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寒芜整理好了衣衫,也换好了布巾,安安稳稳的躺在榻上望着天花板,已经丑时了,她还是一丝困倦的意味都没有,只是颓然的瞪着大眼睛盯着一个地方看。她伸出自己的手指看了看,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纪长情刚才留下的温度,她又缓缓移动着自己的手指,滑到小腹位置,那里还带着纪长情手掌的温度,那么温暖,好像他在自己面前帮着自己揉小腹一样。段寒芜过了许久,才幽幽的吐了一口气。

“吱呀~”门被小心翼翼的打开,随后便有脚步声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此时屋子里已经是一片漆黑,只有柔和的月光从窗外铺洒进来,带着银光。段寒芜听到声音赶紧闭上眼,感觉那个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轻手轻脚的爬上榻,掀起被子的一角便钻进来,紧接着段寒芜便被拥入了一个怀抱,带着熟悉的龙延香。段寒芜睫毛微微颤抖了几下,没出声,只是默默呼吸着面前这股好闻的气味。许是面前的纪长情累了,伸手在段寒芜腰肢上搂住,便不动了。段寒芜刚想睁眼睛,便感觉到一只手在她小腹上犹疑,随后便是掀开她里衣的一角,将他的手塞进衣服里,直接贴在段寒芜的小腹上,灼热的触感通过皮肤传了进来,带着久违的温暖。段寒芜有一瞬间的呆傻,她依旧是保持着自己不动的姿势,感受着那道温热的手掌上传来的源源不断温度。段寒芜睫毛再次颤抖了几下,便听得耳边传来纪长情均匀的呼吸声,自己也被他紧紧的搂在怀里,动弹不得。段寒芜确定纪长情睡着了,才敢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纪长情闭眼入睡的模样,纤细的睫毛在月光下闪着光色,一根根细长浓密的睫毛,自然的卷翘起来,微微上挑的眼尾带着弧度,好像连睡觉都是在笑。高挺的鼻梁很立体,光亮却不油腻,一双天生红润的薄唇紧紧的抿着,带着好看的弯度。面前睡着的纪长情像是毫无防备的婴儿,那般酣畅淋漓的睡着,可以听得见他细微的呼吸声。

段寒芜抬头瞧着这样的纪长情,眸子也跟着氤染出柔情,抽出手忍不住的想要抚上去,刚要贴上,对面原本应该酣睡的人突然就这样毫无征兆的睁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段寒芜看,唇瓣也是邪肆的勾起。

“啊!”段寒芜被他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收回来,像是个被抓包的孩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脑袋。

纪长情笑着伸手揉了揉段寒芜的脑袋,“早就知道你没睡了。”随后纪长情揉了揉段寒芜的小腹,“可是肚子疼的睡不着了?”

段寒芜赶紧摇摇头,“不是啊,可能是我恋床,在这里有些失眠。皇上不用管我,你只管睡自己的吧,明日还有早朝。”

“傻丫头,你这般盯着我,叫我如何睡得着?”纪长情失笑的摇摇脑袋,长发此刻被他披散下来,枕在头下,像是铺了一层上好的缎子。

段寒芜敛下眸子,“那我不看皇上便是,皇上快睡吧。”

“罢了罢了,若是你当真睡不着,明日我便去飞凤阁睡吧。”纪长情淡淡的开口,果然看到段寒芜竟然的脸,他莞尔,“我们才是夫妻,自然是要在一起睡的,不是吗?既然你不愿来养心殿,那我便去你飞凤阁。”

段寒芜有些尴尬,“皇上,不用那么麻烦的,我没关系的,多适应几天就可以在养心殿住下了。”段寒芜说这话的时候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随后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看纪长情,惊异的发现月光下他脸上的绒毛都能清晰的看见。

纪长情见到段寒芜和自己说说话又走神,有些挫败的伸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我长的很难看吗?寒儿为何每次和我说说话便走神?”

“啊?不是不是,皇上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段寒芜脸上有些烧红,“我是看到皇上您脸上的容貌都能看得清楚,啊,额,就是皇上您的皮肤实在是太好了,我就走神了。”

“哈哈哈哈!”纪长情闻言突然爆发出一阵低笑,随后低头在她额头亲吻了下,“傻丫头,你不也是这样的吗?难道我每次看到你都要走神?你这个理由还真是蹩脚。”

段寒芜嗔目结舌,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干巴巴的看着面前的人笑。

纪长情许是笑够了,紧了紧自己的怀抱,将头枕在段寒芜的发旋上,声音低低的,“寒儿,我真庆幸有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的寂寞算是被填满了。若是早些遇到你该有多好。”

“噗嗤~”段寒芜忍不住笑出声,“早些遇到我?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怎么可能给皇上您当皇后呢?难道您忘了寒芜才十五岁了?”说完这话,她没有听到回复,诧异的抬眼,便看到纪长情早已闭上眼,呼吸声加重,睡过去了。

段寒芜扯了扯嘴角,这个人,还是自己不困,这才说了几句话就睡着了?也罢,招待了一天客人累也是应该的。想到这,段寒芜弯弯嘴角,将自己脑袋埋在纪长情胸口,闭上眼,酝酿着睡意,很快便睡着了。

随着段寒芜的呼吸声加剧,头顶上那个睡着的人轻轻睁开眼,垂眸凝视了一下依偎在自己胸口睡着了的人,微微一笑,伸手捏捏她滑腻的肌肤,便环着段寒芜,紧了紧自己的怀抱。他眸子突然收紧了一下,再盯着段寒芜的眼神变得有些幽深,带着丝丝复杂,最终空气中只是留下他淡淡的叹气声,便销声匿迹。

第二日,段寒芜幽幽醒过来,纪长情早就去上朝了,空荡荡的榻上还残留着他身上的味道。段寒芜撑起身子倚靠床壁,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左右看看,才想起自己昨晚是在养心殿睡得。

“娘娘,您起身了吗?”一早等在门口的宫女听到房间里有声响,便低声的询问。

段寒芜点点头,才意识到房间里根本没人,她懊恼的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才出声,“恩,起身了,你们进来吧。”

“是。”门外宫女应道,这才推门走进来。宛然就是昨夜为段寒芜净身的那个宫女,她大大方方的走到段寒芜身边,恭恭敬敬的把事先准备好的布巾递给段寒芜,声音柔和,“娘娘,请净面。”

段寒芜微微一笑,伸手接过布巾在脸颊上胡乱擦拭了几下就递给那个宫女,眼睛也跟着宫女四处乱看,“你叫什么名字?是在养心殿当值吗?”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叫蜜儿,是养心殿的大宫女。”那个叫蜜儿的宫女缓缓的开口,眸子平淡无波,“平时服侍皇上的饮食起居。”

段寒芜闻言点点头,“原来是服侍他饮食起居啊。”说着,段寒芜心口泛起一股酸涩的意味,她在心底鄙视了自己一下,不断提醒她自己,纪长情是当今皇上,拥有六宫是在正常不过的事,这个宫女若是他喜欢都可以纳为妃子,自己有什么好嫉妒的。

许是看出段寒芜的心思,蜜儿莞尔,“娘娘切莫多想,奴婢没有要攀龙附凤的心思,只是在养心殿当差。奴婢已经服侍皇上四五年了,若是皇上有那个心思早就纳奴婢为妃,何必会等到现在。”

“啊?啊,是是是。”段寒芜有一种被拆穿的尴尬,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冲着蜜儿尴尬的一笑,“是啊,本宫确实是有些多疑了,蜜儿你不要介意。”

蜜儿依旧是微微一笑,“娘娘,奴婢没什么,只要娘娘心里舒服就好。”

段寒芜不由的又多看了这个叫蜜儿的宫女一眼,随后觉得这个蜜儿举手投足之间似乎有些像一个人,于是便皱着眉头细细思索着,突然脑袋一闪,想了想便试探性的问道,“蜜儿在养心殿之前,是在何处当差的?”

蜜儿端着水盆的手突然颤抖了一下,随后震惊的开口,“蜜儿之前是服侍着先皇宫妃,先皇去世之后,宫妃陪葬,蜜儿便分到养心殿了。”说着蜜儿转过身端来一杯漱口水递给段寒芜。

段寒芜狐疑的瞧了一眼面前的女子,结果漱口水,脑子里胡思乱想,若是和自己脑子里的想法一样的话,只怕这个皇宫不是那般简单了。之前自己也对纪长情旁敲侧击的问过,他似乎不知道西宫有人的这件事,若是自己亲自去看看,会不会有什么重大发现?她就这么脑子凌乱的想着,不由的将原本用来漱口的水尽数的喝了下去,还顺带抹了抹唇边的水渍。

“娘娘,您、、、”蜜儿惊讶的看着段寒芜,眸子都是不可置信。

“恩?啊?”段寒芜先是狐疑的看了眼呆愣住的蜜儿,随后才惊愕的看了看被自己喝了个精光的被子,再次对着蜜儿尴尬的笑笑,“不好意思,本宫方才走神,都喝光了。”

蜜儿失笑的看着段寒芜,只能在转身给她倒一杯。

段寒芜看着蜜儿的背影,陷入沉思。或许真应该去调查一下是怎么回事,她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很快的,蜜儿帮着段寒芜穿好了衣衫,她平日里是不喜穿宫装的,只套了一身淡黄色的裙装,飘飘如仙,头发也是简单的梳了一个发髻,整个人的气色便好了不少,没有平时来月信那般的苍白。段寒芜照镜子旋转了一圈,由衷的转头对着蜜儿说道,“蜜儿当真是好手艺,本宫都忍不住想要带你回飞凤阁了!”

“娘娘谬赞了。”蜜儿谦卑的弯了弯身子。

段寒芜扯着自己的裙摆,转头对蜜儿微微一笑,“本宫回去了,若是皇上回来,就这般告诉他。”说完,她对着蜜儿挥挥手便从养心殿走了出去。外面的阳光很好,但却没有以往那般的炎热,她眯了眯眼,转头判断了下西宫的方向,四处看看有没有人,这才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朝西宫方向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