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也不知多少人在大笑,终于看到季然的脸色变了,不再风轻云淡,不再无所谓,虽谈不上惊慌,但还是令他们很痛快。
因为之前真的太憋屈了!
“魔头,你不是很嚣张,很狂妄吗?不是说要斩我们全部吗?怎么现在怂了?难道你也知道怕死吗?!”
“哈哈哈,我原以为他还真憋着什么大杀招,没想到我们刚认真,他就要求饶了。”
“求饶有用吗?噬魔为天下所不容,今天他必须死,凌云门每一个人都别想活下来!”
“不错!噬魔罪恶滔天,令人发指,当杀无赦!”
……
谩骂声一片,尤其是先前在季然手里吃瘪的人,一个个扯开嗓子叫嚷,笑的无比欢畅。
“瞎了眼的兔崽子,就算你跪在老娘面前,也难以赎罪,你死定了!”李家女雄主尖叫,阴冷的眼神无比怨毒。
季然冷冷的扫视着那一张张嘴脸,面色沉凝,目光最终停留在韩联身上,一动不动,却是什么也不说。
韩联蹙了蹙眉,随即冷哼一声,寒声道:“你有何遗言?”
求饶二字,永远不会出现在季然的人生字典中。
他之所以没有立刻开战,乃是在此之前,有一件事乃是重中之重,必须要做。
因为祖师遗命,因为季然,凌云门这样一个五千多人的巍巍大派,沦落到只剩下几十号人,几乎断了传承。
季然不能再让凌云门受到一丁点牵连。
不止如此,还有那么多的兄弟,那些他在乎的人,季然都不能让他们任何一个人牵涉进来,被人所害。
否则,季然一辈子都无法安心。
“所有的罪孽,所有的因果,全由我一人承担,与凌云门没有关系,你们可以杀我,但是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对凌云门出手。”
季然抬起头,孑然一身,刘海高高的扬起,露出一双坚定如铁双眸,铿锵有力的说道。
“死到临头,还想为凌云门求情,你有什么资格与我们讨价还价?”赵家至强者嗤笑,不为所动。
“凌云门必灭,绝不姑息!”血煞门至强者亦开口,杀意凛然。
“你这个魔头,倒还有点情义。”
韩联冷笑,看似肯定的话语,但却满含不屑,说道:“你身为凌云门的弟子,无论如何,都难以撇清关系。”
季然眼神微微一动,该怎么做,他早就想好了,只是真到了这一刻,他的心很痛很痛……
半空中,季然转过身来,在一道道目光的注视之下,凌空跪了下来,冲着掌门徐贤,冲着师父张若虚,冲着大家所有人,郑重的行了一个大礼。
“多谢掌门、师父多年的栽培,感谢大家的情义,是我季然辜负了你们,我是凌云门的罪人,自今日起,我季然自愿脱离凌云门,今后的一切,与凌云门再无半点瓜葛。”
季然低沉的声音,在天空之中传荡开来,使得全场鸦雀无声。
凌云门残存的几十号人,呆呆的望着跪伏下来的季然,心头冲进来一股强大的酸意。
好战狂人叶君眼角蕴泪,手中的霸天枪都快要捏爆了,胸膛有一股热流炸开,忍不住发出一声嘶吼。
张若虚与徐贤双掌紧握,望着天空之上,对着自己恭恭敬敬凌空跪拜的季然,身体开始不住的颤抖,眼睛深处涌出来一点点的猩红。
“孩子,不需要如此,你永远都是我门下弟子!”
从来飘渺淡漠的张若虚,在这一刻禁不住老泪纵横,脸上隐隐变得有些扭曲,前所未有的感伤与暴戾。
徐贤一把抓住张若虚的肩膀,反过来换成了他来安慰张若虚,苦涩的道:“这是那孩子的一片心意,我们都要活下去,重建凌云门,不要辜负了他。”
“师父,你的知遇教诲之恩,弟子无以回报,只能对不起您老人家了。”
季然又是冲着张若虚行了一个大礼,随即霍地起身转了过去,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气,将眼中的泪水压了下去。
“锵锵!”
季然猛地张开眼,拔出神兵天荒,仰头单臂直指向天,发出一道绝世剑芒,凌天大喝:“天道作证!”
滚滚音波刺穿云霄,传遍九天十地,万道轻鸣,似乎在回应季然。
在这一刻,沈祖帅、薛涛、季悦儿、颜晴、蓝可、四大阁主……等等所有与季然有过交集的人,心头全都猛地一震。
所有人大吃一惊,一股浩瀚而玄奥的波动,从苍穹之上流转下来,大道和鸣,法则共舞。
“天道誓言,那是天道誓言!”
凌云山脉所有人惊呆了,全都不明白季然想干什么,天道誓言是朔元大陆最神圣而决绝的起誓方式。
一旦引动天道誓言,终生都不可违背,否则会降下最最残酷的天道雷霆,不死不休,从来没有听过有人违背了天道誓言还能活下来的。
所有与季然有交集的人,亦都神色大变,第一时间感应到有人引动了天道誓言,并且与他们有关!
不多时,苍穹发光,展开了一张神秘而庄严的画卷。
画卷中展现的,正是季然剑指苍天,却倍显落寞的身影。
“我的兄弟!”
众兄弟顿时红了眼,紧紧的攥紧了双拳,眼角流下了滚烫的泪水,沈祖帅更是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噬魔出世的消息轰动天下,凌云宗凌驾于荒域之上,自然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全宗轰动,四阁上下全都震惊了。
而沈祖帅等兄弟终于懂了,明白了。
最后一次聚会,季然烂醉、崩溃、崩溃,可直到此刻,他们才真正明白了,当时的季然,心里究竟有多痛?
季然那是在向他们告别。
永别啊!
为了不牵连他们,季然一个人忍受了所有的痛楚,可是他们却没有人明白。
老沈仰天长啸,随即又是给了自己一巴掌,如果可以,他希望时光能够倒流,宁可那一拳,是砸在他自己脸上。
而不是,他在悲痛欲绝的季然脸上,打了那么重的一拳。
他宁可随季然离去,就算会被拒绝,最起码,他也能和自己的兄弟,好好的道个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