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门口那个明黄色身影,屋内的几个人都被惊呆了,段寒芜有些错愕的看着原本不应该出现的人,胤齐警戒的护在段寒芜身前,伸手摸了摸腰间的剑;珍珠也是一脸惶恐的看着纪长情。相比之下,纪长情则是冷静的多,他慢慢背着手走进去,抬眼看看面前的人,嘴角弯了弯,“怎么,看到朕很惊讶吗?”

“不惊讶。”段寒芜只是一瞬间的惊愕,很快便恢复过来,她抬头扫了一眼纪长情,淡淡的开口,“既然来了,就什么都知道了。”

胤齐不安的挡在段寒芜面前,“纪长情,我将寒芜交给你,你就是这么保护她的吗?”说着他眸子迸发出一阵火焰,恨不得将面前的男人焚烧殆尽。

纪长情皮笑肉不笑的靠近,眼睛里只有段寒芜一人,“朕允你一生荣华,朕想方设法的哄你开心,朕甚至可以不顾及群臣的劝建坚持的要保住你,不让你落得阿姐的下场,你就是这样对待朕的吗?”

段寒芜没说话,眸子微微颤了颤,像是揉乱了一池的春水。和纪长情对视半晌,她才残忍的勾起笑意,“臣妾怎样了?臣妾似乎并没有对不起皇上,是皇上杀了臣妾的孩子,不是吗?”

“你要朕忍受着你和其他男人的孩子吗?这世上似乎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这样。”纪长情危险的开口,像是猎豹一般的眸子闪烁着狠厉光,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去将面前凉薄的女子给生生撕碎。忽然的,纪长情闭了闭眸子,恢复了之前的清雅冷静,“寒儿,你过来,只要你过来,朕既往不咎。”

段寒芜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忍不住捂着唇瓣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一边的胤齐有些担心这样的段寒芜,面前女子脸色苍白的骇人,他不由的伸手握住段寒芜冰冷的手心,轻声的问道,“寒芜,你可还好?”

段寒芜冲胤齐轻轻的摇了摇头,再转头看纪长情的时候,眸子一颤。不得不说,哪怕到了现在,这个男人亲手害死了他们的孩子,自己对他依旧是带着难掩的情愫。怕是她段寒芜这辈子都无法逃离纪长情带给她的枷锁了。纪长情那边还是冲着段寒芜伸着手,脸上依旧是自己熟悉的容颜。段寒芜轻轻一笑随即摇摇头,“纪长情,回不去了。从你杀了我孩子污蔑我和胤齐的那一刻,什么都回不去了。”说着她伸手抓住胤齐的手臂,像是抽干了身上所有的力气,“胤齐,带我走吧。”

胤齐原本还担心着段寒芜会不会因为纪长情的话而动摇,现在感觉到身边的小女人依靠着自己,顿时心生喜悦,随后大手环住段寒芜的肩膀,眸子带着冷光的扫向纪长情,宣示着自己的所有权。段寒芜察觉到胤齐的动作,破天荒的没有闪躲,安安分分的在胤齐身边。

“呵呵呵,呵呵呵呵,好,好!”纪长情收回自己的手,唇边带着丝丝温柔的笑意,但那双凤眸里已然迸射出熊熊火焰,他盯着面前相拥的男女,自嘲的一笑,“寒儿,朕给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说着他突然眸子变化了一个色彩,拍了拍手。只是一瞬间,从窗子外跳进来数十名黑衣暗卫,为首的便是阿维,她面如寒霜,盯着段寒芜宛若是看到了大敌。纪长情漫不经心的走到桌子边坐下,慵懒的开口,“乱臣贼子,杀无赦。”

“是。”数十名暗卫抱拳,随后在胤齐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便迅速抽出自己身子准备着的软剑,朝着胤齐攻击过去。

胤齐眸子一瞪,随手甩开段寒芜,抽出自己的宝剑加入战斗,数十个人像是商量好了的,共同朝着胤齐一处攻击,来的狠厉下手丝毫不留情。胤齐一个躲闪不及,腰际被划开了个口子。他险险的避过暗卫的杀招,眼睛却时不时的飘向那边脸色惨白的段寒芜。

珍珠从没见过这么大阵仗,当下吓得眼泪在眼圈转转,她转头看了看段寒芜,察觉到段寒芜身子在颤抖,赶紧过去握住段寒芜的手指,“娘娘,不要怕,胤齐公子一定会救我们出去的。”

段寒芜没说话,只是回握住珍珠的手,唇瓣颤抖了片刻。她看得出来,胤齐根本就不是这些暗卫的对手,很明显,这些人是纪长情一早就培训好了的,出手分毫不差,看着像是胤齐险险的躲过去,殊不知,一切都在那边神定气闲男人的掌握之中。段寒芜脸色又白了几分,咬着唇瓣有些泛着血丝,再这样下去,胤齐很快就会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下,到时候才最麻烦。段寒芜转头看看那边眉头都不皱一下的纪长情,甩开一边的珍珠,迈步子朝他走过去。

“娘娘!你去哪里?”珍珠被甩到床榻上,惊慌失措的要伸手抓住她,奈何只抓住了个衣袖。

那边胤齐听到珍珠的声音,分了个神,一不小心便被阿维一剑刺进了肩膀。胤齐吃痛的皱皱眉,二话不说的一脚踹开阿维,继续和其他人缠斗起来。今日就算拼了他的性命,他也要将段寒芜救出去。

段寒芜慢慢的靠近纪长情,那个她深爱着的男人,纪长情察觉到段寒芜的靠近,只是懒洋洋的瞥了她一眼,凉薄的开口,“现在过来是不是有些晚了。”

“条件。”段寒芜毫不犹豫的开口,眸子闪着晶亮。

“什么条件,寒儿说的话朕听不懂。”纪长情装作不知道,伸手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喝得津津有味。

段寒芜深深吸了一口气,“放了胤齐的条件。”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胤齐把性命搭在这里。胤齐是天武未来的帝君,万万不能有事,不然她真的会恨死她自己。

纪长情有些意外的看了看面前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朕看来是没有冤枉你,果然你和那个胤齐有情愫。”

段寒芜浑然不在意纪长情言语里的讥讽,此刻她满心的只是想要留下胤齐的性命。眼见着又是一刀刺进胤齐的肩膀,这样下去,新伤旧伤填上去,胤齐只会慢慢虚弱,最后流血而死。纪长情果然是够阴狠,竟然会用这样的办法来逼迫自己就范。

“皇上费尽心机的这样做,不就是为了把我留下来吗?”段寒芜眉头也没皱一下,她不是傻子,看得出来这是纪长情有心安排的,不然依胤齐的功夫,十几个武功高强的暗卫,怎么可能不将他伏法?更何况,这些暗卫都是纪长情亲自教导传授的,自然更胜一筹。

纪长情闻言,妖媚的脸蛋闪烁着柔和笑意,看段寒芜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赞许,“寒儿果真是冰雪聪明,朕想要做什么寒儿都知道。”

“不要废话了,你只需要告诉我,需要做什么才能让你放了他。”段寒芜深深闭上眼,不愿去和这个男人再对视。那双眼睛,足以让她弥足深陷。

纪长情收起笑容,盯着段寒芜视死如归的脸庞,一股怒气油然而起,轻轻的勾起唇瓣,“过来吻朕。”

“什么?!”段寒芜听到这话不敢置信的睁开双眼,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着纪长情。她这样做不就是在分胤齐的心吗?段寒芜下意识的摇头,“我做不到,换一个。”她不相信纪长情费尽心思的只是为了她一个吻。

“怎么?就连一个吻都不能满足了?你对胤齐真是看重到了极点。”纪长情意有所指,眼睛阴冷的看了看那边浑身是血的男人,“既然这样的话,朕更没有必要留着那个男人了,早点解决了的好!”

段寒芜慌张的扑过去,“不要!”她眸子泪光点点,带着陌生的眼神瞧着面前陌生的脸,她从不知道纪长情薄情起来竟然是会这样。段寒芜转头看看胤齐,咬了咬唇瓣,半晌才轻轻点头,“好。”话音刚落,段寒芜就捧着纪长情的脸,微微闭上眼,一颗晶莹泪水从脸颊滑下去,唇瓣颤巍巍的贴了过去,接触到的是一片冰凉。

她是爱他的,但不是用这种方式。她不想自己用这种方式接近他。纪长情像是致命的毒药,接触一丝一毫就是万劫不复。段寒芜眼睑颤抖着,泪水流的更凶猛。这个吻,是不是代表着,从今以后他们的情分就这样断了?

纪长情看到段寒芜泪流满面的样子,怒火中烧,伸手扣住段寒芜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带着恼火和愤恨,还有心底的那一丝不甘。

一吻过后,纪长情推开段寒芜,嫌弃的伸手擦了擦自己的唇瓣,像是有瘟疫一般。随后便再也不看那边泪流不止的段寒芜,皱着眉头威严的开口,“罢了,你们停下。”

暗卫原本就不是有意要了胤齐的性命,齐齐住手,收回软剑,走回纪长情身边,一身黑衣的站在那里,整齐划一。纪长情斜眼看了看那已经浑身是血的胤齐,轻蔑的勾唇,“没用,这么几个暗卫就坚持不住,若是换了朕,你觉得你还有命回天武吗?”

胤齐瞧着纪长情,狠狠的吐了一口血,“少在那里说风凉话,有本事的,就过来和我单打独斗!”说着他眼睛看到了在一边的段寒芜,紧紧皱眉,“寒芜,你回来,去他那里做什么?”

段寒芜听到声音,扯着嘴角朝胤齐弯了弯,才轻轻的开口,“胤齐,你快走吧,不要在这里为我浪费时间了。”

“寒芜,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胤齐捂着自己流血的肩膀,不解的问道,“可是纪长情跟你说了什么!”

段寒芜依旧是咬着唇瓣,泪花顺着脸颊滚滚而落。她精心策划的一切,都被眼前的男人搅了局,换句话说,从一开始,她段寒芜就从没有离开纪长情的安排,这场游戏的棋盘,她只是他的棋子,闲来无事的棋子。段寒芜认命的闭上眼,轻轻的开口,“你走吧,是我自己愿意留在这里的,天武还需要你回去主持大局,不要为我这样的人罔顾生命。”

“寒芜!”胤齐不甘的吼了一句,“都到了这一步了,你还是不肯和我走吗?你难道就这么在意这个男人吗?”

段寒芜身子一颤,嘴角绽放了一个笑容,却带着苦涩,“是吧。胤齐,你还是走吧,趁着皇上还没有改变主意。”

胤齐恼火的瞪着那边镇定自若的纪长情,转头看了看他身边站立着的暗卫,低咒了一句,他知道纪长情不会轻易伤害她,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只能回去准备兵马,早日攻破扶风,才能真正的把段寒芜救出来。打定主意,胤齐深情的看着面前苍白脸色的姑娘,点点头,“好,我走。你保护好自己,不要被人欺负了去。他日我定然会来接你!”

“恩。”段寒芜轻轻点头。

胤齐得到段寒芜的允诺,才一个旋身从窗子飞了出去,不见踪影。

见到胤齐离开,段寒芜才松了口气,一转头便对上纪长情似笑非笑的双眼,却见那双眼睛的光芒逐渐的嗜血,变得暗淡,随后她听到纪长情和自己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便是,“来人,将皇后娘娘打入天牢,严加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