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
颜天真忽然发觉,这游戏是越玩越劲爆了。
问题也是一个比一个更加没节操,全都是涉及男女情事那方面的问题。
再说花无心那个问题出来之后,凤云渺面不改色,慢条斯理道——
“冰肌玉骨,手感极佳。”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花无心,你若是再问本宫这样的问题,休怪本宫下一轮问你尺寸问题。”
花无心眼角一抽,随即干笑道:“这就过分了,咱们玩游戏前可是说好的,这要求是不可太过分的,可不能越过底线。”
“问尺寸问题,这就越过底线了?”凤云渺唇角的笑容有些不怀好意,“你不敢说,莫非是怕被人笑?”
“我怎么会怕被人笑?我……”花无心说到这儿,惊觉自己有些失态,便又坐正了身子,立即换上了轻缓的语气,“贫僧只是觉得,这还有两位姑娘,咱们这问题可不能太龌龊……”
“最龌龊的可不就是你?”雪枫皮笑肉不笑地反驳,“就你老情人最多,处处留情,最爱假正经的也是你。关于尺寸方面的问题,只要你敢回答,我们就敢听,何必顾及我们两个女子?我与郡主又不是外头那些娇柔造作的女子,有什么不敢听的。”
“没错。”颜天真附和道,“花大师敢说,我们自然就敢听。”
“好好好,算贫僧怕了你们了,合起伙来针对贫僧。”花无心状若叹息地道了一句,将手中的纸牌扔回桌面上。
新的一局开场,胜者为颜天真。
“这一次,我想指大哥。”颜天真望着尹默玄,笑道,“我猜测,大哥多半是会选择真心话吧?”
尹默玄笑了笑,“你问罢。”
“我想问——”颜天真顿了顿,道,“大哥的心上人,大哥敢不敢说?若是没有,大哥就可回答没……”
颜天真的话音还未落下,尹默玄便出声打断,“这个问题,你从前是知道的,可你如今没有了记忆,我便再跟你说一次。”
稍作停顿后,他道:“女帝。”
“女帝?”这个答案倒是把颜天真给小小地惊了惊,“是咱们鸾凤国的女帝?也就是大哥你的表妹,我的表姐。”
“不错。”
“鸾凤国女帝,似乎还没有立王夫。”颜天真身侧的凤云渺道,“据说后宫之中只有几位公子,她不好男色,勤勉执政,大舅子,还有机会争取一番。”
颜天真附和道:“摄政王恋上女帝,这也算是一段佳话了,大哥你给女帝做王夫得了。”
颜天真这话说完,尹默玄只是淡淡一笑,“妹妹,许多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美好,女帝陛下心中有别人,为兄也有为兄的高傲,自然是不愿意入后宫的。”
颜天真听闻此话,叹息一声,“我晓得了,大哥是不想做第三者,你说她心中有别人,那为何王夫之位又空虚着?”
“女帝陛下的心上人已经逝世好几年了,你可晓得坊间的传闻?关于咱们的陛下,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尹默玄轻挑眉头,“九五之尊,执掌乾坤,一世深情,寄亡人。”
“这可真是个悲伤的故事。不过这么看来,大哥还是挺有机会的。”颜天真道,“只盼着有一天女帝能放下过去的执念,与大哥成就一段佳话。”
逝去的心上人,大抵是最美好的。
活人跟死人争,难度可谓大。
不过,女帝即便是不恋上大哥,也不会轻易恋上其他人罢。
“那就借妹妹吉言了。为兄并不介意再多等她几年。”尹默玄的唇角扯出了一抹笑意,道,“今夜的游戏就玩到这儿罢,时辰也不早了,该歇息了,明日午时过后整顿一番,便可以上路了。”
尹默玄说着,便率先起身离开了。
“我总觉得大哥方才是在强颜欢笑。”颜天真一手托腮,悠悠道,“我的问题,兴许是提起他的难过事了……”
“难过归难过,他并没有责怪你。”耳畔响起凤云渺
的声音,“他该晓得你是无心的,再有,大舅子看上去倒也不像个多愁善感的人,或许他只是一时的心酸罢,回屋平复一番心情便好。”
说话间,他伸手轻抚着颜天真的发丝。
“云渺,你叫他大舅子怎么就叫顺口了?”颜天真转过头,挑眉一笑,“这都还未定亲呢,你就叫得如此顺溜。”
“迟早的事儿,早一些叫晚一些叫又有什么要紧。”凤云渺慢条斯理道,“你也可以现在就喊我一声夫君,我唤你一声媳妇儿?”
“你们二位慢慢谈情,贫僧就不在这儿妨碍你们了,这时候也确实不早了,贫僧也要回去歇息了,告辞。”花和尚极有眼力劲地起身离开了。
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雪枫也起了身,“太子殿下,郡主,我也回房去了,失陪。”
“雪枫,你留步。”颜天真开口,唤住了她,“你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雪枫脚下的步子一顿,“郡主请问。”
“你对大哥是何种感情?是与我一样当他是兄长?还是恋慕呢?”
“雪枫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情,雪枫只想追随着殿下,殿下无论喜欢谁,雪枫都希望他能得偿所愿,殿下若是叫我做什么,我自然也不会有半分迟疑。”雪枫道,“我此生都以殿下马首是瞻,无论他做出何种决定。”
“我明白了。”颜天真笑了笑,“大哥有你这样的心腹,真是幸运了。”
“郡主,早几年我便听说书人说,在这世上,一厢情愿多于两情相悦,大多是苦苦追求没有结果的,因此,人不可执念太深,若是相互喜欢便该好好珍惜,一厢情愿也不可过多强求,郡主能遇上南旭太子,是巧缘,挺好。”
雪枫笑了笑,“郡主,我回房了。”
眼见着雪枫的身影走远了,凤云渺道了一句——
“她倒是心宽。”
“她对大哥,盲目崇拜,且不求回报。”颜天真摸了摸鼻子,“其实他俩在一起也挺不错,不过,似乎是不大可能了。”
大哥一看便不像是个花心人,若是对雪枫有意思,早该成一对了。
“她方才说,一厢情愿不可过多强求,这话倒是有理,不过,我方才在想——若你我之间,只是我单方面思慕你,或者是你单方面思慕我,你我二人会有怎样的结果?”
“这个问题……”颜天真想了想,道,“我必定是不会强求的,若是我一厢情愿,你对我爱搭不理,我便会说服自己尽快抽身出来,我这个人素来是不喜欢委屈自己,对我不好的,我弃之敝履。又不是嫁不出去,何须犯贱。”
颜天真说到这儿,反问凤云渺,“那么云渺你呢?我若是不喜欢你,你当如何?你可会强求?”
“这个说不准。”凤云渺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兴许我会耍点手段,来日方长,我素来就喜欢挑战难度,哪会不争取就选择放弃。”
话音落下,伸手勾住了颜天真的脖颈,勾到自己的身前,俯身就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值得幸运的是,你我都不是一厢情愿。”
颜天真顺势靠在他肩上,这一刻,并不言语。
夜风微凉,在这样宁静的时刻,相互偎依,似乎连空气都变得温馨。
忽的,有衣衫翻飞之声打破了静谧的空气。
颜天真从凤云渺的肩上抬起头,循声望去。
两名黑衣男子正一前一后地走来,落后的那个,手中还拖着一人,那人显然是昏迷了,就被他那么拖着行走,一动不动。
“看来他们是有收获了。”凤云渺笑了笑,“今夜街道上那批打算行刺你的杀手,我第一猜想是仇杀,便打算先从楚皇后查起,除去她之外,暂时也想不到其他与你结怨的人。”
等那两道人影走得近了些,颜天真这才看清那两人的相貌。
对于这二人,她是有印象的。
犹记得有一回,带着喜鹊杜鹃一同出宫,遇上了两个街头变戏法的男子,展示了大变活人戏法,将她直接变到了地下石洞里,与云渺相会。
准确来说是私会,只因那时他们的关系无法公开。
此刻走到她眼前的两名黑衣人,正是那日街头变戏法的两名青年男子。
“殿下,郡主。”二人见了礼,将手中提着的黑衣男子扔在了地上。
“殿下果真是神机妙算,今夜殿下在街道上遇见的刺客,果真与这楚皇后有关。”
“我们在凤仪宫外不过埋伏了半个时辰,窃听到的事儿倒不少,此人是楚皇后的暗卫,专门负责给她报信,这暗卫从楚家得来了消息,说是丞相与那丞相夫人寻思着要把二小姐送进宫里来为妃,楚皇后便让这名暗卫去取那二小姐的性命。”
“楚家二小姐?那是与楚皇后一母所出的亲妹妹。”颜天真听着觉得有些意外,“我只听说过主母的女儿去坑害妾室女儿的,还真是极少听说一个娘胎里出来都会斗成这样。”
贵族男子家中大多三妻四妾,那些妻妾的儿女们,但凡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通常较为和睦,会联手去针对其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这一母所出的,还能这般残杀,这实在是……
令人都不晓得该说什么。
原本觉得楚皇后是个晓得为家族利益考虑的女子,兴许她对外人不好,可对楚家人却真是好,亲手杀弟也只是为保楚家利益,动手的时候或许连手都在颤抖罢。
现在她却冷酷地吩咐手下暗卫去杀自己的亲妹。
仅仅是因为她这妹妹要入宫与她争宠,她就容忍不了。
她对宁子初的这一份情,还真是不浅。
“如此说来,倒还真是没有冤枉了她。”
空气中响起凤云渺慢条斯理的清凉声音,“天真你明日就要离开,按理说对楚皇后已经不存在威胁,可她却还要派人行刺,大抵是因为她怀疑宁子怡与楚朝的事儿是你所设计的,她虽然起了疑心,却并没有证据指向你,于是便选择了背地下手,为她弟弟报仇。”
“也只有这样的理由了。”颜天真悠悠叹息了一声,“云渺啊,我可是帮你背锅了呢。”
“天真放心,临走之前,我还会再给她一个打击,让她晓得作死是要付出代价的。”凤云渺说到这儿,伸手揉了揉颜天真的发丝,“我绝不会客气的。”
颜天真挑眉,“那么云渺想怎么做呢?”
凤云渺转头望向面前的两人,“你们俩去凤仪宫探听到的事儿有多少?全说出来。”
“属下能从皇后与那婢女的对话中得到些讯息。似乎是那楚家的主母赏了楚皇后一个耳刮子,楚皇后因此心中难受,觉得她那母亲不可理喻。”
另一人接话道,“楚皇后似乎对楚家人极为失望,觉得弟弟懦弱怂包贪生怕死,不愿为了家族牺牲;觉得母亲不可理喻,看重弟弟而不看重她;觉得妹妹什么都想与自己争;又觉得自己的地位都是靠着运气才得来的,如今这好运气也全用完了……”
“她说话凄凄惨惨,满是埋怨,自艾自怜,而后就不知怎么的,忽然恶狠狠地说了句——把二小姐的命给取了。这暗卫领命之后便退了出去,被我们二人逮了个正着。”
颜天真听着那二人的汇报,漫不经心道:“怨妇,这是真真正正的怨妇,云渺,即便咱们不去对付她,她迟早也要被楚家人给气死的。”
弟弟窝囊废,母亲重男轻女,妹妹好争,她那丞相爹也不站出来为她说句话,与她母亲商量着送她妹妹入宫,这分明是觉得她没有能耐,一切都要指望妹妹了。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她如今落到这步田地,与她的家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当然了,与你我二人也有关,不过我们原本就是她的敌人,敌人之间互相找麻烦也是理所应当,真正打击到她的,并非是我们对她的坑害,而是她家人的态度。”
若是楚皇后的家人不计较她杀弟这事儿,反而去赞同她,安慰她,她也就不至于变成如今这样的怨妇了。
可偏偏,在面临那么多的压力之下,还要被家里人如此打击,这就导致了她身边再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孤立无援,她最终所会做的决定想必就是——
要么毁灭自己,要么毁灭所有不赞同自己的人。
她的亲妹妹,就是她第一个要下手的。
她似乎没有退路,只能痛下杀手,清除所有阻碍。
她除了得到多数女子梦寐以求的尊贵地位,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得到。
“投胎不好,自个儿的德行也就那样,那就祈祷着下辈子投胎投个好人家。”凤云渺的语气毫无波澜,朝着身前的两名手下吩咐道,“龙攻龙寿,你们二人去把这黑衣人拖下去拷问一番,别给弄死。另,叫个死士去假扮楚皇后的暗卫,给宁子初报信罢。”
“云渺,你是想要小皇帝得知楚皇后的所作所为?”颜天真挑了挑眉,“果然挺残酷。”
“她的遭遇是很值得同情呢,不过,谁都可以同情他,唯独作为敌人的我们不可以。不论你的敌人有多可怜,都不可发善心,这是我的原则。”
凤云渺唇角的笑意有些凉薄,“因为在你落魄的时候,你的敌人是绝不会同情你的,反而更乐于打击,故而咱们又有什么必要同情心泛滥。”
“唔,有道理,在这乱世之中生存,心肠硬一点总归是没错。”颜天真说到这儿,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等会儿,云渺,你刚才说,你这两个手下叫什么名字?”
“龙攻,龙寿。”凤云渺道,“怎么了?”
“攻?受?”颜天真唇角的笑意带着些许玩味,“这两名字挺有意思,挺有意思,能告诉我是怎么写么?”
对面的二人自然是不晓得自己的名字有什么问题,而听着颜天真这么问,自然是按着她的意思写下来了。
龙,自然是龙凤的龙。
攻击的攻。
长寿的寿。
“长寿的寿啊……”颜天真拉长了尾音,“不好听不好听,龙攻这名儿倒是霸气,龙寿,听起来小气了些。”
“手下人的名字,都是抽签随意抽的,我可没那么多闲心思去给他们起名呢。”凤云渺笑道,“天真觉得龙寿的名字小气,那就让他改名罢,不如你给他赐个名。”
“改个字儿就成了。”颜天真笑道,“把长寿的寿,改为承受的受,只因为这个字在我们家乡那儿显得大气,寓意好啊。长寿的寿,是真的有点俗气呢,抽了这么个名儿,也是运气不好了。”
颜天真说到这儿,幽幽叹息一声,“就这么改罢,听我的总是没错的,你意下如何呢?小受?”
被颜天真点了名的龙寿怔了怔,随即道:“谢郡主赐名,从今往后,属下这名字就改成郡主所赐的名儿。”
其实,他心中是觉得,寿字比受字大气些的。
不过颜天真非说后者好听,他自然是不会与颜天真唱反调的。
“那就这样罢。”颜天真朗声一笑,“小攻小受,快些去做你们殿下吩咐的事儿罢。”
二人齐齐应了一声是,便都退下了。
“天真,你方才给龙寿改名的时候,为何笑得那般荡漾?”凤云渺揽过颜天真的腰肢,问道,“那名字真正的含义究竟是什么?别忽悠我。”
“云渺,你总该知道断袖之癖吧?就是十分唯美的那种男子与男子之间的恋情。”
“这叫唯美?!”
“你大抵是不晓得,攻受这两字的真正含义,我就这么跟你解释吧,一对男男断袖,主动方称之为攻,被动方称之为受,简单粗暴点,攻是上面的那一个,受是下面的那一个,既然你那两个属下的名字如此有缘分,我自然就不介意给他们改得更有缘分。”
凤云渺:“……”
原来是将他属下的人给恶整了一番。且那两个也不晓得自己被整了。
真不知道她这脑袋瓜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净是想些不纯洁的事儿。
而就在凤云渺腹诽之时,颜天真又笑道:“云渺,你可别觉得我不正经呢,我也就……偶尔不正经。”
“偶而么?”凤云渺慢条斯理道,“分明就还是个黄花闺女,这思想却像是身经百战似的。怎一个污字可形容。”
“我哪有污?是你比我污……”
话未说完,便见他丰神如玉的脸孔直接压了下来,而后感觉唇上柔软一片……
她怔然地眨了下眼,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只见那双好看的眼睛已然闭上,羽扇般的睫毛翘而长,掩住了眸光里一池潋滟。
她的目光中也有了笑意,随即闭上了眼睛。
片刻之后,凤云渺撤离了,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回房睡觉去罢。”
“嗯。”颜天真笑着应了一声。
……
夜已深沉。
长央殿内,宁子初正要宽衣歇息,大太监林总管到了身旁,道:“原本是不该打搅陛下歇息的,可方才,皇后宫中有人前来求见,说是有极其重要的事要禀明陛下,老奴看他那一本正经的严肃样儿,便觉得真是有什么要紧事,陛下不妨见一见他,若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拖下去杖责。”
“那就让他进来罢。”宁子初淡淡道,“皇后宫里的人,朕倒也很是好奇。”
“是。”
林总管退了下去,不多时,就领着一名黑衣男子进来了。
“见过陛下。”
“起身罢。”宁子初道,“你是皇后宫中的守卫?”
“回陛下的话,准确来说,我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暗卫。”黑衣人垂着头道,“小的原本也是楚家人。”
“原来是个暗卫。”宁子初轻瞥了他一眼,“你有什么要紧事要禀报。”
“陛下,不瞒您说,皇后娘娘如今可谓是愈发癫狂了,不仅派人去刺杀良玉郡主,又吩咐小的回相府去暗杀二小姐,小的思来想去,觉得很是不妥,便想着来把这事禀明陛下……”
“你说什么?皇后派人刺杀良玉郡主?”宁子初的目光豁然一冷,“你说的,可是今夜出现在帝都街道上的那批刺客?”
“正是。”黑衣人怔了怔,“陛下也晓得此事?”
“朕作为一个旁观者,岂会不晓得。”宁子初冷冷一笑,望着黑衣人的目光中带着些许锐利,“你这个暗卫倒是有意思,你这样出卖你家主子,为的是什么?你觉得朕会这么轻易地相信你的话?”
“小的所言句句属实,小的问心无愧,不怕陛下怀疑。”黑衣人又单膝跪了下来,道,“小的若是没有依据,又岂会来陛下面前胡说八道?”
宁子初依旧面无表情,“你继续说。”
他要听听这黑衣人的话中是否有漏洞。
“回陛下的话,起因是因为皇后娘娘杀了公子这事儿传到了楚家,夫人便立即前往宫中,与皇后娘娘争辩的过程之中,抽了皇后娘娘一耳光,使得皇后娘娘心灰意冷,娘娘亲手杀了公子,实乃深明大义,可夫人却并不体谅,反而又打又骂。”
“这楚家主母还真是有意思。”宁子初冷笑一声,“她的儿子玷污朕的皇妹,皇后作为朕的发妻,大义灭亲,那是正确之举,这楚家主母反倒还去打骂她,莫非是觉得她那混账儿子死得冤枉?奸污皇女不该杀,那怎么样的罪名才该杀?”
“公子历来便很受夫人的疼爱,兴许夫人是一时无法接受他的死讯……”
“可笑,看来朕放过楚家还真是太便宜他们了。你再来说说,为何皇后要杀二小姐?”
“只因老爷与夫人商量着要将二小姐送入宫中来,皇后娘娘心中觉得苦闷,只以为是老爷与夫人要放弃她了,便吩咐我去取了二小姐的性命,皇后娘娘若不是绝望,想必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楚家二小姐与她都是楚家主母所生,她竟然要你去杀那二小姐?”宁子初听得眉头高挑,“楚皇后这心胸,可比朕想象得还要狭隘一些,从前可不晓得她是如此狠辣的人,你倒是说说,你告诉朕这些,究竟是怀着怎样的目的?若是被朕知道你有一句假话……”
“小的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是假话!之所以来找陛下坦白这些,乃是因为……小的不想看见二小姐死。”黑衣人犹豫了片刻之后,才道出了实情,“皇后娘娘如今与楚家有些闹僵了,只怕是会做出不少疯狂的事儿,小的大着胆子来禀告陛下,只是希望陛下能阻止她……”
“你是皇后的暗卫,却喜欢二小姐?”宁子初慢条斯理道,“朕可不可以认为,这是你与二小姐一同设计的招数,拿来对付皇后?”
“陛下怀疑小的,小的当真也是无话可说,陛下,小的没有证据,唯一能提供的方法就是——陛下可以拿下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秋柔审问一番,她是皇后娘娘的陪嫁丫鬟,忠心耿耿,对于皇后娘娘的事,她知道得可比小的还多,皇后娘娘吩咐小的杀二小姐时,她也是在场听着的。”
宁子初垂眸思索。
皇后的那个陪嫁丫鬟,的确是皇后的心腹之一。
看这黑衣人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那般有底气,倒也不像是胡说八道。
可他也不能全然相信他的话。
“陛下,您还可以派人去查探皇后娘娘与二小姐的关系,她们当真是不和睦。”黑衣人道,“总之,陛下怀疑什么,便让人去查什么,小的但凡有一句假话,愿意以死谢罪。”
“不如你现在就去死一死,朕也就相信你的话了。”宁子初慢条斯理道,“你可以用你自己的性命,来证明你的诚意,你觉得如何呢。”
黑衣人怔住。
望着宁子初目光之中的寒凉,他笑了笑,“也罢,既然陛下这么说了,小的自然照办,只希望陛下能阻止皇后娘娘发疯,能保一保二小姐,她当真是很危险,小到没话可说了,听凭陛下发落。”
宁子初见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道了声,“来人。”
话音才落下,立即便有两名太监踏入了寝殿之内,一个眨眼之间,便闪到了宁子初身前。
“你们两人,去密切监视着楚家的动静,最好是能混入楚家之内,去保一保那二小姐的性命,且看看是不是有人要去杀她。”
宁子初说着,冷眼看向黑衣人,“朕就暂且相信你一回,你不必回凤仪宫了,就暂且留在朕身边,皇后只会当你是任务失败,必定还会再派其他人去杀那楚家二小姐。”
“是。”黑衣人应了一声,“陛下,不打算取了小的性命?”
“若你真的说了假话,查明事实之后再杀你不迟。”宁子初的语气毫无波澜,“若你说的句句属实,朕倒是有理由再换一个皇后了,楚皇后这般脑子不灵光,心黑手毒,实在不配为一国之母,换个人来取代她的位置,比她合适的,必定大有人在。”
宁子初说着,转过了身,唇角勾起一丝清凉的笑意。
皇后。
不论这个黑衣人说的话是真还是假,她似乎都没有必要再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了。
太过废物,无法给他带来任何利益的皇后,顶什么用。
换个更顶用的人来做罢。
楚家不过死了一个公子,便成了一团乱麻,这还当真是要归功于楚家那溺爱小儿子的主母。
真是慈母多败儿。楚家,也是时候垮了。
若不是今夜这个黑衣人的出现,他还没有这些想法,多亏这黑衣人的求见,让他总算是有理由扫除一些看不顺眼的人了。
……
一夜很快过去,又迎来了一个黎明。
这一日,颜天真起得倒是不晚。
瞥了一眼屋子外的日头,行程大概还要几个时辰。
喜鹊与杜鹃照旧伺候她洗漱用着点。
“郡主,服侍了您三个多月,如今您就要离开了,奴婢还当真是有些舍不得您离开。”
“是呢,放眼这六宫之中,想必也找不到像您这样平易近人的主子了。”
“就我这暴脾气,还能得你们这么喜欢呐?”颜天真挑了挑眉。
“我倒是从不觉得郡主暴脾气,那是真性情罢?郡主的脾气再怎么不好,也就是骂我们几句,从不体罚我们,比起其他宫中随意打杀下人,我们仙乐宫中的这几人,可算是难得快活的了。”
“我素来是不喜欢虐待人的,敌人除外。”颜天真悠悠道,“你们大概不晓得,我真是个和平主义者,我的心愿是世界和平。若不是把我逼急了,我也不喜欢去害人呢。”
“世界和平?”喜鹊怔了一怔,随即笑道,“郡主的这个心愿是挺让人钦佩的嘛,不过——还真是奢侈啊。”
“的确很奢侈,所以是个无法达成的心愿,我也就是想想而已,这世上总有地方存在战乱,我在这皇宫之内锦衣玉食的同时,许多贫瘠的地方,多的是难民成群,所以,人活一世不可奢求太多,执念太深。”
颜天真顿了顿,道:“我也就是随便念叨,感慨感慨。”
世界和平?
怎么可能。
这样的情形几乎是不会存在的。
如今她所看到展示眼前的世界是:弱肉强食。
所以,云渺有一句话当真说的不错——敌人再如何可怜,我们既然与之对敌了,便不可心慈手软,只因为,对方绝不会在你落魄的时候施以援手,你又何必同情心泛滥。
楚皇后,一个充满了悲凉色彩的人。
大概是没有机会再见到她了。
“对了郡主,陛下要给你们设宴饯行,再有一个时辰,宴席就要开始了,郡主快先去梳洗打扮一番吧。”
“随便妆点就成了,不必急躁。”颜天真依旧慢条斯理的喝着燕窝粥,“还有一个时辰,时间还够充足。”
这一头颜天真细嚼慢咽地享用着早点,另一头御花园的凉亭之内——
一紫一黑两道身影相对而坐,执棋对弈。
“陛下真是太客气了,竟还大摆宴席来为我们饯行。”
尹默玄落下了一子,慢条斯理道:“往后有机会,本王还会再带着皇妹来北昱国游玩,皇妹最是喜欢帝都街道上的糖人。”
“北昱国自然是随时欢迎你们前来。”宁子初顿了顿,道,“王爷,你是天真的兄长,你们兄妹二人应该是说过不少心里话,朕想问一问王爷,天真可曾在王爷的面前评价过朕?”
“这个……似乎是没有。”尹默玄道,“她并未提及过陛下,陛下若是想知道在她心中是怎样的印象,不妨亲自去问她。”
“一个字也没有提起过么?”
“没有。”
“那她又是如何评价凤云渺?”
“这……太多了,本王也不知从何处说起。”
“……”
宁子初捏着棋子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许久,方才落下。
尹默玄像是瞧出了他的心思,思索了片刻,道出了一句:“陛下,天涯何处无芳草。”
“王爷怎么也说起这样俗气的劝说词。”宁子初道,“你问朕天涯何处无芳草?朕却想回答,偏偏单恋你们尹家一枝花。”
尹默玄眯了眯眼,“是么?那陛下不妨先散尽后宫给本王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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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默玄:我是不是6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