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反应都落在陈郡眼里。
她抿了抿唇,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用力过猛。
尤其是大宋氏,一脸她将来肯定会弄死上官云跟妾生的孩子的样子。
可是她一开始就没打算嫁给上官云,此时再解释,也没什么意义,还不如就让他们误会她自私自利的好。
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给人留个她很横的印象,也免得大家都觉得她绵软。
想到这里,她不免又转到目前的局面上来。
到了这种地步,上官博丛跟大宋氏都不松口,她几乎就可以肯定,大宋氏的目的就是让她跟上官云睡。
难不成上官云要采阴补阳?
这必须不能忍啊!
她开门见山道:“大姨母跟姨夫的意思我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我就想弄明白,为何你们执着的让我跟云表哥睡觉?是云表哥中了毒,还是中了蛊?还是要采阴补阳?”坦率到叫在座的众人脸红。
大宋氏只觉得一口气噎在嗓子眼里头。
宋氏则一团火似得看着大宋氏,那架势很有大宋氏说句“是”,她就冲过去跟她同归于尽的样子。
上官云则是愕然,瞠目结舌的望了陈郡一眼,而后又迅速的转向大宋氏。
上官博丛冷汗都下来了,觉得自己跟个逼良为娼的老鸨没什么两样。
陈郡对此仿若无知,依旧镇定自若的问:“所以我想请姨母为我解惑,到底云表哥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或者说我们睡过之后会发生什么事?难道说云表哥身上有什么能力会因此觉醒?”这理由好扯好不?
上官云踉跄起身,声音几乎嘶哑:“你别说了,我不会同你……”那个“睡觉”的“睡”是怎么都张不开口。
陈郡笑着看他:“表哥还没发现,此事姨母姨夫一直瞒着你,也就是说由不得你,还不如我们今日一起问清楚,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来解决。说实话,我近来也是被姨母弄得很困扰,若是真的有问题,能够一睡解决,而不会对我有其他损失的话,睡一觉对我来说,并非——”
她的话没说完,宋氏就突兀的打断了她:“阮阮!不行!”
宋氏说完,就严肃的转向大宋氏:“你还不说实话?”她虽然是妹妹,可这样阴冷的看着大宋氏,是表明她耐心已经到底了。
大宋氏捂着脸呵呵笑了起来,可笑了一会儿,却有泪水从她的手指头缝里流出来。
陈郡很鄙夷,很不满的看着上官博丛。
在她看来,当然是大宋氏过分,可上官博丛难道不是帮凶,难道就可以推脱?
作为男人,他怎么能让大宋氏背负这么多,而他却悠哉悠哉。
上官博丛自然感受到她的目光,可心里存的那些事,应该怎么说?压抑的太久,不说告诉旁人,就是他们夫妻两个,也鲜少有讨论的时候。
他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上官云的肩膀:“你的伤还没好,先坐下。”
又转头看向陈郡:“外甥女也冷静一下,今日已经如此,便由我来说说……”
陈郡心道这还差不多。
她心里没多少听人阴私的愧疚,毕竟要不是他们非要将她牵扯进来,她满可以不去理会这些。
上官博丛垂下头,声音低沉:“此时还要从许多年前说起来,我们家高祖那里传下的一套功法,练习之后武功进步神速,因此也奠定了上官家在西楚的地位……,高祖曾祖后来战死沙场,可到了祖父这一代,没有外伤却也没活过四十岁,还有我父亲,封为上柱国的时候,也才三十六,他并非死于疆场,可去世的时候仅三十八岁,这样的年纪,说寿终正寝也实在说不过去。因此我们对外一直说家父是因为早年受伤,所以才过早的去世……,谎话说的多了,连我自己都信了,可我现在才明白当日父亲跟祖父的难处,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我虽然也不到四十,可却时时有日薄西山之感……”
“我死不足惜,然而云儿他的人生才刚开始啊……”
大宋氏的哭声渐渐止住,抬起头双眼通红。
宋氏满脸疑虑不定,她从来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听到这种话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但她也没忘记上官家的打算。
上官博丛刚才用力过度,使劲往回收了一下,才继续发声道:“我知道这样说,姨妹可能要怪我们,但我们夫妇俩也是被逼无奈走投无路了,而且,姨妹担心的会对外甥女不利,是不太可能的,我们也是打听着,若说云儿还有一线希望,那就非圣女不可了。”
说来说去,竟然是为了这个。
陈郡看了上官云一眼,不知道自己是该先嘲笑他一顿,还是该同情他。
不过还是先考虑自己吧,既然知道这种关乎人家家族兴亡的隐秘,她也该表明自己的诚意。
想到这里,陈郡打断了上官博丛的话:“姨夫姨母,恕我直言,您二位是如何确定我就一定能够为云表哥续命成功?难不成我身体有什么奇异之处?”她说完咽了一口口水。
想起大圣僧说过,林兆和的腿疾是因为她那什么,才好的,当时她心里尴尬又不怎么相信。后头直接将这一截给利落的忘掉了。
她深吸一口气:“还有我不明白,姨夫的意思,这种早亡是因为功法的缘故,但功法不是不练习就可以了吗?就算我真的能救云表哥,那云表哥之后呢?还有,您们是怎么确定我就一定能成的,毕竟这种说话叫谁听起来也有些扯吧?”她要是身体真有这样的妙用,那简直就成了神药了啊!以后谁但凡有个治不好的,是不是都会觉得只要跟她睡一觉,就能好?
想到这里,她一下子打了个寒颤,那样的话,她还不如死了重新投胎呢。
总之,她绝对不能接受这样的设定!
她看了一眼上官云,心里飞快的算计着。
事情到了这一步,上官博丛跟大宋氏是不会轻易死心的,不过上官云却同样不会轻易接受这样的安排,估计就算他们真的成亲,他也不肯跟她睡了。
那就让事情早一点解决了吧。
上官博丛低声道:“我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云儿这里,如果不成,那也就只有听天由命了。总之,今日实在对不住姨妹跟外甥女!”
宋氏是又伤心上官云有可能亡故的事实,又生气大宋氏竟然不要脸到这种程度,想让自己闺女给她儿子治病!
不过宋氏这时候也骂不出别的话来了。
上官云一个不好,就让嫡支嫡脉绝种了,这在上官家这种大族中,那简直就是灭族之灾了吧。
上官云前十几年实在是太出色了,不说整个上官家,就是西楚的同龄人,也无人能出其左右。
更何况他这次受伤,是为了保卫大陈。
不过宋氏也清楚,自己的立场跟底线不变,可以帮着寻药,可以帮着续命,但把女儿当成救命药送给上官家那是做不到。
陈郡道:“既然姨夫说道这里,其实我想说,如果真睡一觉能救了云表哥,能让云表哥多活四十年五十年,我可以答应。但如果睡一觉没有用呢?说实话,姨夫姨母的这种认定让我十分奇怪,大圣僧在世前,也从未告诉过我,而且,如果我真有那样的能力,在燕国,也不会轻易流产失去一个孩子了……”
大宋氏这才愕然了。
陈郡像是下定了决心,“我是为人母的,自然明白父母爱子女的心情,今日看在大姨母跟姨夫的面上,我答应一试,不过,成亲拜堂就不必了。”
此话一出,宋氏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