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相论后宫事,君对荣儿似有情;
荣儿昏蹶君伴侧,有悲有喜有君情。
顾问行和小青在厢房门口守着,顾问行探头望了望,愁苦地说道,“这到了该用晚膳的时候了,也不知道是唤皇上好还是不唤好,做皇上身边的奴才真是太难了。”
“我家主子都这样了,皇上怎么吃得下。”小青不满地瞪视着顾问行。
顾问行苦笑道,“这话不能这么说,皇上是金龙之身,皇上的身子那是最重要的,要是不用膳,饿了皇上,那奴才们可是罪该万死。”
“哼!那你要这么说的话,你就唤呗!”小青瞪了眼顾问行,扭过头不看他。
“我……我觉着我最近真是冤啊……一遇到荣贵人的事儿就真是难办的事儿了,这万一惹了皇上那又是错。”顾问行低叹道。
“我说顾问行,你每天都这样小心翼翼吗?思前顾后,那得多累啊。照顾皇上要这样吗?我感觉咱皇上挺随和的啊……”小青不解地看着顾问行。
顾问行咧嘴,“小青,咱是关系不错,才说实话,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你便可知这活事轻不轻松了,咱皇上再随和也是皇上啊,君王啊。”
小青捂嘴轻笑,当年她在保和殿作粗使宫女时,顾问行也只是保和殿的小太监,两人关系素好,顾问行聪明老实,这十来年也得到了皇上的信任和重用,常在皇上身边随侍,所以小青的那些小消息有很多都是靠着他来的,“我看啊,还是去唤吧,提醒皇上用膳是你的本份,就算皇上斥你也不会真的生你气。”
“说得也是。”顾问行点点头,“那我去了。”说着话顾问行走进了厢房。
“皇上。”顾问行轻唤坐于荣儿床前的玄烨,“到了用膳的时候了,您看要不要回宫用膳?免得饿了您的龙体。”
玄烨正皱着眉看着荣儿,他在这儿呆了已经近一个多时辰了,有那么多折子要看,他都未去看,只是他不放心,毕竟荣儿是含着悲昏睡过去的,他希望荣儿醒来能第一个看到的是自己。
玄烨沉思着,“顾问行,吩咐御膳房准备些清淡滋补的食物,一会儿荣贵人醒来便端来,朕今儿个在这里用膳了。”
“这……皇上,您在这儿用膳吗?怕是不合规矩……”顾问行小声嘟囔着。
“什么规矩,规矩不都是人定的嘛,朕说合就合,别那么多废话了。对了,荣贵人有了身孕的事还未告诉太皇太后和太后吧,速去告之。”玄烨吩咐道。
“是,奴才遵旨。”顾问行应了退了出去。
门口小青见顾问行出了来,忙问道:“我家主子醒了没?皇上要回宫吗?”
顾问行摇摇头,“荣小主还没醒呢,皇上不回去,要在这儿用膳。”
“真的?太好了!”小青开心地说道,“我家主子醒了要是没看到皇上那得多难过啊。”
“唉!”顾问行轻叹道,“常听人家说先帝如何宠爱孝献皇后,但说真的,你是真没见,因为荣贵人的事儿皇上发过多少次脾气,我看啊,咱当今皇上对荣贵人的宠爱也是假不了的,当年张公公还不也是因为荣贵人的事儿离宫的。”
小青撇嘴说道,“其实吧,我也一直认为皇上宠咱主子,可是我就不明白,皇上这么宠咱主子为什么只给个贵人的封号呢,这点我就怎么都想不明白。”
“皇上这么做肯定有皇上的用意吧,至少皇上在荣贵人身上的情绪好像对别的主子都没有。”顾问行也不解摇头说道,“这个啊,也是咱猜测的,得,我去传皇上旨去了,你在这儿候着,随时听皇上唤。”
顾问行走了,小青想着,仍然不解,横看竖看,皇上都当是宠主子的,可是……为什么没有封号呢?当年孝献皇后可是妃啊、皇贵妃的晋,那才是皇上的宠爱吧,这个中缘由怕是她一个小宫女永远也想不透吧。
小青在门口守着,没多大功夫,安贵人领着宫女过了来,“小青,听说姐姐病了,我来探望一下。”
小青心中暗想,你是听说我家主子病了,还是听说皇上在这儿呢,脸上带着一个明显的假笑回道:“回安小主,皇上在我家主子屋里呢,您进去怕是不妥吧。
李安珠也不在意,假意惊讶道,“啊?皇上也在这儿呢?那我更得进去请安了,小青你去通禀一下吧。”
“那安小主稍候。”小青转了身进屋,心中气愤的要死,真假,这安贵人,就是那种哪儿有皇上影子她往哪儿钻的人,前些时候承乾宫的人受宠,她便天天往那儿钻,好久都没来看主子了,今天会这么惦记主子她相信才怪。
“启禀皇上,安小主来探望主子,在门口求见。”小青禀道。
玄烨挥挥手,“荣儿还没醒,不见任何人,传朕旨,来问候的都谢了她们的心意,都让她们先回去吧。”
小青应了,心里乐开了花,走出了屋,也不收敛脸上的表情,笑着回李安珠,“安贵人,皇上下了旨,不见任何人,皇上说了,让奴婢谢了小主的心意,请您先回去吧。”
“哼!”李安珠瞪了眼小青,生气得转身走了,皇上好久没翻她的牌了,她心里当真有些气恼。
荣儿醒了,她知道皇上仍在她的身边,这些年来,无论她生病也好,产子也好,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皇上常在她身边,她真的很感动,阿玛没了,她知道,这是真的,她难过,她不想醒,她想继续睡下去,可她不能让皇上担心,她睁开眼。
“荣儿,你醒了。”一直盯着荣儿的玄烨开心地唤道。
“皇上,臣妾又让您担心了,臣妾没事,臣妾只是有些难过,臣妾好久没有见过阿玛额娘了,阿玛是那么疼臣妾,他那么忠厚善良,可臣妾却再也见不到他了……荣儿难过……”荣儿的眼泪轻轻滑落,因为她知道宫中的规矩,这宫里的女人是不可以为自己的亲人奔丧的,她根本就再也见不到她的阿玛了。
玄烨轻轻握住她的手,“荣儿,朕先告诉你一件事,你有了身孕,你又有了朕的孩子,所以你要爱惜自己的身子。”
“啊?”荣儿惊讶,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抚向了下腹,“皇上,荣儿又有了皇上的孩子?”
“对,荣儿,御医诊过了,快一个月了,只是你自己可能还未有感觉。”玄烨轻点头。
又悲又喜的感觉,荣儿苦涩地想到,为什么两件事会同时发生,让她的心情好乱。
“荣儿,朕要说的第二件事是,宫里的规矩你是不能为父亲奔丧的,朕也不能让你坏了规矩,要不然别的后妃不满了,朕往后会很难处理。”玄烨轻声说道。
荣儿轻点头,“皇上,荣儿明白,荣儿不会让皇上为难的。”
玄烨轻笑道,“可朕要让荣儿见你父亲最后一面,朕不想让荣儿的心里有遗憾,朕会安排你出宫的,只是这件事,一定要保密,好吗?”
“皇上!”荣儿激动地握住玄烨的手,“您说真的吗?真的让臣妾见阿玛最后一面?”
玄烨轻点头,眼神温柔地看着荣儿,“是真的,不过有个条件。”
“好!皇上您讲,什么条件荣儿都答应。”荣儿忙点头说道。
“要好好养身子,哪怕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不要太过悲伤,好好用膳。”玄烨轻笑着说道。
荣儿感动的点点头,“谢皇上,荣儿会的。”
玄烨满意地笑了,喝道,“来人,将晚膳端上来!”
御膳房精心准备地清淡滋补的小菜和粥都端了上来,玄烨笑道:“今儿个朕在这儿和荣儿一起用晚膳。嗯,这些小菜看着还不错,荣儿你可要多吃点儿。”
“皇上……”看着皇上笑颜,荣儿感动的心在剧烈地颤抖,皇上为她破了例,皇上竟然在她这简陋的厢房内用膳,荣儿感觉眼中有些朦胧,也许悲伤并不可怕,只要有人不断地温暖你那颗悲伤的心,那悲伤就会很快的过去,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