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兆和心里痛的想抓赵侧妃过来打一顿,过了一会儿压住怒火才问:“她晚膳吃过了吗?”

“没吃,姨娘晚上现在吃的极少,就喝完牛乳,或者喝一碗粥。这些东西都是常备着的。”

林兆和皱眉:“前两日白总管送的血燕吃完了?”

“没有,姨娘不喜欢,就没多吃。”

“拿着银挑子挑干净,熬一碗上来。”

田妈妈应声而去,林兆和将阮娘打横抱在怀里,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不叫我省心的孬种儿。”他做这一切,处处周旋,不过是想模糊大家视线,不叫人过多的关注了她,没曾想她先吃了醋,生上了闷气。

“剪碎了衣裳就开心了?不是穿着挺美的么?”说着就俯身亲她,手则朝着她的衣襟下摆伸了进去。

阮娘装睡不下去,皱着眉推了他一下,脸上带了些红晕,匆匆的掩了衣襟,“王爷来了,怎么不叫妾起身?”

林兆和俯身揽上她的腰调笑道:“不是见你秀色可餐么……”

两个人拉拉扯扯,阮娘很快就气喘吁吁,罗衫半解,露出圆润雪白的肩头,跟挺拔高耸的玉桃。

林兆和喜欢的不行,顺着肩头一路往下,几乎流连忘返。

田妈妈端了燕窝粥上来,听见屋里动静,想着王姨娘近来几日衣裳上的血点子,有些心惊肉跳,几乎不顾尊卑的在门外喊:“王爷,给姨娘熬的燕窝粥好了。”

林兆和挫败的闷哼了一声,抬头抓住阮娘唇角一个来不及躲闪的浅笑,只好起身拢了拢她的衣衫,又恨恨的亲了一口:“你这个小坏蛋儿。”

阮娘转身去系住衣裳带子,田妈妈小心的端了燕窝粥进来,林兆和咳嗽一声:“再去小厨房要几个菜,我在这里用膳。”

田妈妈放下燕窝粥恭敬的应是,抬头的功夫趁机看了一眼阮娘,然后心情忐忑的退了出去。

她吩咐了小楠去厨房传话,站在门口听屋里的声音。

王姨娘不喝燕窝,王爷生气的训斥了她一句,王姨娘这才喝了,王爷刚说了一句软乎话,然后就:“来人!”

田妈妈觉得心都要跳了出来。

阮娘吐的脸色惨淡,捂着肚子说疼。

林兆和抱着她疾言厉色的冲田妈妈:“拿了我的帖子去请太医。”

老太医来的不慢,这最近盛王府里头事儿多,皇上都亲自跟他嘱咐了,要好生伺候。

老太医在温水里净了手,一搭上眉头就皱了起来。

起身给盛王爷行礼,示意借一步说话。

林兆和便跟他走到西次间。

老太医没有啰嗦,叹一口气道:“保不住了。来的路上,白总管跟我说府上内眷前几日反复发烧,进了东苑后那位妈妈也说这几日总有落红,这……都不利胎儿啊!”

林兆和如当头一棒。

头嗡一下子就涨痛开来。一下子不着坐在了榻上。

老太医忙道:“王爷,里头这位……姨娘,身体底子好,不似王妃,再有孕不难。”

林兆和却摇了摇头,脸上生硬,吃力的几乎一字一顿的道:“要是保胎,有几成把握?”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眼眶通红,一下子涌出泪来。

老太医见惯了各色人等,假作不见,低声道:“这孩子纵然生下来,不是先天体弱就是带有残疾,能完好无损的情况不足十分之一,且现在依据胎像来看,摇摇欲坠,一碗红糖水就能……”连落胎药都用不着。

林兆和声音突然拔高:“别说了!”

可他的话还没落地,就听到正房那边传来田妈妈惊慌的尖叫:“姨娘!”

林兆和拔腿就往那边跑,踉跄了一下几乎被门槛绊倒。

锦褥上都是血迹,孩子没了。

林兆和算无遗策,他想宠爱阮娘,想让王妃摆正心态,想让这王府井井有序规规矩矩,在外头看起来花团锦簇,可他只顾着体面,忘算了人心。

王妃心如死灰,阮娘伤身小产,府里四个侧妃,都非善茬。

“太医说了,你身体底子好,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林兆和想到那无缘的孩子,只觉得呼吸都困难了起来:“你别伤心了,快好起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阮娘身痛心痛,掩面大哭,听见他的声音茫然扭头,恨声道:“是你害死他的!”如果当初她再强势一些——可她再强势,也强不过林兆和的规矩,更强不过王府的体面。

田妈妈失声叫道:“姨娘!”这样说王爷是大不敬,田妈妈连忙拉住阮娘的手:“姨娘失去了孩子,王爷比谁都难受,这毕竟是王爷的头一个孩子啊……”说着也哭了起来,空出的右手就扇自己的脸:“是我的错,没有照顾好姨娘!”

一时屋里充满了悲戚之声。

阮娘拉住田妈妈的手,哭着另去推林兆和:“你走,以后都不要来!我不想看见你!永不原谅你!”

林兆和心里又痛又悔,喃喃道:“是我的错,我不该说自己没有子嗣缘分,我不该顾着体面不叫大夫来给你看诊,这孩子对我失望透顶,离了我们家也是好的……”摇摇晃晃竟然被阮娘一下子推倒了地上。

白总管才拿着太医开的方子命人去抓药回来,听见屋里哐当一声,田妈妈在里面大喊:“王爷!”吓得心头一跳,连忙指挥了阿兰跟秋紫:“快进去看看。”

白总管急得跺脚,只恨自己怎么不是个女的。

林兆和重,阿兰跟秋紫都没把他扶起来,还是田妈妈下了炕,从背后托着,把林兆和托上了椅子。

屋子里头安静下来,田妈妈扭头一看,见阮娘正担忧着看着林兆和,看到田妈妈的目光,立即扭了头。

田妈妈就拉了拉秋紫的衣摆,几个人悄悄的退到了门外。

白总管知道王姨娘小产,着急也伤心,这府里盼孩子上上下下的盼了多少年了,王妃是没有,想硬作一个也作不出来,王姨娘不显山不露水的,本来可以有的,却因为王妃这一作伤了身子没了……

这都哪儿说理去啊!

白总管想着祠堂里头的那一排排灵位,就恨不能去哭上一场,历来服侍主子好的总管也能跟了主子姓,死后埋在主子身边,他这项殊荣眼瞅着就要没有了啊!

屋里阮娘的哽咽声止住了,林兆和才渐渐回神。

小楠从小厨房端了药过来:“田妈妈,药熬好了,趁热喝了吧,要不一会儿就凉了。”

田妈妈点了点头,亲自送了药进屋。

见阮娘躺在炕上头朝里,一头乌发尽数铺在迎枕上,显得一张俏脸小且白,而王爷只愣愣的看着她,默不作声。

田妈妈就有点发愁,王爷不是很有手段哄人么,怎么就看不透王姨娘的心,她咳嗽了一声,小心的禀报:“王爷,姨娘的药熬好了。”递了梯子给林兆和。

林兆和接过来,坐到了炕上,声音带着疲惫跟懊悔:“起来喝药了,你纵然再生我的气,也没道理搭上自己的身子……”

阮娘便道:“你走吧,我会自己喝,不用你假好心……”说着又哭了起来:“你要是早给我请个大夫或者不把我关到柴房一天一夜,我的孩子会……”

她这样哭,心底却冰凉一片,连带着头脑都冷静了起来。

田妈妈悄悄退了出去,直到听见屋里林兆和的安慰声朝着空中念了声佛。

“……千金难买早知道,我都快三十了,难道会跟自己的子嗣过不去?”林兆和冷静下来,便细声的安慰起阮娘,“不过这件事说起来都是我不好,我已经受到惩罚了,明日就去大慈安寺给那个孩子做七天水陆道场,超度他早日投胎到好人家——”