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卫景羽看着疯癫的杨蒹儿被架上停在宫门前的一辆马车,卫兰若又带着四个孩子出现时,他难掩惊讶之色。

“兰若,你……”

他一直站在东宫大门等着,看到御林军押着几辆马车停在了门外,然后一队待卫便入了太子殿。那位御林军参领进去之前,还向他抱拳行礼:“卫大人!”

他自然明白,这些御林军就是来押送轩辕铭及其眷属到章谨台去的。望着那几辆停在门外的马车,他猜想,轩辕铭应该就被押在其中一辆马车上。

如今,看见卫兰若竟带着几个孩子出来,他不禁担忧,难道她竟真的要到章谨台去吗?

此时,马车内又传来了杨蒹儿的尖声大叫:“卫兰心,我要撕破你那张脸……你们要做什么?本宫是皇后!你们要做什么……呜……”

接着,只传来一阵低低的呜咽之声,应该是有人为了阻止她继续大喊大叫,用布塞住了她的嘴。

卫兰若抱着妩儿走到了卫景羽跟前:“大哥,对不起!我实在是放不下这几个孩子,因此,我已决定陪他们到章谨台去!”

“兰若,你怎么可以这样傻?大哥特意去向皇上求了情,才得以带你回卫府,你何必跟着轩辕铭去受苦?”卫景羽难以置信。

“大哥,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与他三拜天地成了亲的。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是,我总觉得就此扔下他们,自己独自脱身,总是不该!自从嫁入这里,我已把这几个孩子看成自己的亲骨肉,他们的点点滴滴,喜怒哀乐,总是牵动着我的心!你让我如何,能舍得下他们?”卫兰若动情说道。

年纪最大的轩辕勉,已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了让他害怕的意思。他几步冲到卫兰若身前,双眼紧盯着卫景羽,紧张说道:“不要!你不要把我娘带走!”

说完,他又转身扑到卫兰若怀里放声大哭:“娘,你不能舍下我们!”

听到哥哥又带头哭了起来,其余三个孩子也可怜兮兮地跟着大哭。

“娘,你说过不离开的!你可不能不要妩儿!”妩儿边哭着,边紧紧搂住了卫兰若的脖子。

卫兰若轻轻安慰道:“好,娘不会离开你们!”

等孩子们终于停止哭泣,卫兰若又转向卫景羽。

“大哥,你也看到了,我实在是舍不下他们!况且……况且……我或是,已有身孕了。”她终是犹豫着说了出来。

“什么?你竟已怀上了轩辕铭的血脉?”卫景羽惊愕不已。

“我只是近日才有此感觉,尚未找大夫确诊过,但应是不会错了。”卫兰若说道,“试想,我又如何能怀着他的孩子,再回卫府去?”

而这,也正是她近日担忧不已,犹豫不定的另一个原因。

她的月事一向很准,但这个月却是迟迟未来,还不时觉得恶心作呕。她本想找个大夫来看看,可还未及提出,便听闻轩辕铭出事了。她曾亲眼目睹多位嫂嫂怀孕生子,内心虽是极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却也是越来越了然了。

“卫夫人,该起程了。否则,天黑之前我们是到不了章谨台的。”那位御林军参领见卫大鸿胪在此,竭力放轻了声音对卫兰若说道。

“大哥,请你转告爹爹及各位家人,不必为兰若担心。兰若既是已嫁出了卫家,也便有自己的命运。兰若自小懂得照应自己,请家中各位都放宽心吧!”卫兰若说完,便转过身向马车走去。

卫景羽望着她坚定的背影,还有那几个泪痕未干,不时警惕地回头偷望他一眼的孩子,终于没有再唤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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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一行车马终于在御林军的押送下进入了章谨台,停在了几间大屋前。

四辆马车,一辆坐着卫兰若、妩儿、姝儿与小雅,一辆坐着林公公与勉儿、博儿。

待他们都下得车来,便看见两名侍卫从最后一辆马车中,将嘴巴被布塞住了的杨蒹儿拖了下来。

一名侍卫拿掉了杨蒹儿嘴里的布团,杨蒹儿马上高声尖叫道:“放开本宫!你们竟敢对本宫无礼!”

“你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再敢自称‘本宫’,本参领有权以不敬之罪将你立即处死!”那参领下得马来,对着杨蒹儿大声喝道。

杨蒹儿听到他的大喝,惊愕地转首看向他,只一瞬间,便又开始大喊:“本宫是皇后,放开本宫!”

“她是真的疯了!”卫兰若出声道。她觉得,杨蒹儿虽心高气傲,贪慕虚荣,但与她的父亲杨志忠和妹妹杨葭儿比起来,倒不算大奸大恶之人。如今变得疯疯癫癫,对她已是最大惩罚了。所以此刻,卫兰若并不愿看见她被那参领处死。

“果然是疯得不轻!来人,把她押到西北角落那木屋关起来,免得四处乱跑,惹出什么麻烦来!”那参领对部下吩咐完,又转身对着卫兰若道,“卫夫人,本参领把那疯婆子锁起来,也免给得你们增添麻烦。”

“多谢参领大人想得如此周到!”卫兰若道。看着杨蒹儿那疯癫的样子,她还真有点担心她会作出些什么癫狂行为,伤害到勉儿几个。

“卫夫人不必客气!本参领总得给摄政王妃和两位卫大人一点面子的。所以,卫夫人日后有何需要,尽管让他们来向本参领提出!本参领姓郭!”郭参领豪爽说道。

“谢谢郭参领关照!”卫兰若道。

“还有一事要提醒卫夫人,章谨台出口有重兵把守,家眷奴仆出入均需重重请示,所以没什么事,不要想着随意出入。皇上可是有旨,任何人有任何异动,守兵皆可斩立决!”

“多谢郭参领提醒!”卫兰若再次道谢。

“不客气!

两人说话间,便有几名侍卫,从第一辆马车中抬出了一个人,放在了旁边的担架上,正是轩辕铭无疑!

卫兰若缓缓转身望去,只见他两臂已是被齐肩削去,胸肩处缠满了白布。虽已过了六日,那伤口处的白布仍被渗出的鲜血染红,其惨状令人不忍卒睹,也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轩辕铭原本俊美不凡的脸,如今一片惨白!他双目紧闭,让人分不清他此时到底是清醒还是昏睡。

乍见轩辕铭的惨状,几个孩子都一脸惊恐!

“父亲……父亲他怎么啦?”姝儿终是双目含泪,抽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