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续篇·和亲逃妃无情到底(1/1)

此刻,段寂宸忽然便理解了他曾一直深深痛恨的轩辕澈。

他曾经固执地认定,是轩辕澈一手造成了姑母一生的凄苦。可如今,他终是明白了,即便轩辕澈最后真的将姑母带回东昊,姑母此生也不会有任何幸福可言!

因为,若然轩辕澈已把真心交给了惜儿的母后,便再也不能分出一半,甚或一丝一毫来分给姑母!

世间帝王将相,无论有多少嫔妃姬妾,若要付出真心,也便只有完完整整的一颗吧?而最终能够给予的,也便只能是万千女子中,独独的那一个。否则,他惟有选择谁也不给。

因此,一个男人若要不辜负一个女子,便只有选择对世间其余女子皆无情无义。就如此刻,经过三日三夜的自省与反思,他明白自己终是不愿辜负了惜儿,甚至想要将他身边惟一的后位留给惜儿。

为此,他便必得对楚瑶无情无义,甚至要狠下心来,做到无情到底。而选择于这个所谓“圆房”之夜,前来与她划清界线,也便是要对她做到彻底无情,也让她对他彻底死心!

至于姑母那里,她不悦定然已成定局。然而,这也是必得去面对,必得去处置的问题。

与楚瑶圆房,非他所愿!让楚瑶做一个有名无实的皇后,也非他所愿!万一楚瑶生下皇长子被立为后,更非他所愿!那么,他惟有先逆了姑母的意愿,再去请求她的谅解吧!

“对于此事,朕除了说一声‘抱歉’,再也不能给你更多!”他决绝地对楚瑶说道。

“大婚之前,朕曾经说过要放你自由,最终却没有坚持。为此,朕已付出了代价!而瑶儿,亦已付出了代价,是不是?”

段寂宸脸上浮起一丝清冷的笑意,“朕如今仍是不改放你自由的初衷。你的父皇与皇兄,已带着百万大军与民众迁往漠西。据闻,他们已在伊郡建立了月氏国。而你的母后与众位兄弟姐妹,一直还留在月国故都凉城。因为你,朕早已下旨留下他们性命。如今,朕欲让人护送你与你的母后兄妹们去伊郡月氏国,让你们一家骨肉团聚。这,亦当是朕背弃当初对你承诺的一个补偿吧……”

“尽管,这个承诺,起初也不过是朕的一厢情愿而已。”说完,段寂宸自嘲般一笑,但心中更多的,却是一种终从重负中解脱出来的释然。

十七岁之时,在月国皇宫后山之中,他对着那个除姑母之外,世间惟一对他笑脸相迎的少女,许下了“他日我为帝,你即为后”的承诺。

他清楚地记得,那时的楚瑶,不置可否地对他嫣然一笑。然而自此,他却把这承诺谨记于心,发誓无论如何也不可背弃!

甚至在知道楚瑶在他离开不久便有了准附马,甚至在他的暗探向他细细禀报,楚瑶与她的准附马是如何的情深意浓,甚至日常起居早已形同夫妻之时,他也不愿放弃这个承诺!

他只是于不悦之中,一剑杀了那个外表俊美的准附马,然后不顾楚瑶的冷然拒绝,强行将她带回了北国皇宫,按照自己数年来的夙愿,将她安置在这皇后居所,坤宁宫。

他以为他终于信守了承诺,得偿所愿。却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渐渐发觉,这个承诺竟日益成为他心中的重负。

为努力赶走心头那种重负感,以及莫明其妙的不安之感,他一回莫都,便早早定下了与楚瑶的大婚之日,并尝试着对楚瑶百般温柔,以期增进彼此的了解。

可这些努力,却在被那个名唤惜儿的小女子撞破之后,令他老羞成怒!更在亲眼目睹那个弱女子以一己之力刺杀盟王,既挽救了她自己,又为他扫清政权路上的一大障碍之后,彻底土崩瓦解!

他怀着对那小女子的莫名愧疚,以及不知从何而来的无端焦虑,如期与楚瑶举行大婚之礼,她却竟然,胆敢与楚祁趁机盗马夜逃。

然而,她的夜逃,何尝不是将他从极端不安与困窘的洞房之夜解救了出来呢?

事后每每忆起,他甚至对楚祁产生了一丝莫名感激的古怪念头。若不是楚祁设计带她逃离,他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个洞房之夜。

在与楚瑶饮下交怀酒之后,他到底会怎么做?是强行忍下心头的不适之感,与楚瑶行夫妻之礼?还是,最终会找个借口,直接逃之夭夭?

他想,或许他会选择第二种可能。骄傲自负如他,又怎会那样屈就自己?就如今夜,他宁愿在楚瑶面前,从此背负起背弃信诺的恶名与骂名,只为从此与她再无任何承诺瓜葛!

在这世上,他背负的恶名与骂名还少吗?世人虽不敢明说,却都在暗地里骂他冷狠更胜豺狼,为夺位而弑父,杀弟,灭后母!对此,他从不屑于要去解释或是洗脱些什么。即便他的恶名流传万世又如何?他只要当今的天下掌握于他一人之手。

如今,与一个自己不爱的女子解除承诺,他并非因为不再介意从此背起薄情寡义之恶名,而是因为,他终于从心里过了自己那一关!如此决断,对楚瑶来说未尝不是好事,而对那个他再也无法放开的女子,他终是可以有一个交待。

“贱妾何其荣幸,竟能得皇上一半宠爱,竟能得后宫一半尊荣?”

她的这句话,在他头脑中萦萦绕绕了三日三夜,他才想得透彻。

既然她想要的是全部,那便给她全部吧!不仅是他的全部真心实意,更有他身边的正妻之位,皇后之尊!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既然说是他们两人共同许下的愿望,他便须得为了实现这个愿望,而去作出一些努力!

那日,她在许愿树下不确切的问,这个愿望是否只是一个奢望?他便想,“结发为夫妻”或许不难,“恩爱两不疑”却怕是不易。

他怕她怀疑他的真心真意,他也看不清她时而清冷时而温婉的眸光中,到底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假。但是,为了这“结发为夫妻”,他便须得先在外人眼中做一个薄情寡义之人,在姑母眼中做一个忤逆忘恩的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