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这口气,定要帮你出(1/1)

颜天真:“……”

梦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

这个她还真不敢说。

若是将自己刚才的梦境叙述一番,云渺恐怕会觉得……她是个女流氓。

回想起方才的梦境,颜天真悠悠叹息一声。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莫非她内心深处,早就想把云渺给……

不对。她不可能这么心急的。

她的确是喜欢揩油吃豆腐,但更深入的接触,还是要经过考虑的。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她的本质,依旧是无耻流氓……

真是不想承认呢。

“方才我梦见了……”颜天真说着,稍作停顿,道,“糖葫芦糖人煎饼果子糖炒栗子麻辣小龙虾……”

宁可让云渺觉得她是个贪嘴的馋猫,也不能让他觉得她是个无耻的女流氓。

榻上,凤云渺听着颜天真念出了一堆吃食,不禁有些好笑,“你还真是馋呢,睡梦中都被这些东西填满,看来都是你喜欢吃的。”

“是呢,全都是我喜欢吃的。”颜天真接过话,“梦境之中,我吃得正开心呢,想不到……”

想不到,这梦都没做完……

若是在现实当中,她绝不会这么草率地跟云渺滚上榻发生一些不可描述之事,但若是在梦境里滚个几圈,那倒是完全能接受的。

“想不到,还没吃完就清醒过来了是么?”凤云渺笑道,“或许是这宫里的日子太闷,才让你想念宫外街道边的那些美食,你方才说的这些,几乎都是路边摊,看来,你喜欢吃这些路边摊,胜过宫中的珍馐美味。”

“那是自然,山珍海味吃多了总是会腻,对我来说,这些路边摊可都是不会腻的。”颜天真从地上起身,借着微弱的月色,走回到榻边坐下,“云渺,你方才说我在睡梦中咬了你,疼不疼?”

“虽然是咬,却并不怎么疼,只是有些痒,像挠痒痒似的,你不必太介意。”凤云渺说到这,伸手抚上了颜天真的脸颊。

“先前喝醉那会儿,你的脸颊红彤彤的,还有些发热,这会儿倒是凉了,可见酒意已经散了。你这酒量还算是很不错,醒酒也快。”

颜天真无言。

酒量还算不错?

她压根就没醉,饮酒过多,脸颊发热实属正常,并不能代表就是起了醉意。

醉酒的人,脸颊大多发红发热,但并不代表饮酒之后,脸颊发热就一定等于醉酒。

云渺自然是觉得她醉了,她不解释。

“你方才说的那些美食,我都记住了,这样吧,明日我就带你去吃。”

黑暗之中,颜天真看不清凤云渺的脸庞,可他语气中的笑意,却是能听得真切,“如今宁子初已经默许你亲近我,如此一来,你我去宫外玩乐,也不需要有太多顾虑,只要不让外人看见就成。”

“这倒是,若是被外人看见了,影响终归是不太好的。”颜天真笑道,“那就老方法,我易容成男子,与你一同出去玩,且,我要光明正大地出宫,喜鹊杜鹃她们知道我是在做任务,也不会妨碍到我们。她们依旧是会跟着我的,但这对我们而言也没有多大影响。”

但凡是经过小皇帝默许的,仙乐宫的六人自然都不用顾忌了。

她是借着帮宁子初拿九龙图的理由,与凤云渺谈情说爱。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歇息吧。”

凤云渺的话传进耳膜之中,下一刻,颜天真便觉得肩上一沉,是他的手搭了上来,将她按在了榻上,顺手牵过一旁的被子给她盖了上。

“安分点睡觉,明日带你出去玩,我会先你一步出宫,巳时,在那家你最喜欢的烤鸭店之内等你。”

“那家千里香?”

“正是。”

听着凤云渺的话,颜天真唇角轻扬,闭上了眼眸。

后半夜,倒是没有再做梦了。

这一觉便睡到了天亮。

清晨,颜天真睁开眼时,身侧空无一人。

此刻的床榻之上,仅仅只有她。

云渺想必是很早就离开了。

想想也是,越早离开,越不容易被人发现,纵然小皇帝默许她使“美人计”,在外人面前也不可太过明目张胆。

她和凤云渺的事儿,若是被传开了,宁子初自然是没有面子的。

这件事原本知道的人也不多,一开始是被宁子怡戳穿的。

楚皇后严淑妃,包括宁子怡,这些知道她与云渺有“私情”的人,想必都被小皇帝警告了一番,要她们守口如瓶。

她们虽然看她不顺眼,盼着她能倒霉,如今却也拿她没办法,只因她们当中无人敢忤逆宁子初。

颜天真想到这,便觉得心中一阵舒畅。

就喜欢观赏某些人看不惯她,却又干不掉她的样子。

每当把这些人气得跳脚,她们却又拿自己无可奈何时,心中莫名就有些爽。

谁让她有最大的靠山呢。

颜天真下了榻,穿衣洗漱之后,宫女喜鹊将早点端进了寝殿之内。

“喜鹊,过会儿我要出趟宫。”颜天真慢条斯理道,“你与杜娟陪同我一起。”

“是,颜姑娘。”

用过了早点之后,颜天真便带着喜鹊杜鹃二人出了宫门。

走在繁华热闹的帝都街道之上,颜天真正准备走去和凤云渺约定的地点,却忽听身后响起一道女子声音——

“颜姑娘!”

这声音并不算陌生,颜天真回过了头。

迎面走来的女子,穿一身紫色衣裙。生着一张十分标准的瓜子脸庞,肤若白雪,貌若出水芙蓉般,一头乌发垂泄肩后,头上装饰着小巧精致与衣裳同款的珠花,浓眉之下,一双眼睛清澈黝黑如山间泉水。

可不正是香泽国的那位公主,方兰婷。

与这位公主也有段时间没见到了,只因仙乐宫与异国使臣暂居的听风阁不算近也不算远。

同处在皇宫之内,不一定常常碰面。

走近了颜天真,方兰婷的双眸含笑眯起。

“颜姑娘,真巧呢,在这能遇上你!”方兰婷眉开眼笑地冲着她打招呼,声音清脆。

颜天真笑道:“兰婷公主……哦不,在宫外可不能这么称呼你,还是叫方姑娘罢。”

“叫兰婷也成,不必太拘礼了。”方兰婷说到这,粲然一笑,“我是与皇兄和天师一起出来的,不过他们二人说的都是政事,十分无趣,我听着觉得没意思,便下了楼,说是自己下来买些东西吃。”

“原来令兄与花大师也在这附近。”颜天真笑着,好心提醒了一句,“虽然他们二人离你很近,但这集市上鱼龙混杂,还是要多注意些为好,千万不要一个人跑太远……”

“我自然是明白这一点!”方兰婷笑道,“我方才就在街道对面的酒楼之上看见了你,就告诉哥哥和天师,说是下来找你玩,与你在一起,你这边上还有两个人呢,咱们四个人一起走,可安全了。他们就不必担心了。”

颜天真:“……”

找她玩?

她恐怕是没时间陪这位公主玩。

本想寻个理由推脱,方兰婷却一步上前来,亲昵地挽住了颜天真的手臂,“在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却又好奇得很,我来北昱国这么久,都没能好好逛逛这帝都街道,哥哥也不知整天在忙些什么,天师也常常不见人影,他们都没空陪我玩。颜姑娘,你就陪我一会儿可好?”

“我……”

“我不会烦你太久,你只要带我吃几处美食便好,之前听几个宫女说,这帝都之内,好吃的东西可多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颜天真只得应了声,“好。”

方兰婷公主之尊,却并未摆出架子,而是用征求的语气对自己说话,若是一点儿面子也不给,不合适。

看在这姑娘单纯活泼的份上,且就陪她小半个时辰,算是给了点面子,再打发她回去。

“颜姑娘真好。”方兰婷笑道,“我下楼的时候,没带银子,回头你先帮我付着,回去之后,我让下人还你。”

“这倒是不用,吃些东西也花不了多少银子。走吧,前面就有卖糖人糖葫芦的摊子了。”

……

“颜姑娘,我要吃这个!”

“这个我好喜欢,颜姑娘你帮我买可好?”

“颜姑娘你来看,好多糖人!”

“哎哟,那边有糖炒栗子!”

“颜姑娘……”

颜天真看着前头蹦蹦跳跳的方兰婷,左手糖葫芦右手糖人,一双眼睛还不断四处瞅。只觉得唇角有些抽搐。

这兰婷公主出了宫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妇一般,叽叽喳喳。

“颜姑娘你理我一下啊,你为何都不听我说话?”

“作甚?”颜天真眼角一跳,很无奈地回了她一句。

“我要吃烤鸭!”方兰婷嘟着嘴,“好久没吃了。”

颜天真看着方兰婷的双手,有些好笑,“可是你手上的糖人和糖葫芦还没吃完呢。”

“那怎么办,难道让我舍弃一样?不行,我都舍不得。”

方兰婷看了看左手,又看了看右手,转头望了一眼身后双手拎满东西的喜鹊与杜鹃,视线一转,又望向两手空空的颜天真,忽然眼睛一亮,“有办法了,颜姑娘你给我买,帮我拿着,等我想吃了递过来不就好了么,颜姑娘你看你,两手都是空的,一手可以拿烤鸭,一手拿烤番薯。”

颜天真听闻此话,朝天翻了一个白眼。

这姑娘,事还挺多。

“颜姑娘你给不给我买,颜姑娘……”

“好好好!”颜天真受不得方兰婷这缠人劲儿,连忙道,“马上给你买!”

“谢谢颜姑娘,你真好。”

“……”颜天真觉得很是无言。

“哎呀那不是烧饼吗?我都有个把月没吃了,颜姑娘你还能拿得动吗?诶,你两手都满了,那可怎么办啊,有办法了,我们就去那摊子吃,把手上的吃完了再买烧饼。”

这一回,颜天真不再妥协她,轻描淡写道:“方姑娘,若是你还要再这么买下去,那你就自己去买吧,我可没精力陪你这样折腾了。杜鹃喜鹊,我们回去。”

颜天真话说到这,便转过了身,迈步离开。

颜天真心中想着,她这么一走,方兰婷必定是会跟来的。

眼见着颜天真走开了,杜鹃连忙跟上前去问道:“颜姑娘,咱们当真就要扔下兰婷公主?”

“当然不是要把她扔下,我是想让她自己跟上来,她不能再这么买下去了,看什么都稀罕,什么都想买,拿得下么?跟着她出来逛街,得拉几辆马车出来,才能装下她要的那些东西。”

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真正关键的原因是……这位兰婷公主会拖延她太多时间,她和云渺还有约呢。

得想个法子摆脱了方兰婷,打发她回去找她哥哥。

而方兰婷也果然如颜天真意料之内的,眼见着颜天真走开了,几乎是立即迈开了步子就要跟上去。

“颜姑娘,你别走啊,你若走了,我一个人对这街道不熟悉……”

方兰婷正要追着颜天真,却没有想到,下一刻,有一物从右侧方向飞了过来,击打在她的膝盖之上。

方兰婷只觉得膝盖一疼,当即脚步一顿,垂眼一看,落在脚边的,是一颗小石子。

顺着那石子飞来的方向看去,却什么可疑的人都没看见,她本以为是意外,兴许是小孩玩闹不小心打过来的,本不想去管,准备转身走开,却没想到下一刻,腰间又被一物击打了一下,还是从之前的那个方向。

“谁偷袭我!”这下方兰婷当然不觉得是意外,直觉就是有人暗中捣鬼,她抬眸去看,只来得及看到几丈之外,一抹身着杏色碎花罗裙的女子背影急匆匆地离开。

方兰婷当即觉得,就是这人偷袭的自己。

方兰婷并为多想,抬脚跟了上去,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糖葫芦,似是借此发泄心底的怒气。

而颜天真此刻还不知身后发生了什么,走了好一会儿,不见方兰婷追上来,心想莫非那小妮子还是个倔脾气,宁可独自在大街上逗留,也不和她走?

她就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被人贩子拐了……

颜天真揉了揉眉心,心中想着,这方兰婷虽说缠人,她也很想摆脱,但这姑娘有点儿憨,没多少心眼,若是把她一个人扔在大街上,到底是有些不放心。

于是颜天真回过身去找,心里想着应该就在这附近才对,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方兰婷的身影。

“跑哪去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就没影了。”

“咦,颜姑娘,那个像不像?”眼尖的喜鹊忽然伸手,指了指前头不远一个奔跑的紫色身影。

颜天真一眼望去,看见了那身形,以及手上还没吃完的糖人,当即道:“是她!”

说着,她已经迈出步子,追了上去。

喜鹊和杜鹃自然跟了上。

“兰婷!”颜天真看着前头那一抹紫色的身影,叫喊着她的名字,可也不知是她的声音不够大,还是人潮多的缘故,那紫衣少女竟没有回头,还是自己朝前走。

颜天真拨开拥挤的人群追了上去,再看那紫色身影,离她似乎更远。

“看不出来这小妮子这么灵活,这么拥挤的人群,竟然还挤出去了。”颜天真嘀咕了一句,而后继续跟了上去。

前面那抹紫色身影忽然跑开了。

“真闹心。”颜天真见她越跑越远,有些无奈,费力地钻出了拥挤的人群,她脚下生风一般朝着方兰婷的身影而去。

方兰婷还在跑,颜天真三人追到她的时候,已经出了人潮汹涌的集市,到了一处人迹有些荒凉的巷子中。

“兰婷,你跑什么!”颜天真迅速上前,扣上方兰婷的肩膀,“你可知道,你这样乱跑很危……”

话未说完,那被她扣着的身影,忽然迅速回过了神,挥袖朝她撒了一把粉末。

“颜姑娘当心!”

“颜姑娘躲开!”

杜鹃和喜鹊的声音,几乎是同一时在身后响起。

颜天真早在她们出声提醒的时候,就已经屏住呼吸侧开了身子,而后想也不想,朝眼前的紫色身影就是一脚。

眼下才明白是中了计。

方才就觉得有些疑惑,方兰婷怎会对自己的喊叫不理不睬?

她当时并未思虑太多,只当方兰婷是公主脾气上来了,眼见着自己不理她,她便也不想理自己。

毕竟她与方兰婷不熟悉,只知这姑娘心眼不多,具体性格是怎样的还不甚了解。

这使计的幕后人,竟然能找人将方兰婷模仿得如此像,那背影简直是一模一样,手中抓着方兰婷爱吃的零嘴。而且还利用她担心方兰婷这一点,将她骗到了此处。

刚才那一把粉末被她避了开,等那粉末淡去,她才看清了此刻面前站着的女子。

和方兰婷完全不一样的脸孔,只是一模一样的身形,她望着自己,眉眼间有着肃杀之气,“颜天真?”

“是又如何?”颜天真漫不经心地回应。

“既然是,便留下命!”

那女子的话音落下,便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直朝着颜天真而来。

颜天真冷笑一声,拿下挂在腰间的羽扇迎接来人的攻势,在她身后,喜鹊杜鹃也从路边顺手折下了树枝,一同迎上了紫衣女子的攻击。

“哪个杀手团伙的?”喜鹊看着眼前的女子,十分面生,只觉得应该是收钱杀人的杀手,便问了这么一句。

而对面那紫衣女子根本不搭理她,手中剑若银蛇,不依不饶的缠上来。

不仅如此,下一刻,从四面八方忽然涌出数十名黑衣人,朝着颜天真三人包围而来。

“颜姑娘,他们人多,我们顶着,你先离开!”杜鹃低喝了一声。

颜天真听闻此话,不咸不淡道:“离开?恐怕是来不及了,单凭你和喜鹊两人,根本顶不住,给我杀出一条血路都是难题。”

这数十人形成的包围圈,想要打开一个缺口,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喜鹊杜鹃在两边分别夹击着那假扮成方兰婷的紫衣女子,颜天真趁机撤出了战斗圈,寻思着找个机会偷袭那紫衣女子。

而不等她多想,身旁的黑衣人已经冲上前来,颜天真目光一凛,手中的羽扇挥出!

羽扇内藏着的暗钩,许久没有饮血了。

小巷之内,十几人打成了一团,颜天真这头仅有三人,自然是不占优势。

颜天真才抹掉了一人的脖子,一个抬眼,便见眼前银光一闪,那冒充方兰婷的紫衣人已经摆脱了喜鹊和杜鹃的夹击,朝着她迎面刺来!

颜天真一个仰身,利落地避开。

同一时刻,身侧的黑衣人逼近身前,手中的剑对着她拦腰一挥!

颜天真一个旋身,险险避开。

旋转跳跃,裙裾飞扬。

若不是身处刀光剑影之中,她觉得自己又能舞起来了。

千钧一发之际,颜天真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抹蓝色身影急速掠来。本来以为又是一个来害她的,但看见那人面孔的一瞬间,颜天真微微讶异。

是他?

此刻闪过来的人影,不是别人,竟是——静王宁晏之。

颜天真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敌人,若是敌人那可就要命了。

宁晏之会在这时候出现,多半是路过。

只见宁晏之以极快的速度到了其中一个黑衣人身旁,趁着那人没反应过来,擒住他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他的弯刀,随即一脚飞出!

他这一脚,还是朝着另一个黑衣人的方向踢出去的,如此一来,便导致两人都倒下,趁着那二人跌倒,他一个箭步上前,手中的长剑向下一刺,一剑捅穿了两个人的胸膛。

颜天真脱离了险境,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此刻盘旋在身边的另外两人抹了脖子。

众多黑衣人联手的力量大,但单独解决起来,还是挺简单的。

“可恶!”紫衣女子低咒了一声,想要再次发难,喜鹊杜鹃那两人又不依不饶地缠了上来。

眼见那两人袭来,她倒也不急着躲避,直等那二人到了身前,一个弯身,绕到了一人身后,朝着她背后打出一掌!

被击中的是喜鹊。

而她如此动作,也给了杜鹃机会,狠狠一脚踩在了她的脚上!

紫衣女子吃痛,正要反击,蓦然觉得肩头一紧,被人从身后扣上。

她一掌挥开了面前的杜鹃,正想转过身去看,却在下一刻,觉得脖颈一疼。

还没来得及看清身后的人是谁,便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她身后,宁晏之收回了手。

“没事吧?”宁晏之转过头,朝颜天真这般问了一句。

“没事。”颜天真摇了摇头,望向宁晏之的身后,“小心!”

就在他们二人说两句话的功夫,黑衣人们已经全数冲了上来,如此情况下,二人只能背靠着背,迎接敌人不断的袭击。

“多谢。”颜天真在宁晏之身后道,“静王殿下功夫了得。”

“过奖了,你也不赖。”宁晏之说着,眼见一人长剑刺过来,便用手中的弯刀迎了上去,将那人的剑砍开,朝着那人下腹狠狠一踢,将他撂到。

颜天真同样没有放松,专心应付着身前的敌人。

原本还处于险境,宁晏之的出现,让她增添了几分信心。

颜天真打斗之时,不经意间瞥见宁晏之一人在对付着好几个敌人,便转身一个箭步,上前砍杀一人,让宁晏之能有片刻喘息的时间。

可同一时间,宁晏之也看见颜天真身后有一人逼近,便也迅速上前,朝着那黑衣人飞踹一脚,却没留神旁边刺来的剑。

颜天真眼明手快,手中羽扇横出,将那把长剑挑开,却依旧让那剑尖划破了宁晏之的胳膊。

右臂传来的疼痛感,让宁晏之蹙了蹙眉,随后转头朝着颜天真冷喝一声,“不用管我,顾好你自己!”

清冷的暗巷,这一刻血流遍地,尸体横陈。

两人联手,敌人的数量愈来愈少。

终于将最后一个敌人摸了脖子,宁晏之的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飞起道道血花。

“终于完事了。”颜天真倚靠在墙面之上歇息,有些轻喘,随后转过身望向宁晏之,“静王殿下,还好么?”

宁晏之道:“还好。”

颜天真挑眉,“可你受伤了。”

宁晏之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胳膊上的伤口,抬眸朝颜天真淡淡一笑,“就这点儿皮肉伤,不要紧。”

“虽然是皮肉伤,但也不能不重视。”颜天真说着,走到宁晏之身侧,蹲下身来,从衣袖中拿出一块手绢,“小伤也有感染的可能性,还是先包扎一下。”

“等会儿。”宁晏之道了一句,而后低下头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递给颜天真,“麻烦你了。”

颜天真接过了瓶子,打开瓶塞,往里一看,装的是雪白的粉末。

她将鼻子凑到瓶口嗅了嗅,便觉得有一股奇异的清香在鼻尖萦绕,似乎带着点儿淡淡的花香味。

“这是百花清莹粉,对外伤管用。”宁晏之道。

“难怪我觉得有花香味儿。”颜天真在他的伤口上洒了点儿药粉,道,“静王殿下,今日多亏了你,否则那么多刺客,我有些吃不消。”

“无须客气,毕竟你我也相识,本王自然不能冷眼旁观。”宁晏之道,“今日若不是你遇刺,换上别的女子,本王也会搭救的,刀光剑影,身上难免会挂彩,你犯不着太往心里去。”

颜天真闻言,挑了挑眉道:“静王殿下是个有风度的男子。”

“过奖了。本王倒觉得,你是个十分勇敢的女子,有胆有识,有貌有才。”宁晏之望着颜天真,面上似有笑意,“颜姑娘,其实,本王一直挺欣赏你的。”

“殿下说话还真是直接。殿下是个风流潇洒的男儿,能被殿下欣赏,也是我的福气。”颜天真颇为客套。

“你倒是怪会说话。”宁晏之微一挑眉,望着趴在地上昏迷的喜鹊杜鹃二人,走上前去,检查了一下二人的伤势。

“还好不是很严重的内伤,但也不轻了,需要快些医治才行。”宁晏之说到这,抬眸望向颜天真,“这两个都是你的人,不如你与本王将她们带回我的王府,让大夫给她们医治?”

“不劳烦静王殿下了,我将她们两人找一家医馆搁着就好,这附近总该有医馆。”

宁晏之听闻此话,问了句,“将她们就近找一家医馆搁着,那么你呢?要去哪?你看上去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颜天真并不打算与他说太多,只笑道:“今日欠下了静王殿下的人情,我记住了。”

话音落下,她转头望向窄巷之外,道:“我这就去附近雇两辆马车来,将静王殿下送回王府,再将这两个宫女送去医馆。区区两个宫女,若是要劳烦静王殿下照顾,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

颜天真说到这,便小跑出了巷子外,雇了两辆马车。

吩咐车主把马车驾驶到了小巷内,颜天真朝着宁晏之道:“静王殿下,请上马车吧,这名被殿下打伤的女刺客,劳烦殿下一起带走,交由刑部发落。”

宁晏之望着她,忽然便是笑了。

他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静王殿下,为何这么笑?”

“没什么,只是觉得……”宁晏之走近了她,低声道了一句,“你真是个妙人。”

“殿下又在打趣我了。”

“此处离千里香很近。”宁晏之轻描淡写道,“本王在经过这条巷子之前,才从千里乡出来,与南旭太子打了个照面,客套了几句,他跟本王说,他在等人。”

颜天真听闻此话,面上无甚表情,“哦。”

宁晏之本以为能看到颜天真脸上表情有异样,却没想到,她只回了一个哦字。

这让他顿时有些接不上话。

想了想,他又道:“本王开玩笑般地问了他一句,是否佳人有约?他说是。”

颜天真眨巴了一下凤眼,“然后呢?”

“然后,本王回王府的路上,经过这条小巷,便看见了你在与人打斗,并未多想就过来相助。”

“哦,再次感谢静王殿下。”

宁晏之看着她这不冷不热的态度,开门见山道:“他等的难道不是你?”

颜天真笑道:“你猜啊?”

宁晏之:“……”

原本是想逗一逗她,试图看到她心虚的模样,却没想到,她一脸坦然,反过来逗他。

“颜姑娘,本王素来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不过还是要好心提醒你一句,咱们陛下的威严,是不允许一次又一次被触犯的。你可得悠着点。”

“嗯!”

宁晏之抽了抽唇角,不再试图与颜天真交流,转身拎起了地上那名昏迷的女刺客,上了马车。

颜天真在他身后窃笑。

当她碰上她不想议论的话题是,只需寥寥几句话,就能成为话题终结者。

有些回答,是很容易能让人不耐烦,产生出不再继续交流的想法。

比如——

哦。

嗯。

然后呢?

循环使用,准能逼到对方无话可说。

颜天真吩咐另外一位车夫,将受伤的喜鹊杜鹃二人拉去医馆,自己则是走向了千里香。

……

“云渺,我来迟了。”

“你是不是和人打架了?”

“你怎知?”

“看你这头发上有尘,你素来爱美,绝不会让自己这样蓬头垢面的出门,更何况是来见我,打完架之后也不知道整理整理发式。”

“我明明整理了呀!没整理好而已。”

“看你这模样,我就猜着,不是与人打架,就是摔了一跤。”

凤云渺望着眼前的颜天真,伸手替她整理着发式,“是怎么一回事?说清楚些。”

颜天真眼见着瞒不住,便道出了实情。

“想不到,关键时刻在你身边的人,竟不是我,而是他。”

此刻,凤云渺的脸色格外阴沉,桃花美目之中,凝聚点点寒光。

“不过也好在有他出现,否则你也就不会毫发无损。”

“云渺……”

“是宫里的人。”凤云渺斩钉截铁道,“我已经有怀疑的人选,这一口气,定要帮你出。”

颜天真想了想,道:“我猜到你怀疑谁了,我最近得罪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晚些,宁子初要设宴款待段枫眠。”凤云渺的语气慢条斯理,却又阴凉无比,“又是多国皇室齐聚一堂的场面,正好,让他们观摩观摩北昱国后宫女子的姿态。”

颜天真听着这话,便猜测他是要出什么招了。

“好了天真,其他的事先不说了,咱们先玩。”

凤云渺说着,望向颜天真,目光之中的寒意顿时散去,转变为一派柔和的笑意。

颜天真挑眉,“好。”

二人撇开不愉快的心情,玩乐了大半天,到了夜里,迎来了一场宫宴。

这一夜,颜天真总算是明白凤云渺那句“又是多国皇室齐聚一堂的场面,正好,让他们观摩观摩北昱国后宫女子的姿态”是什么含义了。

设宴依旧是在华阳殿内。夜宴尚未开始,大殿之内,四座宾客还未聚齐,却也聚了大半。

宁子初今日来得较早,这会儿已经坐在首座之上。

颜天真在下方坐着,余光瞥见一道海蓝色的身影入内,转头望去,是凤云渺。

凤云渺在属于自己的席位上落了座,在他之后踏进殿内的,是楚皇后。

今夜楚皇后身着一身庄重的金红凤袍,头戴海珠金冠,冠上道道流苏,仅一寸之长,随着走动而摇曳,煞是好看。

凤云渺的手,伸向了桌上的一盘花生米,漫不经心地捻起了一颗,望向殿中那道走动的金红身影,手指轻轻屈起,手中的花生米弹射而出——

直击楚皇后的足下!

楚皇后原本走得好好的,忽然毫无预警地脚下一滑,整个人重心不稳,众目睽睽之下跌倒在地!

“皇后娘娘!”一时之间,惊呼四起。

颜天真望着这一幕,挑了挑眉。

楚皇后的步伐缓慢,行走优雅,如此温吞,哪会轻易摔跤?

总觉得像是被人整的。

几乎是没有多想的,望向了凤云渺所在的位置。

凤云渺并未看她,而是望向寝殿之外。

楚皇后身后一丈之外,便是严淑妃,眼见着前头皇后的身影倒下,先是怔了怔,随即窃笑一声。

这个楚皇后,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走路的,今夜可是几国来使齐聚的宴会,她身为皇后,应该端着优雅的仪态,举手投足之间都要得体,这会儿却出了个洋相,可真是好笑。

严淑妃虽然心中有些幸灾乐祸,面上却是不会表现出来,反而一脸焦急地朝着楚皇后奔过去。

“皇后娘娘!”她的脚步有些急切,看似是急于要去搀扶皇后。

眼见着离楚皇后的距离不过几尺——

凤云渺的手,在这一刻,又从盘子里捻了一颗花生米,屈指。

疾射而出!

正卡着严淑妃踩下的那一步。

由于严淑妃是奔跑着的,脚底下踩着一物,摔得自然比之前行走的楚皇后更惨,只见她如同脚底抹油一般,身躯朝后一仰,完全稳固不住身形,双腿一个滑铲,滑出几尺之外——

将才要从地上爬起来的楚皇后,一脚踹得更远!

颜天真此刻正喝着一杯果酒,看到这儿,险些喷了。

首座之上,宁子初的眼角剧烈一抽……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凤云渺,神态依旧云淡风轻,仿佛事不关已一般,端起了桌上的酒盏至唇边,掩盖唇角的一抹阴凉笑意。

好戏,这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