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想离婚。”

我把这句话说得又快又稳。

左宗霆幽深的眸子暗潮涌动。

“我看到了,你刚刚拿起签字笔,手都是抖的。”

就像是当着无数人的面,揭穿了我的面具,我的心也跟着剧烈颤抖起来。

“你爱我。”

他一针见血,可是那表情更多的是悲悯和嘲弄。

我倔强对上他的眸光。说道:“曾经而已。”

他却猛地上前攫住我的肩膀“你确定?!”

怎么听,怎么觉得他说话带着一股子咬牙切齿。

我不想再和他继续这样无谓的拉扯,佯装淡定点点头。

男人的手用力收紧,疼痛从肩膀上炸裂。

接着他眼底的一簇光火跳跃,几乎要蹦出眼睛。

接着,我身子一个踉跄。

男人用力推开我的身体,从齿缝里嘶泄出一个字。

“滚!”

我脚上穿的是高跟鞋,因为这个推搡狼狈的跌倒在地板上,脚踝撕心裂肺的疼,我勉强站起来,扶着门板走出别墅,临出门的时候,左宗霆就站在客厅里居高临下的俯瞰着我,一幅睥睨的姿态。

我的心凉了半截,出了别墅,走动的时候,我才发觉自己的脚踝已经肿起来了,肿了老高一片,走路的时候,钻心的疼。

我忍着疼走出别墅区,这里打车很不容易,加上我身上穿着的衣服单薄,站在寒风里等了很久才打到一辆出租车。

回到出租房里,我脱下鞋子,脚踝已经肿胀的和馒头一样。

起身将脚踝冷敷上,我斜倚在沙发上想着这几天的遭遇,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早上起来,果不其然我冻得感冒了,脚踝因为冷敷过,一夜过后看着好转不少。

喷嚏一个接一个打的不亦乐乎的时候,我接到了陈春蕾的电话。

“钟毓,你怎么样了?”

电话里传来陈春蕾清脆的嗓门。

“你和左宗霆离婚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我说道:“我昨晚已经签署离婚协议了,等过一段时间就会去办离婚证。啊切——”说着说着,我就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你还感冒了,不会是因为离婚的事伤心的吧?这么着吧,这几天你先不要来上班了,你在家里好好调整一下心态,我下午的时候过来找你,我带你去散散心,你总是这样闷在家里,你的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我嗯了一声,那边的陈春蕾见我闷闷不乐,骂了左宗霆几句。

“左宗霆这个丫的真不够义气,本来我看你和他之间关系虽然不是很好,但是还算挺稳固的,以为你们这一对能长长久久的呢。哎——”

陈春蕾的这一声哎,像是沉沉的甸在我的心里。

挂掉电话,我百无聊赖,不想继续沉浸在伤心中,索性就穿上外套,出门去附近买点感冒药,顺带在这小区里转一转,熟悉一下环境。

可是没想到,我刚刚推开房间门板,就看到走廊上一个男人正百无聊赖的站在一边,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医院里轻薄我的余一庚。

余一庚的身边站着一个中年妇女,中年妇女看着保养得宜,周身散发一股知性的气息,一看就知晓是一个受到过良好教养的人。

或者这么说更为恰当。

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

可能是我停留在两个人身上的目光久了一点,也可能是我开门的动静惊动了他们。

他们两个人,两双目光双双落在我身上。

余一庚看清楚我面容的时候,眸子一缩,唇瓣也下意识的抿紧。

这是一种下意识的防备的动作。

我看到这里,唇畔扬起一抹淡笑。

像是在跟人打招呼,但是又像是敷衍了事的场面表情。

“你怎么在这里?”

余一庚率先开了口。

我本来以为余一庚不会开口跟我说话的,毕竟我和他之间的相识太过尴尬。

两次见面都算得上是不欢而散。

在余一庚的眼里,我算是一个狼狈从婚姻退场的下堂妇,而他——

看起来器宇轩昂,又带着几分卓尔不群,虽然骨子里这个男人邪佞而放荡,但是他的身份看起来清贵矜离,明显和我这样的人不是一个层次的。

“我……”我看了一眼男人身边那个脸带诧异的贵妇。

这个女人好像和余一庚是母子关系。

而且很明显,余一庚的母亲和我是邻居。

我不想和余一庚当着她母亲的面争执,我解释说道:“我租住在这里。”

余一庚身边的女人开口问道:“一庚,你认识这位女士么?”

余一庚凑到女人耳边亲昵的说道:“这个是左氏集团左宗霆的太太,钟医生,钟医生是一个心理医生。”

这算是向他妈妈介绍我么?

我开口:“不,我已经和左宗霆离婚了,请叫我钟小姐。”

听到我的话,余一庚妈妈脸色更诧异了。

“钟小姐……”

我不想和余一庚这样讨厌的男人有任何多余的接触,我对着余一庚的妈妈点点头。

“你好,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以后请多多关照。”

虽然余一庚很讨厌,但是看到余一庚妈妈周身温润通透的气质,我奇异的讨厌不起来。

余一庚的妈妈也对我点点头。

“好,反正我刚刚旅游回来,以后有时间,咱们就多串串门聊聊天。”

“好的,阿姨,我先出去了。”

余一庚看我和她妈妈相谈甚欢,表情怪异。

我转身下了楼梯。

买了药回来,我刚要在这小区里转转,就看到不远处正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余一庚。

我看到来人转身就走。

可是余一庚明显是故意站在这里等我的。

“等一下,钟医生。”

我听到他的声音,无可奈何的留下来,对上他的眸子,纠正道:“我叫钟毓,你不是我的病人,不必叫我钟医生。”

“钟毓,好奇怪的名字。”

我看向余一庚。

“余总叫住我有什么事情么?”我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之前在酒店的那一晚,我还欠余一庚酒店房间的费用。

“哦,我知道了,余总是找我要那天的房间钱么?”

说着,我掏出手机,“我现在支付宝转给余总吧。”

我说着点开手机,抬眸的时候却见余一庚没有任何反应。

我有些错愕。

“余总?”

余一庚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接着掏出他奢华款式的手机,在手中把玩着,可有可无的打开手机。

“我没有支付宝,你用微信转给我吧。”

我一愣,但是很快点开我的微信。

余一庚将手机凑过来,在我的微信二维码上扫了扫,接着添加我为好友。

我点下同意按键。

接着我看向余一庚。

“多少钱?”

余一庚把玩着手机,说道:“随便。”

我愣住了。

我想了想,当初我身处的好像是z酒店,然后z酒店的一间房间大概需要多少钱?

我感觉额际的血管又一跳一跳的疼起来。

“随便?”我感觉我脑子当机反应不过来。

“到底多少钱?”

我抬眸看向余一庚的时候,正好撞进他眼底的兴味。

余一庚随意对我扬扬下巴。

“随便就是你高兴给多少都可以,我无所谓。”

我斟酌了下,转给余一庚一千块。

看着手机上的数字出现在屏幕上,我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说实话,这一千块钱我真心不想给出去。

可是毕竟我之前的话已经撂下了,现在即便肉疼我也不能食言。

尤其是面对这样一个浪荡子,我更加不想食言而肥。

收到钱,余一庚别有兴味的看着我,说道:“钟医生,你真的和左宗霆离婚了?”

我点点头,说道:“我还有别的事情,就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身后传来余一庚的声线。

“据我所知,米雪早就想回到左宗霆身边了,你在这个当口和左宗霆离婚,是露怯了么?”

我被余一庚这话激的心中一刺。

我转身看向他。

“这是我和左宗霆之间的事情,不牢余总操心了。”

我打量了下余一庚,说道:“余总你莫非没有其余的事情要忙了么?如果你很空闲,抱歉,我可能没有时间了,我先告辞了。”

说着,我装作抬腕看了下手表,起身离开。

可是余一庚却在我身后穷追不舍。

“你莫非就这么甘愿当一个下堂妇么?你莫非一点都不想挽回你丈夫的心?还是说你丈夫在你心中真的一点地位都没有?”

余一庚脸上掺杂着几分急切,我看了有些不耐烦。

“我怎么样,那是我的事情,余总,请你不要随意打探别人的事情,这样我会觉得你很无理——”我瞪着余一庚,说道:“你也不想叫我质疑你的家教和教养吧?”

余一庚脸上没有生出任何恼羞成怒,虽然我刚才的话十分无礼,甚至还带着几分故意激怒他的成分。

“我只是想帮助你罢了,你别误会,我不想打探你的隐私,也不想嘲笑你,你应该可以看得出来,我只是对你关心罢了——”

我听到余一庚的话,很假的对着他笑了下。

“关心?我和余总之间是什么关系?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咱们从第一次认识到现在也不过才见了几次面而已吧。好像——”我眯了眯眼睛,“咱们之间的关系,不足以深到用关心这样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