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们都料定王妃必已葬身火海,可如今这赤金足链找不到,在下认为,不排除王妃已逃离火海的可能。”孙野客观地分析道,“所以,王爷要想找到王妃,就必须先把这药喝了。病好这后,王爷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孙野向甄娘使了个眼色,甄娘连忙从侍女手中端过另一碗汤药,再次劝道:“王爷,请喝这此药吧!王妃说不定,还尚在人世呢!”

轩辕澈仍是定定地望着屋顶。霍胜与甄娘耐心地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轩辕澈终于艰难地自己撑着坐了起来,从甄娘手中端过药碗,慢慢地一饮而尽!

甄娘欣喜地接过空药碗。轩辕澈重新躺回床榻之上,紧闭双目,不再理睬他人。

“王爷,霍胜这几日一直跪在门外请罪,说是要向王爷交他的人头!”孙野再次沉静出声。

轩辕澈猛然睁开了俊目,哑声道:“让他进来。”

孙野转身出去,不一会儿便领着霍胜进入。霍胜大步上前,双膝跪倒在地:“在下失职,没有保护好王妃,请王爷收走在下颈上人头吧!”

轩辕澈仍躺在床上,哑声问道:“走水那夜,后院有何异常?”

“那夜,在下见似有几个人影从云影阁附近掠过,一时心急,便带着众暗卫去追了。可没追出多久,便发现云影阁烧了起来,再回来救人时已是来不及了!”

轩辕澈闻言,心中一动。他再次撑着坐了起来,赤红的俊目盯着霍胜,哑着声音说道:“走水现场不见王妃所戴赤金足链,走水那夜又有异常,看来,可能有人故意声东击西,事先将王妃带走了。”

“所以,你如今有了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本该立即取下的人头,本王暂且在你颈上再放一放!无论天涯海角,无论耗费多少时日,也无论你需要多少人马,你只需完完整整地把王妃给本王带回来!”

“如果还是找不到,并且你认为今生都找不到了,你再回来交你的人头吧!”轩辕澈补充了一句,便重新闭目躺下,不再言语。

“是!在下掘地三尺,走遍天崖海角,也要将王妃找回来!”霍胜领命,起身走了出去。

王爷暂时留了他的性命,他今生惟一的使命,便是去寻找王妃的下落了。

几日后,轩辕澈的大病总算基本痊愈。

甄娘、阮管家与众侍卫都松了一口气。但是,他们都发现,他们的王爷变得不会笑了。甚至,连冷笑都不再有。他说话仍是冷冷的,但无论何时,脸上都不再有任何表情,却只余一片阴郁!

又过了几日,便到了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今年,轩辕澈没有到皇宫出席中秋午宴。晚上,也没有到宫中与皇上和太后共聚团圆。

洛都民众都只知晋王府后院曾走水,却不知被晋王自己先行废掉的晋王妃已丧身火海。

但是皇上、太后、部分皇亲贵胄,以及卫家都是知道真相的。所以,今年皇上也不好一再邀请晋王进宫。

中秋月圆之夜,洛都城内一片欢乐融融,偌大的晋王府中苑却一片冷清。轩辕澈一人独自坐在觉雨苑雨梅阁屋顶,望着圆月沉思。

从大病初愈开始,他每夜再也无法在听风苑寑室睡到天明。他常常到了半夜仍辗转反侧,内心痛苦难抑。只有起床来到雨梅阁寑室中,闻着那似乎仍有残留的兰桂香气,拥着她曾经用过的衾被,他才能睡得着。

坐着屋顶之上,轩辕澈想起了去年中秋。在皇宫御花园中,她宛若仙子般向他翩翩走来!

那时,只看她一眼,他便知道她喜欢自己!只是,在洋洋自得于她被自己吸引的同时,又怎知,真正被吸引被摄去了心魂的,竟然是自己?

因为她,他再也看不上世间任何一个女子!因为她,他不再是自己,一次次无法抑制自己的行为!因为她,他知道了什么叫做天崩地裂,痛彻心扉!

想起曾与她相依相偎,一同坐在屋顶仰望夜空的许多个夜晚,轩辕澈内心一片酸涩。

原来,以往的时光竟是如此的甜蜜温馨!原来,自己竟然曾经如此幸福!可是,这一切还有可能重现吗?

孙野提醒他,找不到赤金足链,她很有可能并未在火海中丧生。可是,后院守卫如此严密,她又有什么机会离开王府呢?或者又有谁,能潜入这王府之中将她带走呢?

其实,前几日他病好后,曾到薛侯府中找过薛景墨,质问他是否设计带走了心儿,可薛景墨不仅一口否认,还愤怒地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将他痛骂了一番!

薛景墨骂他,有幸娶得心儿为妃,却没有善待她,反对她一再伤害,以致于她最终死于非命!薛景墨还骂他,害死了心儿,根本没有资格再去找人质问!

他就那样被薛景墨揪住衣领骂着,没有愤怒,也没有反击,只觉大脑一片空白!难道,薛景墨真的没有带她走,那么,她就真的是葬身火海了吗?木式的小楼,被人浇了油,火势那样猛,又烧了那样久,以致于连她与淡紫的骨头都找不到了。而那样显眼的一对赤金足链,被下人或普通侍卫捡了去,再查不出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这一切也还是他的错,他为何要将她困于一座木楼之中呢?为何他没有想过,后院对她来说就有如龙潭虎穴,任何姬妾都有可能出于嫉炉,想点一把火将她烧死呢?

他恨自己,只想到要派霍胜看着心儿,怕她被薛景墨抢去,却没有想到,后院中的女人一个个都想要夺她的命!

那日,他就那样木然地被薛景墨骂着。直到木然地回到王府,他的神思才慢慢变得清明。是的,如果薛景墨真的设计带走了她,又怎么可能承认?他去找薛景墨质问,只能是徒劳无功。

想着她可能弃她而去,他内心痛悔不已!可是,想到她或已是香消玉殒,他更是心如刀割!那么,他宁愿她仍然活着,即使她弃他恨他!

然后,不管如何,他今生一定要重新寻到她!

思及此,他站了起来,轻轻跃下屋顶。走进雨梅阁外厅,来到那个案桌前,他拉开抽屉,伸手进去摸索,把那个香囊找了出来。

将香囊拿到眼前,细细端详着那两只绣得确实不怎么样的鸳鸯,他再次出了神。心儿,你说过要给我重做一个的,怎能如此言而无信?你欠着我的,今生一定要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