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通八达的道路纵横交错,身穿盔甲、手持长枪站岗的侍卫排排站立分散各处,不时有一队巡逻的士兵步调整齐的经过,身形高大,孔武有力,哗哗的脚步声透出强烈的力量感。
整个军营气氛肃然,透着一种风格浓烈的干净利落。
徐言梦眸中划过一抹欣赏,心道怪不得朝廷这般忌讳燕王。
燕地这般气象,换做谁是君主,都会忌讳的吧?
燕王牵着徐言梦进了营帐。
营帐占地不小,内中构造却十分简单,隔断与帘帐将之一分为二。
前半部分设有简单的椅榻,一壁上悬挂着巨幅地图,一侧安置着长案,案上放置着笔筒墨砚并纸张等物,显然是燕王传召部将商量议事之处。
隔断后便是燕王来军营巡视时就寝之处。
悬着素青帐子的木床安置一侧,衣架上挂着他的盔甲穿戴以及佩剑、弓、箭壶等物。
再过去依着营帐后壁安置着一张长榻,铺呈的垫子也是半新不旧的蓝底暗纹普通缎子所做,十分素净。
榻前一张小小的方桌,桌上置着茶壶茶杯,同样是半新不旧的普通瓷器。
面对着床榻,安置着一座不大不小的六扇屏风,绣着燕地风光,山峦起伏,气势磅薄。
屏风后是沐浴的地方!以及放置净桶。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燕王携着徐言梦入内,有些怜惜的柔声微笑道:“军营中条件简陋,梦梦且将就几天,等你学成了,爷便派人送你回庄子里去!”
一时不舍加上一股冲动,燕王将徐言梦带来了这儿,这会儿看到活生生的现实条件,心里又忍不住有些后悔。
这样的地方,她能吃得了苦吗?
徐言梦却是浑不在意,自打下了马车,她便觉得新鲜有趣极了,一双眼眸闪闪发亮,大感兴趣四下打量,听了燕王的话忙笑道:“臣妾觉得这儿挺好的啊!看着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臣妾很喜欢这里呢!”
“梦梦喜欢?”燕王怔了一怔,不禁失笑。
“嗯!爷若不嫌弃臣妾,臣妾便多待些时日也是不妨的!”徐言梦笑道。
这辈子没准就这么一次机会出入军营了,机会难得啊!
燕王好笑,道:“唔,再说吧!”
随后跟着默默无声的商拂嘴角抽了抽,无声不屑嗤笑:过得两天,王妃想必就不会这么说了!
军营中的床帐岂能与府中的高床软枕相比?吃食上就更差了十万八千里!便是茶水,入口那也是涩的。
要知道王爷在军营中从来不搞特殊,住的地方除了面积大些,一应寝具被褥、吃食茶水与士兵们皆是一样。
王妃若能受得了那才怪了!
燕王照例要去议事营中传召各层将领训话,便留徐言梦和甘草、半夏在营帐中休息。
甘草和半夏的住处安排在距离燕王大帐左后边相隔三四米的一处小营帐,是燕王的亲卫营暂时腾出来的。
“王妃口渴吗?请用茶吧!”甘草倒了杯茶水奉给徐言梦,笑道:“这儿茶水就是如此,王妃若用不惯,回头再同王爷说便是!”
徐言梦笑着接过粗瓷茶杯,茶水呈褐色,无半点儿茶香,入口略有涩味,仅能解渴而已。
徐言梦是真有点渴了,喝了半杯才放下茶杯,笑道:“这茶水就很好,王爷都不讲究,咱们入乡随俗,这么样就行了!”
甘草、半夏飞快相视一眼心中均是一松,忙笑着应是。
她二人都是商四、商五所训练培养的铁卫之一,吃些许苦头根本不值一提。但却担心徐言梦会诸多挑剔。
她贵为王妃,如今明显又是王爷的心头宠,若真提出些什么要求,纵然明知这儿是军营,只怕她们也不得不从命替她做到。
毕竟,王爷可是说过,她们的主子只有她一个,必须听她的。
服从命令,这是铁卫的基本素质之一。
燕王不在,徐言梦也不好出去乱逛,懊悔的是来之前忘记带两本书解闷,或者带个绣绷子绣花也好啊!
这会儿无处可去,也就只能在里间榻上躺靠着闭目养神了。
转眼暮色降临,甘草、半夏点起了灯火。
感觉到灯光,徐言梦轻轻睁开了眼睛。
“扰着王妃了!”甘草有些抱歉的笑笑,又笑道:“王爷还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呢!这会儿伙房该开饭了,要不,奴婢去端了饭菜回来,王妃先用着?”
又笑道:“军营之中,粗茶淡饭,若不合口味,还请王妃今儿这一顿海涵一二,明儿再想法子便是!”
“先去取来吧!”徐言梦笑着点点头,没再多话。
其实甘草她们真的把她想得太娇贵了,她哪儿是那么讲究的人?粗茶淡饭?在徐府那种地方待着,她所求的,也不过就是粗茶淡饭罢了!
“是,王妃!”甘草笑应着出去。
没多大会儿,甘草便提着个食盒回来了,三菜一汤,外加一大碗米饭、三副碗筷。
饭菜摆上桌,蒜苗炒肉片、青椒炒肉、炒大白菜、萝卜骨头汤,还热气腾腾的。
大锅菜火候大,味道足且浓厚,闻起来就是一股浓浓的菜香味,吃起来味道也比小锅炒的要美味得多。
徐言梦很久很久没有吃过大锅菜了,其实还是前世的时候参加农村亲戚的自办酒席吃过有限的三四次,令她回味无穷。
这会儿见了眼睛都亮了,笑道:“王爷他们也是用的这些?王爷对下头的士兵还真是不错!这样的伙食算是难得了!”
半夏已盛了饭奉与她,笑道:“是,军中所有将领用的都是这样的饭菜,每三日会加一顿稍好些的,这也是为了防止伙房克扣!王爷待下边,向来是好!”
毕竟将军们和军士们一块吃,若克扣了,军士们无奈,将军们可是不干的!
尝了两筷子,味道果然不错,徐言梦点点头,笑道:“你们也吃吧,别等了,在这外头没那么多规矩,等会儿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我吃饭向来慢着呢!”
甘草、半夏知道徐言梦这话不是客套,且军中的确用不着那么多讲究,这营帐中地方小,王爷若是一会儿回来了,定然不愿意让她们在这儿杵着,内外相隔也不行,到时还得重新收拾带回小营帐去吃太过麻烦!
便笑着谢了,亦各自盛了饭,拨了些菜一旁站着吃去,到底没同徐言梦坐一桌。
徐言梦直到沐浴后睡下,燕王也还没有回来。
甘草、半夏便守在外间。
身下的褥子床单皆是普通物件,隔着不薄不厚的褥子,能清楚的感觉到硬邦邦的床板。
一开始躺下去的时候,徐言梦只觉搁得浑身都不太舒服,心里不由暗自嘲笑,都说由奢入俭难果然如此!
自己才享福享了多久啊,这身子便娇贵起来了!
过了片刻适应之后,不舒服的感觉便消失了,倦意袭来,沉沉入睡。
恍惚迷糊间,仿佛感觉有人坐在床沿看着自己,徐言梦下意识睁开眼睛一条缝,看清果然有人,是燕王,吓了一跳,口齿不清唤了声“王爷!”忙要坐起来。
“别起!晚间凉意重,”燕王却是按住了被子,低笑道:“爷才刚回来,瞧见梦梦睡着了一时看得有点出神,是不是吵着你了?”
徐言梦面上微热,看她看得出神?不认识她啊!
徐言梦便听话的躺着,望着燕王笑道:“很晚了吧?王爷也快些睡吧!”
恐怕明天他更忙呢!
“嗯!”燕王点点头,将她连人带被子裹做一团抱了起来靠坐在自己怀中,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额,笑道:“还习惯吗?爷原本还以为梦梦睡不着呢!谁知睡得这么香甜!”
徐言梦很是无语,是谁让她躺着别起来的?那她现在这样算什么回事呢?
“习惯啊!”她轻轻点头,索性放松自己靠在他身上,笑道:“大锅饭很香!这床虽然刚躺下去有点儿硬,可是睡着睡着便不觉得了!”
“真的?”燕王低笑起来,“爷的梦梦真乖,总会让爷省心!”
大锅饭很香?还真出乎他意外!他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忽想起她的出身,想起商七禀报回来的那些秘密调查之后的信息,燕王心中又微疼起来。
他越来越见不得她受苦、受委屈,哪怕是已经过去了的事儿,只要想及,他心里就会闷闷的钝痛得难受!
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过去,他一定会早早出现在她的身边,将她带离苦海,千疼万宠。
他的梦梦,这么得他心意、合他眼缘,让他怎么也爱不够、疼不够的梦梦,怎么可以受那些苦、那些委屈?
燕王目光神情蓦地温柔下来,一手紧紧拥着她,一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柔声笑道:“梦梦虽受得住,可毕竟是爷的王妃!爷怎能让自己的女人受苦?唔,明日让甘草她们取一套床褥锦被来,茶水点心瓜果****叫人送一趟便是,食材送到伙房,让伙房给开小灶。只是他们可没什么厨艺,梦梦别嫌弃才是!”
徐言梦一愣,笑道:“好好的,王爷怎么说起这些来了?”
说毕坚决的摇着头:“王爷,还是不要吧!臣妾不想这样!臣妾真的觉得如今便极好!王爷真要那么安排,臣妾可没脸在这儿待下去了,还是回庄子去算了!”
她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疼她为她着想,可这么一来这军营上上下下还不知把她传成什么样!
一顶“红颜祸水”的帽子那是稳稳的了,只怕更难听的也有!
她才不要顶这样的头衔呢!即便眼不见为净,那也不要!
冤不冤啊!
燕王一怔,见她睁着一双黑澈澈亮若星辰的眸子一眨不眨的同自己对视,她是认真的。
“好好好,那便由着你吧!”燕王无奈轻笑摇头,笑叹道:“也只有梦梦你,肯跟爷同甘共苦了!”
徐言梦勾了勾唇,娇声笑道:“嗯,臣妾就是与王爷同甘共苦,王爷可要好好的记着这份情分!”
“当然记得!永世不忘!”燕王叫她这娇娇软软的声音勾得心头一热,恨不得将人按在身下好好的疼爱一番,碍于夜色已深不得不作罢,忙松开了她,按着她躺下,笑道:“睡吧,爷去沐浴就来!”
“哦……”徐言梦还没反应过来呢,就从他怀抱中又落回了床榻上,脑子还有点晕,这人干什么之前能不能打声招呼的啊!
燕王自屏风后沐浴更衣,穿着中衣便过来了,照例将人揽在怀中一条腿压在她的腿上,几乎将她整个人禁锢在自己怀中,一如既往的霸道。
徐言梦就知道,只有那天晚上他误以为她有了身孕,才会那么小心温柔!
徐言梦沉睡中是被那徒然而起的号角声给惊醒的,声音尖利,直冲云霄,伴随着震天的士兵们响亮的号子声,以骤然席卷的速度力道直击心脏!
徐言梦“啊!”的低声惊叫猛的睁开眼睛。
一只宽厚有力的手掌轻轻在她背后拍抚着,温柔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梦梦,别怕!别怕,梦梦!”
徐言梦下意识抬头,对上一双温柔无比的眼睛,因受惊而狂跳乱跳的心脏渐渐的平复下来,她面上神情不自觉一松,嘴角噙着浅笑,轻轻“嗯”了一声,下意识的往他怀中靠了靠。
燕王也呆住了,一时有些恍惚。心,却是柔软欢喜得不行。
他从来没有在她脸上见过这种依赖的目光,这一刻他相信,她是真心实意的依赖着他、眷恋着他的。
她往他身上依偎的动作,似乎也与平日那么不一样,这是真正的寻求依靠。
他的梦梦,在向他寻求依靠。
或者可以这么说,在骤然遇到危险惊吓时,她下意识的第一反应,便是依靠他!
小女人其实并没有所表现的那般疏离啊!
燕王不自觉的咧开嘴笑了起来,眼睛发亮,嘴角极其愉悦的上翘,将怀中女子揽得更亲密,拍抚安慰的动作更轻柔。
“乖,有爷在呢梦梦!”燕王温柔的安慰着她,翻来覆去的那三四句话仿佛怎么说都不腻似的。
徐言梦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在他怀中挣了挣,笑道:“臣妾今儿猝不及防,可不吓了一跳!明儿就好啦!”
“明儿不好也不怕,爷不是在这儿呐!”燕王一笑,倒是巴不得她再往自己怀中扑一次。
徐言梦“嗤”的一笑,嗔他道:“这是起床晨练的号角声吧?王爷,咱们也该起了!”
“嗯!”燕王笑着松开她,起身下床,动作熟练利落的穿衣。
一边笑道:“你不用急,慢慢来。若不想起便再睡一会儿。爷已吩咐过甘草和半夏,她们知道怎么带你去骑马!”
抬头看她一眼,继续又道:“头先这几日爷会比较忙,没空陪你,等得了闲,爷亲自教你!所以梦梦你一时半会儿学不会也不用着急!”
他其实更想说,不如她先别学了,等他得空让他来教吧!
他亲自教她,感觉一定很好!
考虑到如果她不学,待在这军营中会不会太闷,他才不得不让甘草和半夏暂且先教她。
徐言梦听了这话口中答应却暗下决心:一定要这几日学好!起码要像模像样!让他教,他哪里是会教人的?她有意见也不敢提啊,到时候受罪的还不是自己!
徐言梦穿的是男装,很快也干净利落的穿戴好了。
甘草、半夏听到燕王招呼,忙端着洗漱用品进来。
燕王出门的时候,比以前在军营的时候晚了有一刻多钟。
早已领着亲卫侯在门口的商拂见燕王终于出来了,暗松一口气,拱手唤了声“王爷!”连忙跟了上去。
临走前忍不住朝营帐望了一眼,心里暗道:果然是祸害啊!王爷办事向来有原则,为了这个王妃,却不知打破了多少次旧例……
在商拂眼中,先王妃霍氏才是最标准、最合适的王妃,端庄温柔,打理王府,侍奉太妃,管着一众侧妃夫人美人,永远那么温柔安静的在府中待着,从不会闹出这么多事,更不会让王爷情绪被她牵着走!
徐言梦和甘草、半夏用过早餐,那二人便带着她去了营地南面一座小山包后的场地。
那里是比武场,士兵们的训练平日里只在东面、北面的大校场而不是这儿。
这儿场地够宽,而且平日里十分清静,在这学最好不过。
马匹早已挑好,是一匹身形一般,但通体雪白,十分健壮,看起来十分漂亮优雅的小马。
徐言梦一看到这雪白的小马睁着大大的眼睛温和平静的看向自己,便忍不住心中欢喜,笑道:“这匹马长得真是好看!”
半夏、甘草“扑哧”一笑,半夏笑道:“这是咱们燕地有名的良驹,日行千里气不喘,这一匹还小呢,王爷特意叫人挑来给王妃的!”
甘草又笑道:“这匹小马还没有名字呢!王爷说,请王妃赐名呢!”
徐言梦抽了抽嘴角,对燕王有些无语。这人送她人也叫赐名,送了马也叫赐名。
她不擅长啊!
徐言梦“唔”了一声,笑道:“你们两个帮我想一想,叫个什么名字好呢?”
追风?闪电?白雪?好像都挺俗气的样子。
甘草、半夏哪儿敢?王爷吩咐了让王妃赐名,越俎代庖就等着挨罚吧!
“奴婢们的名字很好听啊,王妃您想出来的,一定好!”
“是啊是啊,奴婢们哪里想得出来什么好的?王爷一听便知不是呢!”
哦,真相了啊,说到底她们还是怕他,倒不觉得怕自己这个主子……
徐言梦自然不会在意计较这个。说到底甘草和半夏是燕王调教的人,若不怕他那才怪了!
便是自己,还不得什么都听他的?
她想了想,拍拍手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叫欺霜吧!”
“欺霜?”半夏笑道:“果然好名字!听着好听!”
甘草也笑道:“王妃取的,自是不俗!”
徐言梦叫她们说的有点不好意思,笑道:“咱们开始吧!该怎么骑,你们快教我,我现在能试一试吗?”
徐言梦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甘草和半夏忙笑着答应。
今日临出门前,王爷背着王妃又叮嘱了她们几句话,让她们慢慢的教王妃,不必着急。若教不会,等他闲了再说!
两人都不是傻的,听了这话如何不明白?
王爷这是想亲自教王妃呢!
既然如此,她们除非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跟王爷抢呢!
“王妃初学,咱们先不着急,”甘草笑得温和体贴善解人意:“横竖时间多着呢,今日便先跟欺霜熟悉熟悉吧!”
徐言梦有点失望:“你的意思是,今天不骑?”
甘草有点为难,半夏忙笑道:“也不是不骑,看情况、看情况啊!若是欺霜跟王妃很熟悉了,认了王妃做主子,那自然就能骑了!”
徐言梦“哦”了一声点点头。
再温顺的马也是马啊,撒开了四蹄那就控制不住了,刹车都没的踩!
这两个丫头面对着她这么一个生手小心翼翼,也难怪人家。
徐言梦可丝毫没察觉到这两个家伙的心眼儿,很快便释然微笑着接受了。
反正,她们说的也挺对的啊,时间还多得是嘛!
结果这天,三人说说笑笑,跟欺霜打了招呼陪着它玩、又牵着它遛了几圈就算过去了。
一天下来,除去中午回营帐用饭、午休,下午申时过半便回,徐言梦回到营帐中细细一算,才发现跟欺霜培养感情的时间着实少的有限!
燕王傍晚便回了,见了便笑问“如何?”
徐言梦心里颇为郁闷,并不知今日一无所获的罪魁祸首便是眼前此人,很有种不知如何说起的感觉。
极不好意思的笑道:“今日只跟欺霜熟悉熟悉,还没骑上去呢……”
对他这样可以称是马背上长大的强人来说,是不是丢脸丢到没法儿说了?
燕王一笑:“欺霜?”
“哦,是臣妾给那小白马起的名字!”
话说她本来还想管它叫“小白龙”呢,后来一琢磨这个“龙”字随便用是不是不太好,只得舍弃了。
“名字好,就是不太贴切!”燕王一笑。
“嗯?”徐言梦不解。
燕王笑着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低头看着抚了抚,笑得暧昧而低沉:“赛雪欺霜,用在这儿才贴切!”
“王爷!”徐言梦脸上一热抽回自己的手,这厮越来越厚颜无耻了!
燕王愉悦的大笑起来,揽着她坐下温言道:“你才刚刚开始学,循序渐进,扎扎实实的慢慢来便是,不可操之过急。甘草和半夏教的很好,爷很满意!”
真的是再满意不过了!
徐言梦见他没有笑话自己,反而这么亲切温和的安慰,心里一松之余小有感动,眉眼含笑的应下了。
“王爷今晚还要出去吗?”
这个问题燕王也问过自己,并且为之纠结。
在听到她这么问出来之后,他立刻果断的下了决心,不去了!
“今日没什么要紧事了,爷不出去,留下陪梦梦!”燕王笑着道。
徐言梦“哦”了一声,笑道:“明日咱们都还有事,今晚便早些歇吧!”
“嗯,是要早些歇!”燕王眸光骤然一敛,这女人,穿男装也这么好看!
甘草、半夏取了饭菜来,没留下碍眼,摆放好便识趣的退了出去。
看着桌上的大锅饭菜,燕王还是有那么点愧疚的,让自己疼宠的女人跟那些粗人吃同样的东西,他是真的觉得很心疼啊!
徐言梦却不管这些,只开开心心的嚷着“好香!”吃得津津有味。
燕王看得心中柔软。
看得出来她不是为了讨好自己,而是真的喜欢!只怕这天底下也只有她这个王妃与旁人不同了!
用过晚饭,燕王书桌前批复公文,徐言梦站在一旁伺候笔墨。
燕王是真疼她,生怕她站得累了,还特意叫她搬了张凳子过来坐在旁边。
徐言梦老实不客气的照做,心里则无语万分。
商拂有事进来请示,见到如此怪异的一幕亦是一怔,一时愣得出了神忘了说话。
红袖添香还能这么添?王爷看着不觉得怪吗?
徐言梦神色淡然只做不知——不是她的错!
她也觉得这样搬张凳子坐在书桌旁百无聊赖的看他批阅公文场景很不协调!
燕王却浑然不觉,皱眉低喝,唤回了商拂的神思。
待商拂离去,燕王这才看徐言梦一眼,笑道:“倒是爷糊涂了,把凳子还回去吧!”
徐言梦微笑答应,心道您也看出来不合适了吧?
不想,等她放好凳子返回,燕王长臂一捞将她揽着抱坐在自己大腿上,凑过去在脸蛋上重重一亲,笑道:“这样看着就顺眼多了!”
“王爷!可是,可是——”徐言梦挣扎起来。
燕王强按住她,低笑道:“梦梦别乱动!爷还有好些公文没看呢!”
听起来倒是她影响了他一般!
徐言梦还是不肯,结结巴巴的道:“可、可、可是王爷,臣妾这般装束实在是,实在是……王爷您还是放开臣妾吧!”
一身男装被一个男人搂在怀里,徐言梦怎么都没法儿淡定得起来啊!
这身装束?
燕王眼眸半眯,这才低头细看怀中的女人。
缎子般华顺的乌油秀发高高束起,用打磨精致的青玉簪着,身上是一袭象牙白镶着宝蓝缠枝花纹边的交领长袍,同色腰带将腰身勾勒得恰到好处。
身柔体软,玲珑有致。身上、发间不时隐隐透出的淡淡清香味道撩人诱人。
往上,眉目如画,唇红齿白,漂亮的脸蛋看起来比往日透出一种阴柔的俊朗,让人有种控制不住狠狠揉搓的冲动。
燕王眼眸更暗了,低哑着嗓音笑道:“实在是什么?爷倒觉得梦梦这身装束实在是好看得不得了呢!”
他捧着她的脸,俯身便用力吻住。
大手在她身上揉搓着,想着她这身装束,想着两人的关系,燕王更觉****难耐。
既然难耐他当然不会耐,猛的结束这一记热烈的长吻,燕王喘息着,猛的抱着徐言梦就要把她往桌案上压下去。
背后一片生硬的冰凉令徐言梦身子一僵轻颤了一下。
“王爷!”她绷着身子,仰着头,一手抵在燕王胸前紧紧揪着他的衣裳,轻喘着道:“去里间、咱们去里间好不好!”
在这儿,她接受不了。
燕王眸底****浓烈,凝着她,喘息不言。
“王爷!”徐言梦勾着他的脖子,用力凑过去在他微凉的唇上轻轻一吻,低柔着道:“求你!”
燕王低笑起来,暗哑的声音听起来磁沉蛊惑:“求爷么?等会儿有你求的!”
一个用力将她重新抱入怀中,大步进了里间。
她身上穿着这一身男装,又是在这么个地方,燕王只觉前所未有的新鲜和刺激,热血那叫一个沸腾。
可惜正因是在这么个地方,他可不敢由着性子无所忌惮的折腾。
营帐虽然缝了厚厚的油毡布和兽皮,但毕竟是营帐,近处小帐篷里的亲卫们又个个武功不俗,耳力过人,万一叫人听到什么动响,他倒是无所谓面子不面子的,只是自己女人的声音怎么可以让别的男人听见?
少不得收敛隐忍。
一边是刺激,一边要隐忍,真可谓冰火两重天,又痛又快乐。这一场缠绵,究竟到什么地步,那也不必细说!
直接结果就是,徐言梦昏睡了过去,连谁为她擦拭清理身子都不知道。
间接结果就是,第二天,她没有去学骑马。
当然,无论哪一个结果,燕王都是乐见其成的!
可是燕王还是小看了徐言梦,等徐言梦恢复了体力,没过两天,便能稳稳的骑在马背上了,还能轻轻策马在场地上慢慢的跑上两圈。
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整个人容光焕发的愉悦起来,甘草、半夏一时也忘了王爷的叮嘱,为她欢呼鼓掌起来。
刚会骑马的徐言梦跟刚会开车那会儿一样,手痒心痒,跃跃欲试。
对着欺霜,是怎么看怎么好,跑了一圈又一圈。
三人这边嘻嘻哈哈的沉浸于成功的喜悦中,却不知那山脚转弯遮掩之后,一行人或步行或端身坐于马上偶尔经过,见这边场上有三人在学骑马,百无聊赖不由驻足多看了几眼。
马上一位穿着墨青软甲、头戴银盔、腰间佩剑,年近三旬,四方脸、宽额头、双眸狭长、胡渣粗短的将军伸着脖子一边瞧一边啧啧摇头:“那马上的到底是谁呀?咱们军营里什么时候有了这等软脚蟹货色?啧,瞧那策马的姿势,怎的那么别扭!一点儿劲儿都没有,跟个娘们似的!这到底是谁弄进来的人!”
这位名叫华木黎的将军越说越气,看着马上的徐言梦越发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