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芸筝脑海里一片空白,身体僵硬的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丁叔在楼下看到站在走廊里的她,喊着她的名字,她才冷不丁的回过神。
“小童,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呢?我看你都站了半天!”
不行!不行!她要问清楚,要他亲自说,她不相信自己被人利用了!
她拔脚就朝楼下跑,咚咚咚,不顾丁叔的喊声,一眨眼的功夫就冲出房子。
丁叔傻诧异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刚刚,从他眼前飞过的晶莹,是她的泪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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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车,又没有油了!该死的裤兜,一分钱也没有!该死!该死!该死的手机,居然忘了充电!
怎么全世界都和她做对?为什么?
童芸筝气愤的咣咣踢着一旁的大树,四周的路人好奇的转过头看她,暗骂:神经病!
脚上传来阵阵剧痛,她才从狂躁中恢复理智,向四周看了一下,这里离楚郁风的公司很远,但是离童菁羽的家很近!
咦?方若雨和她长得一模一样,有没有可能是她失散的姐姐?
她被脑袋里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大一跳,而后慢慢静下心来,想了想,“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说不定也有可能。”
当初她妈妈生下一对双胞胎,一个都养不活,后来都给扔了,更何况是两个了,所以,孩子一出生,她就决定把其中的一个给人。姐妹分散多年,终于相聚,却同时喜欢上一个男人,真的可以拍成一部苦情剧了。
她抬起脚,凭着记忆,朝着童菁羽家的方向走去,准备问个清楚。
记忆中的小巷,路很窄,站在巷子中间,抬头只能看到一条缝,天空还是那么点。小的时候,在巷子里玩,她常常抬起头,看着那条被高高的,恨不得贴到一起的房子遮住,只剩下一个长条的天空,总能想起一个故事:
井底之蛙!
就算做一个井底之蛙也不错,至少它知足,可以过着快乐的日子,根本没必要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外面有什么好?伤害痛苦好像更多于幸福。
不过,现在看来,巷子更窄了,倒是楼房没有在给她很高很高的感觉了。
是的,她长大了,有好多年没再踏进这条巷子,附近的居民也没有熟悉的面孔。直到登上靠在墙上的铁制楼梯,站在记忆中的门口前,她才想到一个问题,妈妈还住在这里吗?
门无需敲,只需轻轻一推就开了。她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妈妈还住在这里。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不锁门,是她的习惯,就好象她一直等着的那个人会随时回来,可以方便进来似的。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她把门锁上,觉得这样有安全感,后来妈妈知道了,就把她打了个半死。那是妈妈最后一次打她,然后就把她赶出了家,不许她再踏进房间一步。
门一开,一股刺鼻的酒精味道迎面扑来。房间内及其的乱,裤子、衣服、方便面的包装袋……什么都扔在地上,根本没有可以下脚的地方。童芸筝轻轻踢开脚边的东西,跟乌龟爬似的朝着室内移动。越往里走,一股股的恶臭越加浓重。
妈妈不会是死了吧?
她刚想到这里,忽然卧室里传来什么东西重重跌倒的声音,然后就是一片叮当响,马上,一个女人蓬头垢面的冲了出来,兴奋的大声喊:“默海……”
童菁羽的声音在看清来人是谁后,嘎然消失,失望的神色毫不掩饰的浮上眼底。
“默海是谁?”童芸筝平静的看着她,好奇的问。谁会有那么大的魅力,能让一个酒鬼立即清醒?
难道她的爸爸叫默海?
想到这里,她兴奋的问:“是不是我爸爸,我的爸爸叫默海?”
童菁羽倒在一边的沙发上,方便面袋子在她身下哗啦啦的作响。
“你今天怎么有心情看我?”她一边问,一边打着哈欠,一副根本没睡饱的模样。
童芸筝靠近,被她身上传来的酒味熏的晕头转向,她服了她老娘,就这样天天酗酒,她还没死,厉害啊厉害。真不知道天天不挣钱的她在哪里弄到饭哪里弄到的酒!
“妈,我问你啊,我有没有姐妹。”
“没有!”童菁羽想也没想的立即回答。
“你不用回答的这么快,我这么来问你一定是有根据的,你好好想想啊。”别以为她好骗!
“你什么意思?有姐妹,我瞒着你?”童菁羽瞪了自己脑残的女人一眼:“生你都要疼死我了,还生两个?还不如直接让我死了算了!”
“那有没有可能是你昏迷中生了两个,然后医院里的某个人偷偷把其中的一个孩子抱走?”童芸筝有的时候也拿自己太发散的思维没办法,最没办法的是她还总认为自己发散的东西有可能是真的。
“你还真会想!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在医院出生的了?”童菁羽淡淡的哼了一声:“我那个时候都没钱喝酒呢,还去医院?”
“那我是在那里出生的?”童芸筝看看房间,不会就在这里吧?那她也太可怜了,出生在猪窝里!
“马桶里!”可惜,童菁羽的话,更有爆炸力。
啊?童芸筝倏的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沙发上的女人,“你……在和我开玩笑?”
“我肚子疼,去上厕所,以为便秘,死劲的拉啊拉,就把你拉在马桶里了,还差点用水冲下去。”童菁羽也不在乎自己的女儿有多震惊,有多伤自尊,继续平静的讲。
晕!她以为她在拍《太阳照常升起》吗!童芸筝彻底的傻掉,说不出一句话来。
“身上有钱不?”童菁羽又打了一个哈欠,转移话题的道:“掏出来给我。”
她身上要是有钱,才不来这里呢。天底下有那么多慈爱的妈妈,她怎么就这么倒霉的没摊上一个。童芸筝看着倒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女人,没好气的回答:“没有!”
“你跟了姓楚的岂会没钱?别那么小气,给妈点!”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承认自己是母亲吧!“什么叫我跟了他?”童芸筝翻翻白眼,“也不看看你自己生的女儿是啥德行,还想钓大款?”
童菁羽眼里闪过一抹诧异,她还没有恢复记忆吗?看来那个姓楚的痴情种子有的罪受。
“什么德行不德行的,只要你还是个女人,想发设法把他拐上床,也能骗来钱!”
听到这种话,童芸筝完全不会感觉到震惊,她老娘有什么说不出做不出来的,应该说,没把她卖了她反而应该震惊震惊。
“懒得和你说。”童芸筝凉凉的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要走。
“喂,下次来看我别空手来,不带酒就要带钱!要是空手就别来!”童菁羽扯长脖子,死劲喊了一嗓子,巴不得让附近的邻居都知道她的势力眼毛病。
真不能和这个女人多呆,否则死得快!她想早点离开这个地方,一把拉开大门,急急的往前一冲,咣——
撞到迎面走来的某人的身上,脚下不稳,蹬蹬往后退了几步,最后还是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我的妈啊,这是谁啊!身体比石头还硬,撞得她眼冒金星!她抬起头,原来是大舅家的表哥,那个孔武有力的全国武术冠军……冠军?还是亚军来着?她想不起来了。
“不好意思,我没看到你!”别看表哥孔武有力,身体结实,为人还挺有礼貌,也很温柔。他蹲下身子轻轻的扶起童芸筝,担忧的询问:“没事吧?”
“没事,没事!”童芸筝连连摆手。
“哦,你来了,带钱了没!”童菁羽压根不管摔得惨兮兮的女人,一见到自己的侄子,立马坐起身,伸出手,“给我钱!”
“妈……”童芸筝无奈的翻着白眼,天啊,她的老娘,太狠了,见到亲人的第一句话就是钱钱钱!
“姑姑,给你送钱是让你买饭吃,不是买酒喝的。”孔武有力男走过去,掏出一叠子红票票放到她手里。
“别罗嗦,拿过来就是了!”童菁羽一把抢过钞票,喜滋滋的数了一下,“才五百块啊!”
“我爸说了,一次给你太多,你就都买酒喝……”
“啊呀,怎么每个人天天都在我耳边罗嗦个没完?”她不耐烦地挥着手打断侄子的话,“我不是说了吗,我有神灵保护,就是想死都死不了。”
“可这样过日子有什么意思……”童芸筝忍不住的插了一句。
“没事了吧,没事你们就都滚吧,别吵吵的,吵我睡觉!”童菁羽哈欠连天,起身朝室内走去,剩下两个晚辈站在脏乱不堪的客厅里。
童芸筝原本也想离开,可看看脏的发臭的客厅,最后叹口气,抓起放在一边不知道接了多少年灰尘的笤帚,开始打扫卫生。
孔武有力男也帮忙,她没拒绝,两个人一边打扫一边聊天,忽然卧室里传来酒鬼的喊声:“要不给我安静点,要不滚蛋!”
“嘘——”孔武有力男示意童芸筝,不敢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