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永斌进来的时候,万玲秀上前迎接,王建才看到是冯永斌,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过来,握着冯永斌的手,热情地说道:“冯部长,好久没有看到你啊,最近又写了不少好文章,我都拜读了。我这个外甥幸亏有你带着,不然哪有现在的进步啊!”
“王书纪,好久不见!”冯永斌也热情地握着王建才的手说,他看到眼前的王建才确实比以前苍老了一些,人的气势也不如以前。当年在余家埠镇当党委书纪的时候,王建才的精气神是多么好啊,往那儿一站,那就是整个气场的中心辐射点。男人啊,真真是官位重要,失去了屁股底下的那个依托,论你有再大的本事,似乎也雄起不了。
“大云是靠自己的努力有今天的成绩,他很努力,也很有悟性,很不错的小伙子。”冯永斌看着朱大云说。
朱大云在旁边听着冯永斌这样夸自己,都有些不好意了。
朱大云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舅舅王建才了。今天看到王建才坐在好再来的一楼大堂里,他还真有些吃惊,莫不是舅舅现在真成了好再来的大掌柜了么?舅舅那么好面子好强的一个人,怎么甘心就这样给这个女人做“跑堂”的呢?他心里有些纳闷。
看来舅舅的离婚,付出的代价是十分惨重的!他的人生仕途,因为这次婚姻的解体而受到了莫大的冲击,往日的光环不再,现在到了县人在大挂了什么文教卫的主任,真是没有什么卵名堂!为了这个女人,做出这么大的牺牲,真不知是值还是不值啊!朱大云心里叹息道。
王建才看着冯永斌和朱大云脸上的表情,自己心里也有些尴尬。
自从离婚后,他就成了半个闲人,一个废人。单位基本可以不去,去了也就是一杯茶一支烟一张报纸看半天,然后又晃晃悠悠地回来蹭饭吃。
刚开始,他还真不习惯这样清闲的生活,一下子失去了掌控权力的感觉,就像丢失了灵魂一样,有时候六神无主,不知该干些什么!他也担心过,他现在无职无权,万玲秀会弃他而去。好在万玲秀一直对他不离不弃,反而更爱他,更体贴他。让他真正感受到了女人的柔情和真爱。
去年离婚后,他失去了家,失去了一切,就像一个流浪汉一样,连一个归宿都没有。万玲秀用自己的私房钱,在余河县城购置了一套房子,成了他们的安身之所。王建才就从朱大云为他找的出租房里搬了过来,正式和万玲秀同句了。结束了那种每次偷偷摸摸的刺激生活,过上了朝夕相处的试婚生活。
对于这个试婚生活,这是王建才自己在内心定义的。按理他和万玲秀有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万玲秀最渴望的也就是和他结为正式的合法夫妻。王建才从一段婚姻里解脱出来,虽然结束也是新生,可是王建才却从此对婚姻有了恐惧,他不敢再轻易迈入新的围城,不敢轻易和万玲秀去扯那张结婚证,说到底就是不敢再次把自己套牢。更何况,他那边的家,虽然说离开了,但是有四个孩子的牵绊,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哪,想完全割舍,那是不可能的。夏金英没有再来找他,可是几个孩子还经常会到单位去找他,王建才对老四还有抚养的责任。
一个刚刚解套的男人,似乎对再次上套,总是心存恐惧。
万玲秀也试探过,也提醒过,甚至也温柔地要挟过,但是王建才始终没有松口,没有答应给万玲秀圆梦。
为此,万玲秀也伤心过,她甚至怀疑,王建才根本就不爱她,只是想从她这儿得到男人的需要。但是,她后来想了想,王建才婚前的出鬼,完全是因为她,而离婚后,就一直和她在一起,并没有别的女人,对她也是一心一意,这份爱,其实不用怀疑。至于为什么他不愿意给她一个婚姻,她觉得,那是因为王建才还没有准备好,他的心还没有完全解套,他还需要时间,作为一个受过伤的男人,需要一个缓解疗伤的过程。她愿意等,因为她是真爱这个男人,不管他有没有官位,有没有钱财,她都一样爱他,她爱的是这个人,不是他的附属品。而现在,他已经完完全全地属于她了,她不是就期盼这样的生活吗?只要能长相厮守,有没有那张纸,有没有那张婚约,似乎并不重要。她希望的那个家,她相信,王建才迟早会给她,一定会的。她愿意为他等候,不管多久,哪怕是一生的等待,只要他能这样深爱自己,不离不弃,她也愿意。
王建才最感动的,也是万玲秀的这一点,他失去了官职失去了权力,不能再给好再来带来滚滚的财源,可是万玲秀对他的爱却有增无减,对他的温柔体贴却是越来越多。这样的女人,难道还不值得自己珍惜,用一辈子去疼爱去呵护吗?他也在心里给自己一个时间,要给万玲秀一个家,一个真正有安全感的归宿。
只是,这还需要时间。王建才想,等几个孩子都工作了,独力了,他就可以完全放手了,可以没有任何负担地和万玲秀结婚了,真正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他也希望,这一天能早点到来。
所以,王建才现在没事,就到好再来,不是大掌柜的,不是跑堂的,而是坐镇的。以一个男主人的身份,在好再来坐镇,看着他的女人,风情万种,忙前忙后,这也是他幸福的时刻。
冯永斌邀王建才一起去楼上喝一杯,王建才笑着拒绝了。他知道,冯永斌单独和朱大云吃饭,一定是有事相商。
万玲秀把冯永斌和朱大云领到了二楼的小包间,为他们安排了两个人的饭菜,然后就悄然地出去了。
冯永斌不会喝酒,但是今天他主动要了两瓶啤酒,和朱大云喝了起来。
“大云啊,你得学会喝酒!”冯永斌边说边给朱大云倒满了杯子。
“冯部长,我也不会喝酒,想学但是学不会。”朱大云站起来,从冯永斌的手里接过酒瓶,为冯永斌倒了一杯酒。
“不会喝,才要学啊,会喝酒还学什么?”冯永斌笑着说,“别像我,不会喝酒,一大堆人,坐在酒桌上,就我形单影只,人家喝酒我喝茶,距离一下子就拉开了,融不到一块儿,失去很多建立感情的机会。”
“呵呵,大哥,你是凭本事吃饭的,不喝酒照样有人赏识你,提拔你。”朱大云笑着说。
“大云啊,你错了。你大哥就是吃亏在不会喝酒,不会迎奉,不会拍马,不会吹牛上。所以啊,大哥想好了,现在我年纪也不小了,不会的事儿,就不强求,还是扬长避短,干自己会的事儿吧!”冯永斌笑着说。
朱大云看着冯永斌,觉得他话里有话,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
“大云啊,我前几天和杜部长谈了你的事儿。”冯永斌说了前半句,停了停,看了看朱大云的表情。
他发现朱大云的神情突然间激灵了一下,眼神里闪过那么刹那间的光芒。
“我可能要换个单位,这样就空出了一个副部长的位置,你可以争取一下。”冯永斌说,“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你都是最有希望的。”
朱大云还是听着云里雾里的,不知道冯永斌所指是何意?什么叫他要换个单位?换到哪里去?自己有希望?怎么叫有希望?他一脸疑惑地看着冯永斌。
“我十月份可能要去古南日报评论部,这样宣传部就空出一个副部长的位置。”冯永斌说,“机会难得,你一定要好好争取。我前几天和杜部长谈到了你,也举荐了你,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你都很有优势,你现在是报道组长,负责全部的报道工作,你起来,继续分管这一块,再合适不过了。再者,你和杜部长以前是同学,后来是同事,现在是上下级,没有人有你们的关系更铁啊,此时不上,更待何时啊,老弟!”
朱大云听了冯永斌的话,心里也有一阵激动。如果冯永斌真要离开,那么这对于自己来说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而且这是自己盼了多少年的机会啊!从跳进宣传部的那一天起,似乎就是冲着这个位置来的。邓年荣走了,是因为上不了这个台阶;许利发走了,是因为有更好的位置,现在轮到了自己,终于有了这样的机会,不说是千载难逢,那也算是几年难遇吧?
“大哥,你要调去古南日报啊?”朱大云惊喜地说道,“什么职务啊?”
“评论部副主任,也是打杂,干活儿的。”冯永斌说。
“大哥,这是好事儿啊!我敬大哥一杯,祝贺大哥高升!”朱大云举起杯子说道。
两个人碰了碰杯子,朱大云一扬头喝了一杯,冯永斌不会喝酒,只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大哥,你要是去了古南日报,那我今后发稿就直接找你了,那就更方便了!”朱大云笑着说。
“这个不用说,老弟的稿子,只要哥能帮忙的,一定帮忙。”冯永斌说,“在我心里,我一直把你当自己的弟弟看待,希望你将来能超过我,发展得更好!”
“谢谢大哥,我努力吧!”朱大云说道
“好,一定要努力。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要等待机会,而要创造机会;没有天生的信心,只有不断培养的信心。态度决定高度,高度决定命运。对自己要狠一点,再狠一点,因为,你要的比别人多,就必须付出得比别人多。”冯永斌说,“你要是今年能上个台阶,以后的路就顺利了,所以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好,我一定会去努力争取的,谢谢大哥提醒!”朱大云再次举起杯,向冯永斌敬酒。
“好,铺垫要做在前面,这也是我提前向你透露的原因。我要调走的事儿,宣传部还没有几个人知道,你心里清楚就行了。”冯永斌说。
听冯永斌这么一说,朱大云心里更感激他了,其实,官场和商场一样,谁先占到先机,谁先下手,谁就先跑在了前面。别小看这一小步,往往就是这一小步,决定了人生的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