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色渐渐深浓,卧室里,三米大的床上,许念翻来覆去,完全无法入睡。

最后实在烦躁得不得了,翻身坐起,看着窗外的幕色,容颜清丽的小脸染上淡淡的愁绪。

也没看时间,不知道几点了,许念爬下床,晚饭没吃,饿了。

当她打开门后,迈出去的脚步,姿势僵硬的顿在半空。

只见,宫澈还是一身的西装革履,怀里抱着被子,枕头放在墙上,他就这样姿势难看的躺在门外,隔着扇门,守着她。

一下子,许念的心里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味都有。

苦肉计么这是?她才不会再上当了!

愤恨的咬牙,直接从他的身上迈过去,背脊倔强的挺直,也不知道做给谁看的姿态。

宫澈本来睡眠就浅,听到她的拖鞋踩在地毯上的细响,紧闭的眼帘立刻掀开,眼睛畏光,待适应了之后,前面的身影已经走下了楼。

他爬起来,跟了下去,走到一楼的楼梯口,听到厨房传来声响。

怕她会生气,宫澈走到厨房门口就没敢再进去,只是站着,看着她的背影。

许念也佯装没发现他的存在,撒油,敲蛋,放米饭,做了两人份的蛋炒饭,又把晚上的菜热了一遍,一碗碗放在流理台上。

她盛了碗饭,正准备放下碗去客厅搬张椅子来,没料想一转身,椅子已经有人送来了。

“坐着吃。”宫澈艰涩的开口道。

许念瞅了两秒,然后不情不愿的坐了上去,她自顾自的吃着饭,连个眼角余光也没赏给他。

他正沮丧,视线不经意的看到锅子里还剩着大半的蛋炒饭,她一个人,连一半都吃不掉!

“宝宝,你的蛋炒饭做多了,浪费食物不好。”宫澈这么说,其实他已经准备去客厅再搬张椅子过来。

许念吃饭,没理他,他福至心灵,立刻去了客厅,没三秒,搬着椅子就坐在她的旁边。

宫澈一边扒着饭,一边看她,可能是他的目光太赤果果了,她剩下半碗饭,半句话没说,离开了厨房。

回到主卧,她还没有躺下,便听到门外响起敲门声。

“叩……叩叩……”

一下又一下,极有耐心。

许念站在门后边,不耐烦的问:“你有什么事?”

“宝宝,你刚吃完饭,渴不渴?我给你倒了杯水……”

宫澈哄老婆哄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连这么俗的招都使出来了。

“我不渴!”她丝毫不领情。

外面沉默了三秒,许念正欲转身,门外,猛地传来他一声刻意扬高的叫声。

“啊,水倒在被子上了,宝宝,你再开门,再给我拿床被子。”

许念无语:“客房里就有,自己去找。”

“我找不到!”

“你去找了么?没找你当然找不到!”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能赖,恼怒道:“我要睡觉了,你别再敲了!”

宫澈无奈,只好使出最后一个绝招了。

“那我继续睡在门口,你晚上要是睡不着,可以找我说说话,解解闷的。”

许念嘴角抽|搐,大半夜的解你妹的闷!

懒得再搭理他,她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上|床睡觉。

“轰隆——”

漆黑的夜幕炸起一道巨雷声,闪电一闪,倾盆大雨紧随而至。

许念默,她好像记起来,今天看天气预报是说会下雨,夏天的雨雨势凶狠,伴随着阵阵狂风,夜里的温度本来就会下降,这一下雨……

“关我屁事,他自己冷会自己去客房睡的,睡觉。”她小小声的嘟囔,躺下后,即使闭上眼睛,脑袋也处于清醒状态,击打在玻璃上的雨珠,更是搅的她心神不宁。

没撑过十分钟,她无力的穿上鞋,边走边想着,她到底上辈子做了什么事,导致她这辈子一直被宫澈吃的死死的。

门外头,宫澈已经朝着客房走去了,冷不丁的一声雷响,使得他又站在了主卧的房门口。

对付老婆,招式贵在管用而不在新,苦肉计虽然使用的多了点,但是屡试屡灵。

许念一打开房门,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眸看上去像流浪犬,可怜兮兮的:“老婆……”

“进来吧。”她说完,看到他立刻翘了唇角的得瑟样,忍不住补了一句:“睡地上。”

宫澈默,得瑟早了。

……

……

第二天一早,宫澈换上西装,领带系好后,俯身在许念的脸上一吻。

“老婆,我上班去了。”

许念翻个身,用背对着他。

“等我回来了再向你负荆请罪,到那时候,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滴蜡还是用鞭子抽,我都随你,好不好?”他干脆坐在床边,耐心细致的哄她。

可她却置若罔闻,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

宫澈叹气:“那我先去公司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房门,开车出去的时候,许念赤脚站在窗边,看着他的车子渐行渐远。

还是没有留下来……

走回床边,她找出手机,手指触着苏棠的手机号,却迟迟没有按下拨打。

相信他,他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的!

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她把手机放了进去,然而,心里却怎么也踏实不下来。

而这边,宫澈径直去了博阳私立医院,在路上,他已经打了电话通知了周翊,周翊早早的叫人准备好一切,只等他过来。

所有该准备的全准备妥当,宫澈穿上消毒衣,头顶也戴着消毒帽,被推进了手术室。

周翊先等在里面,看到他被推进来,声音从口罩下传出来:“最后一次机会,真不后悔?”

宫澈闭上眼睛,唇角扬着丝薄淡的笑弧,毫不犹豫的三个字,从他的嘴里吐出。

“不后悔。”

周翊又暗骂了一声疯子,随即道:“那你要不要留下句什么话,将来我被她和你爷爷问起,免得被堵到哑口无言。”

宫澈没再搭理他,这种负气的话,听起来真是幼稚。

护士在一旁提醒道:“周副院,手术可以开始了。”

闻言,周翊迅速收敛起过多的情绪,神情郑重,往宫澈的右手臂上的血管涂沫消毒药水时,墨眸遽然睁开,他偏首,看向周翊,低声道:“我想你能够告诉她,我很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