花的脸孔,她轻轻眨眨眼,镜子里的人也跟着眨眼,白皙可人的脸颊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许鸠合张了张唇,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身边的于亭池眸子闪烁了一下,才走到段寒芜是身边开口,“寒芜,你先听我说,不要激动,好吗?”

段寒芜闻言,疑惑的抬起头,不解的皱眉,“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有什么激动的?”

于亭池听见这话,才轻柔道,“给你双眼的人原本没有找到,不过有个人自告奋勇的要把眼睛给你,所以鸠合就、、、”

“等下。”段寒芜眸子瞬间瞪大,一张俏脸瞬间惨白无比,不可置信的开口,“你说的人不会是、、、、”

于亭池没说话,只是低下脑袋看地面。

“不会的,你骗我!冷肃怎么会这么傻!”段寒芜瞬间激动地站起来,却忘记自己腿脚还没有好利索,一个踉跄的趴在床榻边,她情绪激动的再站起来捏住许鸠合的肩膀,目眦欲裂,“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冷肃他怎么样了?在哪里?我要去见他!”

许鸠合心疼这样子的段寒芜,儒雅的脸上满是沉痛,“冷公子他不想见你,他现在在我给她的屋子里住的很好,希望你可以幸福的活下去。”

“够了!”段寒芜盛怒的打断许鸠合接下来要说的话,眸子泛着阴冷的光芒,宛若是恶罗王在世,很难想象出强大的杀气是从面前这个女子周身散发出来的。她眸子都跟着微微泛红,唇角带着嗜血的笑意,“我只问你,冷肃在哪,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废话。”

“寒芜。”于亭池见到许鸠合一脸受伤,忍不住伸手拉了拉面前女子的手,段寒芜冷淡的将眼神转移到于亭池身上,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依旧是冷峻的盯着许鸠合。

末了,许鸠合还是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终究还是要见他的,出了门往右转,穿过树林看到的房子,冷公子就在那里,你过去吧。”

段寒芜颔首,一句话也没说,外衣也没来得及穿,就快步走了出去。因着许鸠合给她调理过身子,整个人都萦绕着健康光辉,她毫不迟疑,冲着树林那边跑过去。

一路上都畅通无阻,不得不说,医仙谷的环境还是很好,最适合养伤。段寒芜想着冷肃,心里便一紧,脚下的步子更加快了。还没走出树林,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阵阵悦耳的笛音,带着轻快和闲适。段寒芜一愣,脚步不由的放缓,慢慢的抬手推开面前挡着的树叶,才慢慢的走了过去。

出了树林,果真看到一处房子,亭台楼阁一应俱全,房子前面摆放着石桌,一个白衣翩翩的男子背对着段寒芜坐在那里,手执一根白玉笛,墨发随着清风飞扬,隐约的可以看到他指尖翻飞,在玉笛上快速的移动。段寒芜步子停在那里,静默的盯着那个男子,似是不忍心打断那个男子的笛音。

一曲终了,她才抬步慢悠悠的走过去。

“是来换药的吗?那就过来吧,这些日子有劳你了。”一股清润的声音传过来,宛若笛音那般通透清脆。

段寒芜走过去,伸手捂住唇瓣,等到走到男子身边,才看到面前的男子脸色苍白,双眼笔直的看着前方一点,头也跟着微微侧过来,唇瓣带着点点青紫,那双冷冽的眼睛再也看不到他淡漠的光芒,相反的多了一分木讷之意。手指摸索在手上的白玉笛之上,唇瓣轻轻一弯,“怎么不说话了?”

段寒芜唇瓣颤抖了片刻,晶亮的眸子里流出滚滚热泪,抬手摸了摸面前男子的脸,看到他错愕的神情,鼻子尖酸酸的,“冷肃、、、、”

冷肃听到这声音,身子不由的一颤,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你果真还是来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段寒芜呜咽出口,“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眼睛给我?你是无辜的,难道不难过不伤心的吗?”

冷肃闻言微微一笑,不见从前那股冷冽之势,“无辜吗?卷入进来又有谁是无辜的?这双眼算是我还给你的,因为那天失职,没来得及保住你。”

“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惹来的麻烦。”段寒芜依旧是摩挲着面前男人的容颜,低低的开口,“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冷肃俊秀的脸上挂着释然的笑容,抬手握住段寒芜的掌心,上面传来的热度让面前的男人笑意更深,“没有连累,都是我自己愿意的。你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吗?倒不如让你替我看着这个世界,可好?”

段寒芜身子一颤,眼泪流的更多。面前的冷肃似乎是知道段寒芜在流泪,另一只手将玉笛放在石桌上,转而在段寒芜脸上流连,抹去她的眼泪。随后他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许公子的医术真是高明,已经将你的脸治好了吧!”

“是,还将那个难看的胎记也跟着去掉了。”段寒芜点点头,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簌簌的掉下来。

冷肃笑意更加温柔了,原本苍白的脸带着一丝丝光晕,他原本就眉目生的好看,再加上笑容便更加俊美,半天他才叹了口气,“只可惜我看不到。”

段寒芜听到这话,眼泪流的更凶了。她呜咽的开口,“冷肃,你真傻,竟然会帮我这个才认识几天的人。”

冷肃只笑不语,他眼神依旧是空洞,抬头努力辨识着段寒芜的方向,冲着她点点头,“寒芜,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段寒芜点点头,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看不见,委屈的开口,“恩,好,你想叫我什么就叫我什么。以后我当你的眼睛,你想看什么便看什么,这样可好?”

冷肃笑容不减,“你不必觉得愧疚我才这样,都是自愿,又何必这样自责呢?我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之前那个在客栈为了帮助小孩子主动替他受罚的女人去哪里了?怎么到了现在却变得畏畏缩缩的了?”

段寒芜咬了咬唇瓣,经历了这么多,她还会不明白冷肃对她的心意吗?只不过情爱之事在她眼里早就是过眼云烟,已经不想去顾虑那么多的事。她眸子黯淡了片刻,才开口,“冷肃,等到做好了我自己的事,我们便成亲吧,可好?”

冷肃眸子瞬间瞪大了一些,空洞更深,语气有些激动,“你在说什么自己知道吗?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委身于我,你误会了,我不是这样想的。”

“嘘、、、”段寒芜伸手在冷肃唇瓣上一点,声音淡淡的,“听我说。我这么做不是因为你,而是为了我自己。冷肃,感情之事对我而言什么都无所谓了,与其要我在那边漂泊,倒不如寻一个平淡相守的人,不是吗?而恰巧,这个人就是你。”

冷肃有些震惊,“寒芜、、、、”

“你给我一双眼,我还你一世相守,这样不是再公平不过了吗?”段寒芜声音平淡无波,眼睛却是红红的,“我段寒芜最不喜欢亏欠别人什么,若是你拒绝的话,我便去要许鸠合将我的眼睛挖出来还给你,这样可以吗?”

冷肃不说话了,唇紧紧的抿着,那只手还在握着段寒芜的手指,半天,他才缓慢的点头,“好,我答应你就是了,你尽管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等做好了一切便来寻我。”

“好。”段寒芜点点头,眸子里又恢复了一片清明,不得不说,和冷肃交换了眼睛,似乎心境都跟着不一样了。她伸手捂住冷肃冰凉的手指,轻柔的开口,“你且好好休养,我每日都会来看你,这样可好?”

冷肃点头。

“方才你吹的曲子很好听,再给我吹一曲吧!”段寒芜有些疲惫,干脆靠在冷肃肩膀上,疲惫的闭上眼,耳边都是冷肃身上那股淡淡的草药味。段寒芜眸子一颤,险些又要流出眼泪,她克制的平静下心情,不愿冷肃为自己担忧。很快的,耳边便响起冷肃飘渺寡淡的笛音,在她心间缭绕。

不远处的丛林深处,一双悲哀的眼睛盯着那边依偎在一起的人,不由的握紧了拳头。于亭池转头看看身边的许鸠合,抿着唇瓣,默不作声的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低低的开口,“我们回去吧。”

时间一晃而过,段寒芜在医仙谷里身子也好了个七七八八,面容变得更加娇俏,偶尔许鸠合与她交谈都会一时间怔忡,她眸子稍微凌厉起来,便像是含着刀刃,让人心惊。于亭池一直在段寒芜身边陪伴着,时不时用自己的内力给她逼退寒气,让她身子变得暖一些,许鸠合虽然将她身体调养好了,但不知怎的,面前的女子身子总是泛着一丝冷气,怎么捂也捂不热。

“亭池,你就不要这么浪费真气了,我这副身子就这样了。”段寒芜见于亭池要坐下,便抬手拉了她的手臂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失笑的摇摇头,“有这股真气倒不如好好的再提升提升,给我真的是很浪费。”

于亭池含着笑意,“这点真气算不得什么的,倒是你,每日都吃那么点的东西,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了。”

“我不是为了去陪冷肃吃饭吗?看他吃下去我才有心情。”段寒芜伸手捋了捋自己脑袋上的头发,轻柔的眯着眼笑道。

“寒芜、、、”于亭池听到这话有些犹豫,“你对冷公子,是认真的吗?以后你当真要嫁给他?”

段寒芜一愣,反问了一句,“为什么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